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锈铁挥下,一道剑风狂涌而起,像一条空气中的巨龙,呼啸着从剑刃中飞出。
一声咆哮!
地动山摇!
巨龙冲撞的过的地方,无论土石,血线,触手,都一一化为灰烬。
空气中仿佛带着刀,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削尽一切,风吹进黑衣袍里,连得那些还未来得及伸出的触手也被削成粉末。
巨龙盘地游了三圈,整座院落瞬时夷为平地。
妙宗人,法宗人,音宗人连同草木土石一起被巨龙刮起,在天旋地转的风暴中心颠动摇晃之后,被震到了远处的平地上。
衣衫尽破,黑衣袍下,三张满目苍夷的脸露出来,明明是靠着人的血液为食,可脸却枯竭得像一口干涸的荒井,又像是干尸。
三具瘦瘪的身体摸爬着聚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
“这是何人的剑气?”
“谁人破的血阵,哪来的飞龙?”
此刻,三个瞎子像三条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
众人哗然,最精彩的莫过于青莲不断变化的脸色,像唱戏的脸谱,时而青时而黑,最后呆若木鸡,刚想出口,嘴里吐出红信子,心中暗叫不好,差点露出蛇形。
青莲想要遁地游走,赵十四冷硬的声音传来。
他指着地上爬着的三个人,道“把你的三个人带走,还有,把残道留下。”
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易地逃走,笑话!
青莲身形一顿,反驳道“我若是不留下残道,如何?”
青莲心中了如明镜,杀不成赵十四,马银也许不会置她于死地,但丢了残道剑,那便一定是死罪,扒皮抽筋都有可能。
“要不留下残道,要不留下你的命和残道?”
残道,他势在必得!
青莲咬牙想了想,如若现在不交出残道,凭着赵十四顶破天的气势,要她的命不是问题,可丢了残道剑,马银也会要她的命,既然早死晚死都逃不了一个死字,那她选择多活一刻是一刻,也许说不定还能找到求生的法门。
哐当!
一声生铁落地的声响!
赵十四脚下瞬步移动到面前,拾起了残道剑。这万剑之王在主人的手中,隐约泛出青白色的光泽。
青莲掏出绳索,将地上爬动的三个宗人,头脚相绑,正准备拖走。
“且慢!”赵十四再次留住了她。
青莲的血无比慌张,暗中推测道赵十四是不是要反悔。身体却不停使唤地僵硬起来,走不动半步路。
“劳烦你跟星火城管事的捎句话,就说我赵十四一定回去找他,叫他洗好脖子等着。”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却还要遮掩,面对这种败类,赵十四动了杀心,残道剑跟着起了杀意,这才是马银一直想要的效果,人剑合一。
但是,冥冥中有些事就注定不可能会发生。
话音刚落,就看见青莲化作一条青蛇,迅速地游入草丛中,拖着三个人在地上发出了窣窣的摩擦声。
城主楼,楼门紧闭。
十九个比武场的胜者擂主,将要在近日挑战天秦宗的四位宗师。
议事阁中,马银身为副宗主,位居高位。
他的左侧坐着太阴宗师,太常宗师,右侧坐着勾阵宗师,六合宗师。作为新一代崛起的血道异种,四位宗师在异种族中有着很高的声望,仅次于秦天之下。他们可不是宗人之流可以随随便便比较的对象。
鹰鼻,又留着一小撮胡子的是太阴宗人,血道修为在中道元境,他在四位宗师总年岁最大,声望极高,表面上对马银百般呼应,暗地里阳奉阴违。
太常宗师挂着半边面具,看不出容貌如何,坐在阁中许久,也不说一句话,平时也是少言寡语,但血道修为也在中道元境,不容小盱。
勾阵宗师虽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但却阴阳怪气,终日拿着一把女人的葵扇,娘娘腔十足。他的血道修为也比起太阴,太常两位宗师要稍稍逊色一些,估摸着也是道元境。
最后一位六合宗师最为奇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模样,但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百岁,血道修为自然也是精进,在上道元境。
四位宗师齐聚一团,或而笑着,或而面无表情,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稀奇古怪。
即使坐在副宗主的位置上,马银也不敢对他们过多地发号施令,他知道天秦宗里,他们四个只服秦天一人。
见四人都不说话,马银尴尬地笑笑。
勾阵有些不耐烦了,娘里娘气地开口道“哎呦呦——,马银,这都等上半柱香的时间了,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
“再等等,再等等!”马银继续干笑着。
“勾阵,你莫要着急,等等马副宗主。”太阴开口劝道。
勾阵哼了一声,摇起葵扇,似乎在给自己消气。
又是等上了片刻,门外还是没有动静,马银沉不住气了,重重地搁下茶杯,移步到门前,刚打开门,迎面撞上来一个宗士。
“副宗主,楼外抬来三具尸首,是音宗人,法宗人和妙宗人的。”宗士忙里忙慌地汇报道。
顿时,马银觉得脑壳眩晕,他颤抖着问道“那残道呢,残道剑呢?青莲呢!”
