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她也没想到如今汤小圆已经连薛家的面子都不肯给了,难道真的要让她亲自登门负荆请罪不成?
她真是太久没出门了,汤小圆岂止是不给薛家面子,何况此事薛沉言只是当个传话的,并没有过多的劝说,汤小圆可是敢在宫壑丘的手里抢宅子的人呢,钟鸣敢把主意打在他们夫妻的身上,成了夫妻感情肯定会受影响,若是那天江沅鹤没有带着醒神丸在身上,只怕真的要着了他的道,届时不把青青领回家中,江沅鹤便会声名狼藉,可若是领回来,汤小圆不被气死才怪,光是想想身边多了一个那样的女人,汤小圆就觉得反胃。
幸好老天庇佑躲过一劫,若是躲不过呢?钟鸣会放过他们吗?如今输了就要有输了的样子,这样好歹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钟鸣已经无力回天,如今没有任何的斗志,偌大的铺子一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钟鸣整日的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睡,钟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终她决定豁出这张老脸,去找汤小圆谈判。
说她太久不出来了,是因为她不知道汤小圆如今没事儿的时候很少去铺子,所以当她去留芳阁的时候扑了个空,小伙计听了钟老夫人自报家门后,知道来者不善,毕竟所有伙计都知道老板降价对付的就是钟家,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自然一刻都不敢耽误,汤小圆此刻正在圆味涮锅楼上看着对面铺子的动静,钟老夫人那么大阵仗的进门,早就被她看见了,只是她懒得理会罢了。
不想小伙计着忙着慌的跑了过来,江沅鹤不想汤小圆去,谁知道那老太太想要干什么,汤小圆却摆了摆手,“还是让我去吧,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一个老女人,会让人家耻笑的,我就不同了,我的恶名已经传遍京城了,不差多这一个。”
江沅鹤轻笑,“要那些虚名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汤小圆心中欢喜,但江沅鹤是个大男人,出去了被人笑话,不是她所乐见的,“那可不行,我就是让那些人知道,我这样的坏女人嫁了一个特别好的男人,羡慕死她们!”
小包子像个跟屁虫一样,汤小圆这里一有动静,他就要跟着去,美其名曰要保护小弟弟,江沅鹤有心一同前往,好保护他们母子,却被汤小圆婉拒了,“你还是别去了,有项大哥和那么多的伙计在呢,量她也不敢动手,无非就是打打嘴架而已,没事的!”
可江沅鹤还是不放心,哪怕这个时候圆味楼的人手也不够,可他还是挑了几个年轻力壮有功夫的伙计跟这汤小圆去了,汤小圆无奈的笑了笑,这明显的就是去打架的么!
汤小圆猜的不错,钟老夫人没有傻到对汤小圆做什么,在见到汤小圆领着个精致的小娃儿进门的那一刻,她不顾那么多人在场,竟然普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看客也好,她带来的说客也好,纷纷给汤小圆让出了一条路。
钟老夫人是觉得汤小圆不会受自己这一拜,怎么也会让自己起来,可她却像是没看到似的,领着儿子绕过了自己,笑吟吟的跟店里的伙计说话,诸如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哪种花泥膏快卖完了需要补货一类的。
钟老夫人还跪在那里,像是被晾在了一边,起也不是,跪也不是,钟家在京城这么久,风雨之中也由于百年的光景,怎么也有几个好朋友,而这些人都被钟夫人请来当说客,请汤小圆高抬贵手,可没想到的是汤小圆竟然这样目中无人。
钟老夫人年纪那么大了,而且她在生意场上也曾所向睥睨,只是如今老了,不怎么过问生意上的事儿了,才会让钟家有此一劫,不管怎么说汤小圆都不该这样。
钟老夫人舍去了老脸,想要先下手为强,可如今实在是自取其辱,汤小圆装作没有瞧见,那她就让她瞧见吧,“汤老板,小儿无知混账,得罪了汤老板,还望汤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们钟家一马,老身替我那混账儿子给汤老板磕头赔罪。”
汤小圆这才回贵头去看钟老夫人,依旧没有阻止,钟老夫人这头就不得不磕下去了,心里暗暗恼恨,汤小圆够狠,她是要嗑的,但那些说客们自然是不肯让的。
“老夫人使不得啊!”
“老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更有甚者还来劝汤小圆来,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指责。
“汤老板,您怎么能让钟老夫人给您下跪磕头呢!”
