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有空儿咱几个在一块儿喝几杯。”土匪笑着扬了扬手,让开了道路。
大车进了村子,直奔孙家大院,孟有田冲小全一挤眼睛,呵呵笑了起来。
“爷,您看……”老钱咧了咧嘴,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短短的一段路,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这也由不得他不紧张,而且腰里还绑着一颗手榴弹,引线就抓在孟有田手中,这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进了孙家大院就算完事。”孟有田淡淡地说道:“放心,俺九龙堂向来说话算数,答应你的钱一分不少,你可以去买几亩地,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哎,九龙堂的名声俺知道,知道。”老钱无奈地点着头,苦着脸。
孙家大院的前院都被何世雄等人占着,孙家也是倒霉,先是九龙堂在此闹过,接着又是这伙杂碎。乱世之中,不管你是穷是富,都要受到影响,绑票勒索,吊打富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瞎老元前些日子闹过一回,何家班确实紧张了一阵子,但土匪就是土匪,哪有那么好的纪律性,不过是即时行乐罢了。时间一长,他们又故态重萌,赌博、喝酒、找女人,把个良岗庄弄得乌烟瘴气。这何家班外面防得比较严,但进了村子,可就松垮得很。
孙家大院的大门虚掩着半边,门洞里倒是有一个站岗的,大概是烟瘾犯了,不停地打着哈欠,眼巴巴地等着换岗呢!
孟有田等人下了车,径直向大门走去。站岗的土匪没精打采地扬了扬下巴,懒洋洋地问道:“老钱,你领来的啥人哪?”
“俺的老乡,来入伙的。”老钱随口敷衍着,几个人已经来到了近前,瞎老元突然起脚,狠狠踢在这个土匪的裆上。
这一脚是如此之狠,孟有田似乎听见了蛋蛋破裂的声音,这个土匪两眼一直,眼珠上翻,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瞎老元扶了一把,让这个土匪垂头倚坐在大门旁,顺手取过他的枪,随手背在肩上。
老钱咧了咧嘴,直觉得下身又抽痛起来,这老家伙下手是真狠哪,刚才亏了不是他,否则自己估计不死也残废了。
孟有田拉了一下老钱,握住了手枪。这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便是夺取炮台,再进攻土匪了。
进了大门,并没有再看见土匪,却隐约听见“免三,免三”的叫声。看来土匪正赌得来劲儿,几个人向左一拐,便到了炮台前,推门进去。
这座炮台有七八米高,用红砖砌成,洋灰灌浆,磨砖对缝,易守难攻。当然,这是对于没有重武器的队伍来说,如果有直射炮,这玩艺儿就是个活靶子。
进了炮台,瞎老元反手把门闩上,小全抢先一步,挡在了孟有田前面,掏出驳壳枪,枪口胡乱裹上破布,率先拾阶而上。
孟有田心中一阵温暖,到底是好兄弟,有危险便冲到前头儿,他也抽出手枪,紧跟在小全后面,把老钱甩给了瞎老元。
这座炮台下面是封闭的,与大院围墙合成一体,超出围墙上面的部分才有射击孔,也就是一层封闭,最上面一层是带有半人高古城墙垛口似的半敞开建筑,头顶有遮雨的木制顶盖。
一个土匪正在封闭的那层睡觉,迷迷糊糊的听见脚步声,连眼都不睁,含糊着问道:“该换岗啦?”
孟有田心一狠,上前用裹着枪口的手枪顶在土匪脑袋上,便是一枪,一声闷响过后,他拉起被子,将土匪满是血污的头一下盖上。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多一分仁慈,便多一分麻烦,便多一分危险。
小全没说话,伸手指了指上面,孟有田会意地点了点头,和小全一左一右守住了楼梯。瞎老元押着老钱上来了,孟有田招手示意老钱过来,低低耳语了几句,让他上了梯子,在最顶层探出了头。
“老黄,下来,有好事儿告诉你。”老钱招呼着上面的土匪,然后缩了回去。
“啥事呀?”老黄不太情愿地蹭了过来,慢慢腾腾地下了梯子。
没等他转身,瞎老元从楼梯的暗影下闪了出来,右手臂一环,死死锁住了老黄的脖子,小全和孟有田也抢步过来,一人夺枪,一人抓手按脚,老黄喉咙里发出象小狗睡着了似的呕呕两声,也就是那么呕了两声,瞎老元松了手,又软倒了一个。
小全眨了眨眼睛,松开了帮忙的手,敢情弄死个人挺容易,孟有田的眼光真准,要是没带上瞎老元,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手脚,没准现在行动已经失败了。
……………
李月华蜷缩着依偎在墙角,又渴又饿,恐惧和痛苦还不断折磨着她的心灵,门口摆放着大红喜服不断刺痛着她的眼睛。
“死就死吧,还是喝点水、吃点饭,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心里想着。
她可被土匪给吓坏了,关进这间屋子后便把裤带都结成了死扣,送来的饭和水怕下了传说中的蒙汗药,一动也不敢动。她自小都生长在一个不惹是非的平静家庭里,跟街坊邻居连架都没吵过;但现在无情的打击,使她觉得在这世界上届于她的一切都毁灭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依恋,可希望,可害怕的事情了。
过度的痛苦弄得心里肝肠断裂般的翻滚,很想和外面那些土匪大吵大骂一番,时而又想起父母和同学,心痛得任着眼泪往心里淌。但现在,她逐渐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已经掉进虎口里,只有用一死来应付一切了。
一缕夕阳之光从小窗户里射进来,照在两碗冷饭和一壶水上,原来她不屑一顾的粗茶淡饭。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月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要去取窗台上的冷饭凉水。
砰,砰……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她又缩了回去,听着外面纷乱的枪声,还有人喊马嘶,乱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