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诗也没料到于果居然会这么说,如果说之前所建立的所有信心全都源于于果这一年来的超级破案能力作为奠基石的话,眼下这些就全都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因为这段话分明完全是在瞎扯嘛!这简直太可笑了!
张腾龙刚喝了口水,实在没忍住,喷了一地,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童雅诗,莫名其妙地想:“这个于果……难不成脑子真的有毛病?吴猛是最后的买受人?还要出一千万,买一口战国的钟?这……这怎么可能?
“地球就算在下一秒爆炸了,都比吴猛花一千万买这编钟更可信!这也太胡闹了吧?他如果真的脑子有病,那之前为什么跟我的交流,都说对了?还是说,他本来是个鉴宝天才,可架不住得了间歇性精神病,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作一次?”
见张腾龙这么惊疑不定,于果笑道:“张行长,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马上找人鉴定一下,我刚才帮你淘的宝,是不是不值钱的假货。”
张腾龙很尴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猛整个人都完全懵逼了,甚至一度他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中,第二天早上起床才去参加拍卖会,这只是他的怨念在梦中显得很真实罢了。
可他的手掌在椅子上来回摩挲产生的真实感极其强烈,眼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也绝对不可能是幻象。
那既然不是幻象,于果脑子也没毛病的话,为什么会说是自己是竞拍成功的最终买受人?为什么说自己肯为了这一口编钟付上一千万?
别说自己目前还没有一千万的现金,如果这编钟不是战国的,而是西周的,而且不是单独一口,而是整个一套,那还真是一千万差不多,但就这么一口残次品,也要自己付出一千万?于果这混蛋是当自己疯了还是故意侮辱自己的智商?
吴猛的脸色阴沉到就是原子弹坠落也会被冻成一团冰坨,旋即渐渐升温,最终脸色居然变得红润起来,哈哈大笑,他冷静审慎地仔细思考后确实依然觉得这太好笑了,决定一定要抓紧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心想:“你小子狂妄过度,把自己带进沟里了,就别怪我推你一把了!”
想到这里,吴猛佞笑着问于果:“你敢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周围的这么多前辈和朋友,可都听到了哈!”
于果故意耸耸肩摊摊手:“吴先生,咱们都是成年人,一言九鼎,怎么可能食言。再说,这里也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我如果真的想要开玩笑,一定会向您提前提示的,以免以您神圣不可侵犯的严肃性,很难产生幽默感,要是不笑的话,我这个玩笑就开得太失败了。”
周围很多人看了都摇摇头,暗自叹气,觉得这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各方面都很超凡脱俗,但架不住这么狂妄到了没谱的地步,那就是站得越高摔得越远,很为他感到可惜。
吴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说你不是开玩笑,结果你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我?我要这破钟干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要为这破钟花费一千万,咱们暂且不论——我压根就没想要参加竞拍,我连选手都不是,你凭什么认定最后的买受人就是我?你祖上是算命的吧?伟大的预言家先生?”
童雅诗也焦急万分,就差抓着于果的手往外跑了。
于果笑容可掬:“吴先生,话可不能说得绝对,这世上只有一件绝对的事情,就是我只要参赌,那就一定会赢。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定律,但没有给你。你说得这么满,万一手一抖摁了参加竞拍的按钮,灯亮了,那可怎么办呀?”
吴猛勃然大怒,干脆转手一下子摁动了参加竞拍的按钮,灯亮了,众人又是大惊失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吴猛阴恻恻地对于果说:“你看到了吗?我如你所愿,我真的按了。可是,现在亮灯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二十六个人,也就是说,这二十六个人,都有竞拍这个展品的资格。我说,于先生,这二十六个人,你认得全吗?你知道他们都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有多少身价,嗜好是什么吗?”
于果也强忍住笑,很不严肃地说:“吴先生,你看着你这人,这二十六个人是干什么的,有多少身家,有什么爱好,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工商局给注册公司备案的,研究他们干嘛?反正我认为最后的买受人是你,干嘛要研究他们?”
童雅诗真以为于果受了一定的刺激,她从没见过于果如此疯狂过,当真是心中忐忑,坐立不安了,手一直在抓着裙子,冷汗涔涔。
吴猛简直要笑到爆炸了,揶揄万分地问:“你是不是魔怔了?你认为我是,我就是?你以为你是神?”