“对呀,钟老夫人德高望重,这是万万不可的啊!”
汤小圆不怒自威,唇角却浮现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冷而轻,很是客气的反问道:“诸位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让她给我下跪磕头呢?”
“这……冤家宜解不宜结,钟家小子犯错了已经有意悔改,你又何苦这样得理不饶人了呢,再说了钟夫人年纪比你母亲都要大,你个小辈怎么好让她给你磕头认错!”
说话都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儿,汤小圆不曾见过,瞧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要说他跟这位钟老夫人没什么事儿才怪呢,好吧,她承认她想的龌龊了,不过据说这位钟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手腕又不一般,当年追求她的男子可以排到城门口了,或许这个老头儿当年就是她的裙下之臣呢!
“你这丫头,做的也太狠毒了!生生要逼死钟家吗?”那个老头儿对汤小圆的所作所为诸多不满。
汤小圆也不在乎,“敢问您是……”
“不才在下正是望京楼的老板,胡清正!”老头儿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替钟家说几句好话,同时也劝劝汤老板别意气用事,一个钟家你或许可以打垮,可我们这么多人若是联手起来,你觉得你的铺子能够撑到几时?”
汤小圆莞尔一笑,“小泉子,去给我搬把椅子过来,我有些累了!”
小泉子一拍脑袋,阵仗太大,他把这茬给忘了,如今圆味涮锅楼和留芳阁都知道老板娘有身孕了,老板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她栓在眼皮子底下,生怕受一点儿累,要是让老板知道老板娘站了半天,腿都酸了,还不得骂他啊。
小泉子去后堂搬了把椅子给汤小圆,汤小圆的确有些累了,不顾众人不悦的脸色,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留芳阁的大堂的确有椅子,不过今天生意太好了,椅子全都被人给占着呢,钟老夫人这伙儿人打来了之后就一直站着,却见汤小圆自己给自己准备了椅子,连他们的份都没有,当然是不高兴了。
汤小圆坐定后,才悠悠开口,钟老夫人因为被人拦着,那个头倒是没磕下去,也别人扶着站了起来。
“望京楼,京城第一大茶楼,胡老板是吧?那个要是我没认错,是京城最大的布庄的老板吧,还有……”
汤小圆一一点过众人,钟家的确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请来的人都是各行各业首屈一指的,每当汤小圆说起他们的名号时,各个都是一脸的骄傲,却不知汤小圆压根就对他们没什么顾忌。
“知道就好,小丫头咱们做生意以和为贵,今日就当给我们这些人面子,此事便作罢吧!”胡老板道。
汤小圆轻笑着反讽,“作罢?看你们的面子?我还真不知道诸位有什么面子我非要给的!”
汤小圆此话一出,不说语惊四座也让原本有些吵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看客们心里直说今天算是来着了,不仅买到了便宜的东西,还能看一场戏。
“诸位觉得我得理不饶人,可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今堆了我满屋子,想要干什么?难道不是逼着我点头?这就是君子所为?”有人想要出声辩解一二,汤小圆冷冷的瞪了男人一眼,“说话之前要想清楚,别忘了我可是相当记仇的。”
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被汤小圆一个眼神吓得生生咽下去了想要说的话。
汤小圆侧目,笑望着老头儿,“胡老板,我再来回答你刚才的话,她为何不能向我下跪认错,我堂堂御赐的县主之位,钟家夫人再怎么德高望重,再怎么年纪大,见了我跪上一跪难道不应该吗?何况是他们钟家有错在先,你们来谴责我之前,是不是也该问问钟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惹的我如此动怒呢?”
汤小圆冷眼扫过钟老夫人,这一眼看的她浑身发冷,“钟老夫人,是你说呢,还是我说呢?嗯?”
轻轻的一个“嗯”字出口,钟老夫人险些没跌倒,好在被人扶住了。
再看望京茶楼的胡老板,怒气冲冲的看着汤小圆,对她还是怨怼至极,汤小圆冷笑,如此她倒是确定了他同钟老夫人绝对有那么些不可告人的事儿,毕竟他看钟老夫人的眼神跟江沅鹤看自己的也差不多,他帮亲不帮里的模样也跟江沅鹤有的一拼,但好在自己不会做出让江沅鹤为难的事儿,以至于江沅鹤不会做出此等丢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