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海姆不习惯座马车,不是因为他只信任自己的双腿,而是因为他嫌弃自己视角受到了限制,至于骑马,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作为一名剑士,他享受脚踏实地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有尽在掌中的优越感。
所以当他走到城中贵族旅店前时,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终于沉入了屋脊,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奥伯式建筑群那奢靡豪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寒凉的晚风也吹拂着那些贵族的家族旗帜。
看着那华贵而威武的徽章,他的眼神流露出怀念和温情,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名贵族,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剧变却改变了这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他在问自己,如果没有那场变化,今天的自己还会拥有那一身惊人的武技么他的手中还会握着自己视作生命的斩剑么
这些他都无法得知了,他只知道,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世俗的那一切,只专注于武技的修炼。
三十年来,除了保护修米亲王的职责外,这是他唯一的信仰。
他捏了捏坚硬冰冷的剑柄,想起那个从自己信仰下活着逃脱的盗贼,他就觉得从心里涌起一阵愤怒,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它
他缓步踱入了旅店中,带着平和的笑容唤住了路过一个侍从,并询问那位从塞达昂来的领主居住在哪里。
那个侍从很鄙夷得看了眼他身上陈旧的打扮,然后撇了撇嘴,随意伸手一指,不论是对与他所询问的对象还是对他本身,势利的侍从都缺乏起码的恭敬。
但是洛海姆对此毫不在乎,甚至他连一般人那种被瞧不起时所产生的心情都没有。那并不是他宽宏大量,而是他确实没有把对方地态度放在心上,因为他一头龙绝对不会对一只爬虫感兴趣,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对方的差距即便没有这么大,那也相差不远了。
世事便是如此奇妙。他甚至可以在必要时容忍一个渺小的人对他破口大骂,但是他却对一个从他剑下逃脱的人无法释怀。
沿着华丽地走廊,他很快就走到了上等房的庭院中。
这位剑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么
通向二层的石阶上,一个黑发女子盈盈站在上面,她白皙的手正搭在黑金石扶手上,黑色的裙裾下摆流淌到了大理石地面,美眸中那高贵幽远的气质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与凡人之间的距离。
洛海姆,修米亲王殿下的近卫剑士。洛海姆俯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剑士礼。
请问您来这里做什么阿西娜诧异地看着他,道:难道是准备为领主大人遭受刺杀事情道歉么
对于这暗含讽刺的话。洛海姆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来找贵领主商议一件小事。
阿西娜微微叹了一口气,微笑道:领主大人并不在这里。因为他有事离开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就要回来了,您是否愿意稍等一下呢
洛海姆考虑了一下,他欣然点头道:好
对方如此地客气,实在出乎洛海姆的意料之外,他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真正来意,难道那个盗贼就是这个领主派出地么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他并不害怕这是一个陷阱,他深信自身的实力足以应付这一切。
在一步步走出去时。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在紧张与放松之间,身上的斗气也一点一点凝聚而起。
他被领到了二层的一间客厅中,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了上来。但是他看了一眼,动也未动。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门口走过两名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他不由多留意了几眼。这些人就是索农嘴里所说地那些神秘人吧
