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莫说梦儿她灵力本就低微,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她又重伤才愈,以你之力怎会拦不住她?再者,你蝶族数百守卫都在殿外候着,她就是显出真身也绝逃不出这地宫。幽蜜!你不要一再考验我的耐心!说!她究竟被何人所掳?你为何要有意隐瞒?可是与那人里应外合,故意将她放走?说!”
苍轩眸中杀意已露,幽蜜却依旧不肯实话实说,“尊主明鉴,幽蜜绝无二心。尊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梦儿她乃是这境中唯一的一只紫玉蝴蝶,而紫玉蝴蝶最擅长的便是伪装。她昔日假装中毒失忆,实则不过是对那彩蝶依风生了情丝,怕尊主责难,便故意为之。后又对木灵动情,自然要逃离离境,以免被尊主察觉。如今虽以与尊主成婚,却对木灵之心不死。我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抚养长大,又教她修行之法,没想到她却趁我不备,以蛇毒伤我,又将我贴身侍从挟持才会从石殿逃离。尊主定然明白,幽蜜修行虽高过她许多,可平生最怕之物便是蛇毒,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赤炼剧毒,抹在了我的衣袖上……”
幽蜜的话未说完,又是一口心血吐出,此次却已然是墨黑的毒血,身子一歪,倒在了石柱旁。
苍轩连忙上前,拂过她的灵脉,神色一沉,再执起她的手臂,确然嗅见一抹淡淡地赤炼之息。
“哼!好一个紫玉蝴蝶最擅之事便是伪装!依我看,梦儿她却是这世间最至真至性之人。倒是你,幽蜜!你当真以为你的心思我丝毫不知?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为此甘愿自损妖灵,不过,想来你会如此,也一定知晓六界之中只有修行有成的火凤,才能解这赤炼之毒了。”苍轩松开了她的手臂,淡淡地看着她。
幽蜜奄奄一息,无力地抬起眼眸,眸中有泪光闪烁,闻言后又是一阵轻咳,黑血溅在她的七彩裙上,斑驳刺目。
“尊……尊主。幽蜜哪里比不上她,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在尊主身上停留。尊主为何……为何要如此执着不放呢?”幽蜜面若死灰,吃力地握住苍轩的袍角,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丝慰藉。
苍轩俯身在她身旁,缓缓摇头,“我执着?你呢?不一样吗?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出手救你?你可知伏魔军虽败,可武德神君却尚未擒住,我若是救你,便要消耗许多心力,到时再遇到他,定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胜他。你跟在我身边万余年,早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如今眼看天将良机,你却在这种时刻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背弃我?你以为还能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心?还是我的人?”
苍轩说话间已拂开了她握住他袍角的手,挑眉冷冷看着她。
幽蜜有一瞬的怔愣,旋即唇角一抖,露出一抹苦笑,“尊主高看幽蜜了!幽蜜确然钦慕尊主已久,可即便如此,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等关键时刻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尊主的心。莫说尊主心里从来都没有幽蜜的位置,又何须幽蜜犯险一试。尊主若断定是幽蜜故意为之,大可任幽蜜自生自灭便是。”
幽蜜因年少修行时误伤了声带,故而说话的嗓音尤为暗哑低沉,初听时便如七旬老妪一般。
她自知嗓音难听,甚少在人前言语,尤其是在苍轩跟前,她更是寡言少语。
眼下,为得到他的信任,却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至于梦儿,她如今顶着尊后的名份,又有小白在侧,出了这座石殿有何人敢阻拦她?或许,在尊主心里,幽蜜根本不值一提。可幽蜜确然将梦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抚养长大,直到三十七年前,她拒绝尊主一事惹怒了族中长老,幽蜜迫不得已才将她逐出蝶族。此后听闻她生活的十分艰辛,甚至险些命丧在曼青树之手,大约她是因此而记恨幽蜜,所以才会……”
苍轩已有半晌没有回应,但那一双厉人的凤目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只得强忍着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抚胸咳嗽以作掩饰。
终于,苍轩抬起宽袖,带着暖意的手指轻轻触上了她的灵脉,密长的眼睫一垂,另一只手已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到了她的唇边。
幽蜜颤抖着手接过他的丝帕,印上唇角的血渍时,眼角已有泪滴滚出,灵脉处的暖意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流淌进身体里,心肺间的绞痛渐渐缓解,苍白的面色迅速缓和。
须臾,手腕处一凉,他的手指已然离开,慢慢站起了身子,低首看她:“尚有余毒未清,你先在此歇息,若觉不适可自行调息驱毒。”
言罢,苍轩已转身往殿外去了,幽蜜连忙跪倒叩头:“多谢尊主活命之恩!梦儿她……她临走时说,即便是死也要与那木灵一处,尊主若见了她,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幽蜜日后定会好生侍奉尊主,绝不会让尊主失望的!”
因着暗哑的嗓音,所以此刻她语调中的娇媚听来甚为怪异。
脚步声突然停了,幽蜜缓缓抬头,只觉得眼前一抹耀眼的红光闪过,空气中有沁人的冷香拂动,苍轩邪魅细长的眼眸正含笑盯着她,她也跟着眉眼一弯,想要给他一个微笑。
可心口处猛然一阵刺痛,疼痛感眨眼便已席卷周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眉心微微一拧,不敢置信地看着苍轩。
他的眼眸却已慢慢眯起,唇角一勾,划出一抹完美的笑,她忍不住循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却见他泛白的指尖覆在她的心口,仿佛捏住了她的心一般。
他指尖稍稍一动,她便痛入骨髓,“唔……”的一声后,她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眸,耳畔传来他冷若冰霜的声音:“若不是念在你对梦儿有养育之恩的份上,你以为本尊会浪费心力为你驱毒?你的伎俩在本尊这里全然无用,若不想你的蝶族从此覆灭,就尽量少说话,多做事。至于梦儿,她是本尊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要从本尊手里将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