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听闻你在杭州城,便带着寿眉来看看你,我以为我已放下,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的了动作却欺骗不了心。”
“东方琉璃,原来你早已深入我骨髓,我却不曾知晓。”
“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我看着你与姬宫涅亲近,和他举手投足间皆是默契,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不等东方琉璃回答,百里无忧便自顾自的回答道,眸间一片赤红。
“对,我嫉妒的发狂。”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不会知晓,在你为柳易安的案子深入龙潭虎穴之时,我瞧见你着女装,是多么的欣喜。我甚至问过自己,如果,如果你是女儿身,我会不会勇敢一些?”
女儿身?东方琉璃莫名心中一颤,多年前她欣喜的奔向竹林寻他那一幕在脑海中骤然浮现。
双手紧紧捏住裙角,那是她需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发狂的回忆。
眸紧闭着,偏生,偏生那人,那白衣人还在耳畔喋喋不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剧烈起伏的胸腔,突然莞尔一笑,道,“还好,还好,我没有错过。”
言罢,他伸手,去替她拉滑落的毯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闭眼的赤衣姑娘突然睁开了眼,那一双眸,就那般,死死的,死死的,盯着他。
百里无忧愣住,不明白这眼前的景象是为了哪般。
只见她朱唇轻启,道,“百里无忧,你说的,可都是发自肺腑?”
百里无忧先是一愣,继而眼眸中闪现出足以溺死人的温柔,深情款款执起她的手,道,“百里无忧之言,日月可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那是一种怎样的笑意?难以言说,带着些欣慰,带着些释然,还似乎。夹杂着些……解脱与无奈?
万般复杂情绪在她眼眸中交织炸开,汇集成一道道令他琢磨不透的东西。继而,他看到她起身,掀开身上的薄毯,微微迈开脚步,来到他跟前,屈膝。
她的唇瓣就贴在他耳际,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药草香,令他迷醉。
她开了口,满眼都是温柔。
她说,“谢谢,谢谢你,百里无忧。”
脖颈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低落,百里无忧一惊,条件发射性的抬手去摸,动作却被深深止住。
因为他看到,有一双手,直接点在了他颈部的穴位上。
他的嗓眼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
她很美,美极了。
大红的衣裙,眼角含着泪,脸上,是一抹凄楚到悲壮的笑容。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那素白的手,摸上他的脖颈,狠狠捏了下去。
窒息的感觉……
他听到混着泪的女音在他耳边炸开,那是一种绝望。
“你不是百里无忧,因为,百里无忧,不会爱我。”
说出这残忍的事实,她的心口似被拉开一道裂缝,原来,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自欺欺人呵!
东方琉璃!自欺欺人啊!
你不曾忘了他!你还深爱着他,不然,他又如何会出现在你梦噩,一次次的将你残忍折磨?
可,可就是这样的你,竟然还奢求一段姻缘。
你有什么脸什么资格去爱别人!
五指终于松开,脸上,是痛与解脱。
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行动,竟然抽空她所有气力。
天池内,红色的身影微动,她的眉头紧蹙,脸上,是一道接一道的泪痕。
这动作可惊坏了旁边守着的小仙娥,数柱香的时间过去,天池里的大人物,终于有动静了。
小仙娥的嘴巴微张着,仔仔细细的盯着池中人的动作,生怕自己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广袖之下的指尖微动,一对如蝶影般的睫毛扇动,呼的睁开。
她醒了!
“西王母娘娘!醒了!人醒了!”小仙娥喜不自胜,一下子就忘了该有的礼数,欢奔着,朝着前路迈去。
瑶池上方回荡这那小仙娥的声音,西王母微微一愣,继而放下手中茶盏,快步向天池方向赶去。
彼时的东方琉璃已经完全转醒,媚气在她身上留下的副作用不过是体虚乏力罢了,只见她用力撑着池子边缘,长裙在水中哗哗直响,总算把自己搭到了岸边。
这里是——疑惑的打量周遭环境,东方琉璃的心中升起几分防备。
她可不想才出虎窝,又入狼穴,还是谨慎为妙。
“东方琉璃——”一阵年轻又不失威严的女声传来,她带着狐疑回头,入眼的,是一个年轻至极,却十分有气质的妇人。
只见她周身有淡淡光辉缭绕,至纯至真,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大抵就是传说中的仙气了。
见她打量自己,西王母倒也不恼,直截了当的开口做起了先介,“我是西王母。”
西王母?东方琉璃脑海中闪过一道光,继而立马想翻起身来行礼,奈何身子骨实在太虚,一动便像散了架般,直直向水中跌去。
西王母瞧见了,于心不忍,这孩子也算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忙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仙娥立马上前将人自池子里捞出来了。
“带她下去换身衣服。”
“不必了。”东方琉璃微咳几声,挣扎着努力自地上站起来。
拧了拧衣袖上的水,运起丹田之力,还好,法力还在。
拱袖谢过西王母,她被意外救起,可那地方想必还是一堆烂摊子,那青媚狐必定是个大麻烦,不走上一遭,她实在放心不下。
“你先去趟骊山吧。”这孩子的状态,恐怕不宜对战,还是去趟骊山老母那商量一下对策较为妥当。
“骊山?”东方琉璃似有不解。
“是她孙女救的你,而后又将你送到我这来……”西王母很好心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想必,骊山老母她,对情况是甚为了解的吧。
东方琉璃以内力烘干湿漉漉的外袍,正式辞去,便晃晃悠的出了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