“属下不知,但是尸首上盖着血布,上面好像留下了青莲使的消息。”
宗士说着递上血布。
马银揭开一看:残道丢失,青莲无颜,再见宗主,赵十四曰,改日奉还。
“好一个改日奉还,好!好极了!”马银面色铁青,怒不可遏,伸出鹰爪,泄愤般使出全力。
手底下的宗士还未来得及叫唤,已经化为一滩血浆。
见此情景,勾阵似乎心情大好,讥讽道“原来我们的副宗主真是英明神武啊!杀人不成,就拿手下泄愤。”
便说,勾阵便掐着兰花指,一脸的娘娘腔的样子,还有那尖锐的声音,搅得马银一阵心烦,他本来想等着三位宗人堂的堂主奉上赵十四的项上人头,却没有想到等来的确实他们三人的尸体,还有残道剑被夺回的消息,让他们四个看了一场笑话。
他忍住满腔的怒火,对着门外的宗士说道“拖走,洗地。”
复而,一句话不说,扬长而去。
马银如此傲慢的态度惹来勾阵的不满,“一个副宗主,把他能耐的。要不是宗主器重他,我头一个灭了他。”
“勾阵,说话不要口无遮拦!”六合那阴冷的眼神射来,勾阵不由得心慌,四人之中,他最怕的就是六合,深不可测。
“是啊!勾阵,私下不要谈论副宗主,要是让宗主听见了就不好了。”太阴假惺惺地附和道。
勾阵哼了声,用力晃着扇子,不置一词。
当天秦宗这边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另一边也在商议。
北派和南派破天荒的头一遭坐到一起,平心静气地商量,场面和睦而又怪异。
大敌当前,曾经的敌人也能暂时化敌为友,共举对敌之策。
北派,南派各门各宗的门主,宗主,无一缺席,上百人挤在这大堂里,有名望的大门大宗还尚有一把椅子可以坐着,而小门小宗的只能站在一旁。
九鼎侯和七星营的营主独孤铁峰坐在上位,一个作为北派的领袖,一个作为南派的领袖。
独孤铁峰放眼扫遍全场,最后把视线落到九鼎侯身上,带着三分无意七分轻蔑,道“你们北派就来了这么些个人?”
“人不在多,贵在精。”九鼎侯不急不忙地回答道。
“你放屁!”南派中站出一个小宗的宗主,起来呛声,“十象教的易无水没来,南山观的真玄道人也没来,就来了一帮杂鱼,还敢号称精兵。”
“如此说来,我们比试比试。”北派中也响起了抬杠声,一个中年男人应声站起,瞧他体型健硕,眉间带着凶煞气。
小宗宗主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铁南城!”说话的正是铁南城,虽说伏罪司比不上十象教和南山观这样的武林泰斗,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杂鱼的地步,他面目铮铮,双目圆瞪,目光似熊熊雷火。
“铁兄弟,此等货色不劳你费心了,我来便是。”年逾古稀的老者起身搭话。
这老者鹤发银丝,捋着一尺长须,貌似仙风道骨,神态闲然自得。小宗宗主疑惑,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不才,杂鱼一条,叶辰宗道天机是也。”
道天机,铁南城,那可都是北朝鼎鼎大名的人物,小宗宗主一看接连踢了两块铁板,只得讪讪坐下,像只没讨到好处的狐狸。
九鼎侯目光回对着独孤铁峰,道“营主莫怪,听我娓娓道来,十象教正值教内变革,提拔新人之际,易无水长老怕是被此事耽搁了些日子,而南山观道长已于二日前动身,预计将在明晚前抵达星火城。”
九鼎侯虽然为人斤斤计较,但深谙世道,虽然南派有意挑衅,但他们北派决不能接这个岔子,跟南派撕破脸皮。所以他占时忍下了怒气,但心中已然记住了这个小宗宗主的模样,事后定要找他算账。
“此二人不来,我们有何能力对抗血道。”天秦宗的底细,南派,北派已经了熟于心,血道一直是为世人所恐惧的能力,独孤铁峰自认为修为不够,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