只是突然之间。这两名处在阴影中的侍卫让他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股冰冷。死亡,没有呼吸地奇异感受。
他清楚的记得,那名刺杀他的盗贼身上也有着相同的气息。
他不由一皱眉头,站起身来,低喝道:站住
那两名侍卫却停也未停,一下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眼中精芒一闪,大步跨出门外。
一抹黑色地衣角在前方地走廊转弯口上消失,他冷哼一声,加大了脚下的步幅。
转角处是一条狭窄地走廊,墙面装饰着贵木护壁,旁侧是两具擦得油亮的金属剑士礼仪甲。
就在他又向前跨出一步的时候,突然身形一僵,脚下似乎被黏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不屑地冷笑道:哼魔法禁制么
尽管还没有将斩剑从剑鞘中拔出,他整个人已经凝聚起一个凌厉的气势,他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做,就那么抬起拳头,重重往旁侧的墙壁上砸落,轰的一声将木护壁砸碎,露出了刻画在里面的魔法阵。在他视线转移的同时,走廊上的铠甲忽然动了起来,然后张开硕大的双臂卡的一声牢牢抱住了他,那上面发出的绝大力量似乎是要把他肺部的空气全部压榨出来。
眼前一花,另一具铠甲崩裂成无数零件,一柄长剑从里面刺出,目标正是他的肚腹,与此同时,空气中闪现过一个淡淡的人影,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往他的脖子上抹来
所有的角度已经被牢牢封死
这是一个精心的策划的袭杀计划
面临这种危机,洛海姆嘲弄似的一笑,身上充满力量的蓝色斗气轰的腾了起来,他先是脑袋向后一仰,重重撞在后方那人的头颅上,这剧烈的撞击在普通人身上绝对能将对方的脑袋撞成烂柿子。但是那清楚感觉告诉他,虽然那坚固的铠甲也被瘪下去了一块,却仍然保护住了对方,不过那重创也使得后者的手臂松脱了,摇摇晃晃退后了几步,然后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前方刺来的长剑,洛海姆闪着斗气的手就那么伸手一拿,无论是刃口还是剑身顿时被他捏成一根变形的废铁条,他起脚迅猛的一脚将那个人踢出去了几米远,那剧烈的撞击让墙壁上的壁画和装饰品稀里哗啦砸落了一地。
锵
那只从他背后袭来的匕首只在他的斗气光芒上擦出一声金属撞击般的鸣响
他轻蔑地撇了眼那把匕首,一只手伸出迅疾无论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把将其拉近,随后闪着蓝色斗气的拳头重重击打在了那柔软的肚腹上,他能清晰地听到脊椎骨断裂的声响,里面的内脏毫无疑问应该碎裂成了一堆烂肉。
手一松,对方软软倒在地上。
面对着三个瘫倒在地的人,洛海姆沉思了一下,他蹲下身,伸出手去准备揭开那遮掩面容的遮帽。
他并未察觉,一把匕首正悄无声息的从虚空中探出,在距离他背后还有短暂距离的时候陡然加速
阿多西末冷笑着,凝聚起自身全部的力量和精神重重刺下
先前的那些攻击只是用来迷惑对方的手段,只是为了这一击作出的遮掩罢了,在对方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后,此刻剩下的必然是松懈下来的精神
令阿多西末没有想到是的,他的手腕上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那就像自己刺中不是一具血肉之躯,而是一块钢板
随即他便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冷哼。
他顿时大呼不妙,利索的一闪身,又一次及时地退隐入了空气中。
洛海姆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厉芒闪动,他能肯定这个人与第一次刺杀他的人是同一个。
忽然,他若有所觉得转头望去,阿西娜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她纤手对准着前方轻轻一点,嘴里念出了几个音节,瞬间,一道墨绿色的死亡阴云瞬间充斥了整个甬道,所有的装饰器物,木护壁,灯架,全部被腐蚀融化然后渐渐成了燃烬后的蜡烛那种扭曲的形状。
在这样的攻击下,似乎不应该再有任何生命存在,但当所有的一切散尽后,洛海姆的身影却仍然如剑一般站得笔直,他手上拿着一只卷轴,神情淡淡道:一个沙漏时,足够了。
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白光瞬间散播到了整个庭院中。
阿西娜睁大了秀眸,惊讶道:空间屏蔽
洛海姆开始拔剑,一寸寸地向外拔出,他身上蓝色斗气如烈焰般腾起,再渐渐向外扩张,旁侧墙壁开始出现裂缝,那些烂透的杂物终于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破碎了。
他冷冷一哂,道:忘了说一句,我是一名冲锋剑士,所以动静会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