究竟是爱，还是恨？宋乔的话让元一公主愣住了。她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她爱他，为了爱他可以甘愿放弃素日的原则，然而他却不要她？她恨他，为了恨他想要摧毁他拥有的一切，然而唯独下不了手，亲自杀他？
元一公主觉得自己深深地陷入了一个漩涡，无法自拔。这份爱而求不得的情感，早已让自己变得丑恶狰狞。她曾以为无爱便恨，是最好的选择，哪知道一步步中，她却把自己陷入了爱恨两难之中，进退维谷。
然而最后的最后，爱意终究压倒了心中的恨意，此时此刻，她无比确定，她更想爱他。
“宋乔，我是爱你。”她看着他的双眼，极为认真地道。
闻言，宋乔脸上有一抹淡淡地笑意，“可是你并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自己真的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么？元一公主想得头疼，也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她拎起酒坛，再一次往自己口中倒去。
她的头开始晕乎乎起来，趴在桌上，有些看不清楚宋乔的样子。
宋乔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元一公主，爱一个人，会希望她过得好。请你先还我一片小小的自由天空，再对我说爱。”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锁住你？”
“是。”宋乔缓缓道，“你的府上，全是高手，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出公主府。所以，锁不锁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可对我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我不想日日闷在书房练字，也想走出这个房间，去院中晒晒太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宋乔，你要是早一些跟我说这样的话就好了。”此刻元一公主已经深醉，只是低声呢喃，“太迟了，上一次你划伤自己左腕动脉时，我特别生气。一气之下，就把唯一的一把钥匙扔进了熔炉里。”
闻言，宋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看来，寻找钥匙一途怕是没有用处，只能寄希望于其他。
“不过，我会想办法。我会找到做这镣铐的师傅，让他试着再做一把钥匙。宋乔，我会证明，我的爱不只是伤害……”她终于沉沉睡去。
话分两头，回三皇子府的马车上，高磊紧紧地握着姬若水的手，掌心的温度传了过去，让她心安。她忍不住倾了倾身，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长风，其实今晚你不必为了我拂了皇帝的意思。”虽然皇帝宠爱他，但绝对不是无条件纵容。若当真惹恼了他，要是怪罪长风，她又该如何自处？
闻言，高磊转过头看向她，眸中却闪耀着与素日不同的光芒，“若水，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嗯？”姬若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高磊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额头，道“若水，我只想，你那倾城绝美的舞姿只为我一个人绽放。”
他，这是醋了么？可是，没有必要为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吃醋。
高磊似乎已然看透她心中所想，伸手轻抚了她的脸颊，笑道“若水，你猜对了，我是醋了。虽然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刚才一想到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沉溺于你的美，我心中就极为不舒服。”
“既然这样，长风，你干脆……”姬若水顿了顿，“干脆把我变得小小的，随时揣在身上藏起来，那样你就不会不舒服了。”
闻言，高磊笑出声来，用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姬若水的手心，“若是真的可以，我倒是不介意。”
她的手心有些痒，忍不住笑出声来“长风，别闹。”小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但是长风总是那么淡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她实在是欢喜他，总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他。奈何无论她怎么折腾，他总是无动于衷，脸上的神色从未改变。
直到有一天，雨后初晴，山路泥泞难走，他突然向她伸出了手，他的手极为修长，十分地好看。
那一刻，她的心怦怦直跳，实在是慌乱，因为这着实让人意外。但不过稍微迟疑片刻，她就鼓足了勇气，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恍恍惚惚中，她似乎看到长风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肯定是自己看花了眼，姬若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确定以及究竟有没有看错。长风依然是素日的淡然神色，果然是自己看花了眼，她无奈地笑了笑。
或许是自己手心的温度太过灼热，竟然觉得手中微汗，而长风微凉的温度传了过来，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走在雨后泥泞的山路上，欣赏眼前这山色空蒙的风景。姬若水第一次发现，他们居住的山中风景竟然如此迷人。想来世间就是这般道理吧，只要想要的那个人在身边，那么眼前的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李长风的生性淡然，饶是走到了半山腰，也是一路无话。姬若水今日因为紧张，也未曾说话，氛围越来越怪异。
姬若水想要打破这平静，于是急中生智，用手指挠了挠长风的手心。她向来怕被挠手心，不知道长风是不是也是如此，她的心中有些小小的期许。
挠了挠，长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神色如常。姬若水实在是不太甘心，于是又使劲儿地挠个不停歇。终究，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若水，别闹！”
“长风，原来你的手心也怕痒，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姬若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明眸皓齿，一身白衣，在这山色空蒙的景色里，显得空灵而又美丽。
李长风脸上的笑意还未退去，徐徐道“若水，正常人都怕痒，我为何不会怕痒？”
他这一笑，不禁让姬若水看呆了，她的世界悄然绽放，这雨后初晴的美丽风景也黯然失了颜色。
“若水，不要发呆了。”李长风淡淡道“我们还是快些行路，母亲该等着急了。”
姬若水如梦初醒，低声呢喃“好。”长风一笑，温润如玉，当真是好看，他真的该多笑笑才好。
李长风拉着她的手不停往前走着，而姬若水却因为沉浸在他刚才那粲然一笑里，无法自拔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才行了一里左右，姬若水突然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泥泞里，李长风拉着她的手，被她这么一带，也是摇摇欲坠。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在怀里，护着她，才一起倒在了地上。
李长风倒在了泥泞里，身上的白衣沾满了泥浆，好不狼狈。幸好姬若水倒在了他身上，除了裙摆和衣袖处沾染了少许泥浆，一眼望去，倒也还好。
也不知道长风有没有事，姬若水立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想要替他查看，哪知道他正在用一片清明的神色看着她。他此时的眸色清澈，让她忍不住心微微一动，竟然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掩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长风，我喜欢你。”
姬若水看到长风的表情明显地一滞，旋即恢复平静，淡淡道“若水，起身，我们要尽快回去，不然母亲该等得着急了。”
姬若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定定地看着他，低声道“长风，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然而李长风依旧躲避她这一句话，淡淡道“若水，起身，我们要尽快回去。”
还是同样一句话，姬若水的美眸里闪烁着失望之色。她想了想，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必须要知道这个答案才好。
想到此处，她干脆耍起赖来，抿嘴看着他，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这样压着你，不起来。”
“若水，别闹。”李长风淡淡道“难道你真要让我一直躺在这泥泞之中？要知道春日寒凉，这样下去，极易染疾。”
姬若水刚刚下的决心，瞬间被他这简短的一句话击败得溃不成军，她怎么舍得让长风染疾？
她立刻爬起身来，低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对长风避而不答的态度，她不是不失望。但是，失望并不代表就要放弃。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她一定会用自己的一片真心去换取他的情意。
李长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依旧向低着头黯然神伤的她伸出了手。她抬起头看着他，眸中星光熠熠。只要长风还在意她，那他的躲避，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把手伸向他，笑容灿烂，俨然不知自己的笑容让对面的人片刻失神。
李长风拉着姬若水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前路漫长且泥泞，但有些彼此的扶持，算不得苦……
“若水，你在想什么？”马车内，高磊见姬若水神情忽明忽暗，忍不住问道。
闻言，姬若水笑了起来，道“只是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对你说喜欢的场景，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却不要我。”其实那时候，长风应该已经是喜欢自己的吧，只是因为他父母之间的情事让他有了心结。还好，长风终究放下了心结，接受于她。
想起当初那个在泥泞里对自己说喜欢的姬若水，高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若水，我是要你的。”
“我知道。”
马车里，两人紧紧相拥，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的心意，他们早已经笃定，何须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