于果说:“其实说起来很惭愧也很残酷,我虽然不是神,但我跟神的距离不远,经常能看见他。你呢,距离神的位置,就远得多了。”
吴猛笑得几乎要把宇宙推倒重来了:“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有意思了。于先生,我看你是距离神经病的位置很近吧?行了,废话不多说了,你既然当众说出了你的想法,那就不可更改了,对不对?”
于果笑道:“吴先生,你多笑笑,比严肃时好看多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你笑的其实是这场拍卖会之后的你自己吧?我当然不会更改,因为你会一路飙价到底,一举夺得这口钟。”
吴猛也强忍住快要笑死的情绪,问:“那么,于先生,你是如何会认为我一定要按照你的要求去竞拍的呢?我要是不听你的,不如你所愿,你会不会感到失望呢?”
于果不再理会他,云淡风轻地将视线转回场内,轻笑着说:“你多喝点儿水,一会儿喊破了喉咙,对身体不好。”
童雅诗见于果只是把本事全用来斗嘴,不由得产生了隐隐的失望和恐惧,心想:“我是一直支持你的,可你……可你也不能太离谱啊……”
此刻,拍卖师正式宣布,举牌竞价开始了。
金耀集团的董事长金耀示意儿子,金俊基便举了一下手:“七十万。”每个展品都不一样,这口钟是按照每次加十万来算的,当然,谁要是一口气按照十的倍数增加,那也是允许的,毕竟主办方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接着是一些比较小的公司老板举手,不一会儿,价格就上了一百二十万,看来,这东西的确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潜力不小。
晨曦集团的董事长路先河跟金耀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喊价有问题,便说:“一百五十万吧,我喜欢这东西,这东西就给我了。”后面那句话当然在法律上是无效的,但他也是表明他志在必得的态度。
对于于果说吴猛会花一千万买它,路先河毕竟是老一辈的成功商业巨子,他只当是于果和吴猛这两个胶东市最有名的年轻人在互相怄气罢了。
童雅诗本来也有心为父亲买一点儿收藏品,而且她也对此略通,觉得这个价位有点儿高了,刚才满心思都在于果身上,错过了最佳时机。价格上到一百五十万,那能赚取的中间差价就真的微乎其微了,看来路先河真不是为了倒腾转手,而是的确因为喜爱而收藏。
不过,双宏集团的董事长张宏远对此也有兴趣,也举手示意:“一百六十万。”
路先河笑了笑,象征性地争了一下:“一百七十万。”他虽然喜欢这口钟,也不是为了转手倒腾,可这价格也略高了,有点儿让他心疼,兴趣也因此而减弱。
张宏远笑道:“我凑个整吧,二百万。这东西我有门路,不是为收藏,真是为赚钱,大家就给小张一个面子吧。”
在目前的胶东黑道上,张宏远是仅次于于果的第二大哥,家产十多个亿,而且似乎传说他的女儿也在追求于果。
因此,张宏远放出这个话来了,一般人没有敢得罪他的,加上利益原因,价格到了二百万,除了黑道人物有门路,大部分人也都真赚不到钱了,也就冷了下来。
路先河当然不同,他、金耀和张宏远都是私下里的好朋友,更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因此不存在对张宏远害怕的问题,便微笑着示意一下,便作罢了。
拍卖师问:“有没有更高的?二百万第一次。”
吴猛幸灾乐祸地转脸看着于果,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放肆地笑道:“怎么样?于大神探?你是不是指望我和双宏的张总竞拍?”
于果笑道:“这是你的自由,我哪能强迫你?但我估计你肯定是要买吧?”
吴猛哈哈哈哈狂笑起来,要不是拍卖师认识他,不敢得罪他,早就明确告诉他不要大声喧哗了。此刻,吴猛故意把周边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好让于果最大范围内出丑丢脸。
笑完后,吴猛陡然换成一副阴险之极的邪恶面孔,说:“那你看好了结果!”
拍卖师宣布:“二百万第二次。”
也就在此时,吴猛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喊一声:“还真他妈让你说对了!我出一千万!谁都别跟我争!听好了,是一千万人民币!”
全场此刻的情绪,几乎可以用惊恐万状来形容,大家连议论纷纷也省了,这种震撼足以让每个人连呼吸都不敢喘息粗了,只怕会错过更精彩的内容,更怕会耽误自己思考,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做梦。
于果除了破案和能打之外,竟然还是一个神奇的预言家!
童雅诗和张腾龙面面相觑,旋即目瞪口呆地望着于果和吴猛,简直觉得自己飘在云里雾里,一直无法落地,仿佛在太空中行走一般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