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涅可不想从疾驰的白泽兽身上摔下来,一手抓紧雪白的兽毛,调整了个较为舒适的坐姿。
白泽跑起来就是比马快,呼呼生风,一眨眼杭州城外的景象就被甩的老远。
“喂!东方琉璃!你跑高些!”平地无风,可跑起来却是虎虎生威,烈风刮的姬宫涅脸疼,连说话都不得不扯着嗓子才能保证自己说的话不被风吹散。
这人要求真的,刚还死活不愿意上来,这会倒是自在的不行。
东方琉璃心中抱怨着,可身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后腿自脚下一蹬,便腾空一跃,直九千里高空上。
古人云,高处不胜寒,姬宫涅却只觉得自在,穿梭在白云之间,与苍穹比肩,嗅到的,是与以往皆不同的气息,如此潇洒,何况又有东方琉璃作伴,是何人胡乱发出的这般感慨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如此高的地方,透过这层层白云看下去,天地万物,还真如同蝼蚁般渺小。”姬宫涅自白泽兽身上躺了,一把佩剑横放于身上,想要去抓自身畔溜过的白云朵朵,能握住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在整片天地中,你同样也很渺小。”
东方琉璃发话了,出口的,自然不是能让姬宫涅舒服的话。
“是啊,人生短短数十年间,如白驹过隙。”姬宫涅平瘫在兽身上,穿过身侧的白云蔼蔼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人生苦短。”
“那你呢?”姬宫涅想起旷野中威风凛凛的白泽,想起医馆内静坐诊脉的东方琉璃,想起在莫府灵堂前做法的人,“你活了,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作何感想”
“我”东方琉璃似是未料想到他会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漆黑如同墨般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
“我活了何止数百年光是化为人形,就用去了一千年的时光,更别提演化性别。”
“那想来学习这世间万物也不容易,看你现在在俗世活的风生水起——”
“那倒不。”白泽兽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白泽一族,专司驱鬼辟邪,通晓万物之情,这点倒是没花费几番功夫。你看着我似乎熟知这天地万物,殊不知我来这凡世也不过百年。”
“原来如此。”姬宫涅自觉东方琉璃不是个笨人,有这般通灵本事也尚在意料之中。
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你可有过喜欢的人”
原本平稳的兽躯突然一震,东方琉璃却解释是许久不飞,腿抽筋了。对于姬宫涅的问题,却闭口不答。
沉默即是对往事悲痛的尘封。这一点,姬宫涅也深有感触,既然东方琉璃不肯说,他也就当做自己不曾问过,两人默契的都闭上了嘴。
少去了闲谈的乐趣,赶路的时间便流逝的慢了,好在东方琉璃脚程不赖,比起当年师承菩提老祖、大闹天空的孙大圣有过犹而无不及,约摸一盏茶功夫,便落到了他们此行目的地——青国帝都。
青国古朴,与刚建国封侯的杭州城所在的国家不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浓郁的历史气息,因为地处偏远,倒是与世无争,街头叫卖的小贩、来往的百姓,到处洋溢着祥和的气息。
“这般质朴的帝都,如今是不常见了。”落到城中,东方琉璃早化作人形,由姬宫涅带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连绵战火不断,也亏得此处能保一份世外桃源般的景象。”这点姬宫涅倒不否认。
“由此可见,你的这位朋友,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帝王手腕风范。”
因为来的快,青国方面还未收到讯息,自然也不会有前来迎接的人,到了宫门前,二人自然是被守卫给拦住了。
姬宫涅倒也不急,递出一块墨色玉阙,道,“我是你们相国大人的朋友,自远处请来神医为女帝陛下请脉。”
在守卫皇城安危的卫兵眼中,什么皇亲贵族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物。
接过那墨色玉阙,卫兵道了句,“您稍等。”便蹬蹬蹬的跑上了高大的宫墙,请求大统领的指示。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宫门这才洞开,自里面走出一位白衣公子来。
不染纤尘的白衣,锦带玉环,脸畔带着笑意,周身光华却不容人忽视,东方琉璃正想问这是何人,身侧的姬宫涅便靠过来,低声在他耳畔耳语。
“此人名唤良栖,是青国的相国,自幼与女帝蓝烟一同长大,是蓝烟母皇为她物色的家臣,因此常住与宫中。”
原来是相国大人,怪不得气宇非凡,眼见人就要到跟前了,姬宫涅与东方琉璃站好,不再做咬耳朵的亲昵状。
“姬宫涅,好久不见。”
“这前几日才见过,哪来好久不见的说辞”姬宫涅笑着侧开身子,将身侧的东方琉璃介绍与良栖,“这是打杭州来的神医,东方琉璃。此人通晓医理,还会一些仙法,想来对女帝陛下的病情会有所帮助。”
“打杭州来的神医”
良栖将一身红衣的东方琉璃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一身赤金金丝边流云纹长袍,腰间系一条同色祥云宽边锦带,左面袖口上瞄着一只独角白泽兽,三千青丝以嵌玉金冠束起固定,额前一缕发丝轻垂,脸上笑靥恰到好处,拱手与他行了个礼,“杭州,东方琉璃。”
良栖点点头,这东方琉璃看相貌不像是个好大夫,可杭州与青城相距甚远,没个悬乎些的本事,不可能在两日之内就能赶到。或许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无论如何,都是蓝烟的一丝生机,就权当一博了。
“东方神医,正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你自杭州来,路途遥远,想必甚是劳累,不如先进宫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