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这皇城内缺不了你们吃的也缺不了你们穿的,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本王灭了那些鞑子,再一块儿和你们庆功!你们看,我连王后都带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本王还会输给那些骚鞑子不成?别说本王了,当年太祖皇帝,成祖皇帝不也一样杀得他们人头滚滚吗?这北京城不就是成祖皇帝皇帝扫北时候才有了今天这样子吗?”
北京皇城内,杨王爷挽着王后的胳膊,就像那些伟人们一样挥舞着手臂,微笑着对面前跪了一地的老百姓说道。
他身旁王后殿下还带着灿烂的笑容给小朋友们分糖果。
好吧,这些都是难民。
这都是从易县等地撤出来的老百姓,这时候除了北京还哪有更好的安置点了?
正好清理了康麻子一家和那些铁杆庄稼们,整个北京内城和皇城全空了,这些房子都被收归国有,这段时间虽然也有些来租了做生意的,但绝大多数目前都还空着,这一次索性拿来当做了难民营,不仅仅是内城,甚至就连皇城都被开放,大批老百姓扶老携幼带着梦幻般的感觉,住进了这座对他们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小城。
实际上还有一些干脆被安置在皇宫里。
搞得那些纯朴乡民们,现在一看见杨丰那真是两眼泪汪汪趴在地上,除了磕头山呼万岁什么也不知道了,在他们看来这场兵灾哪是灾呀,这明明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然他们哪有机会踏进皇城甚至宫里呀!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赶紧把那十万草原兄弟解决了,否则的话这二十多万难民非得把杨王爷吃垮了不可,也好在这些年江浙已经把高产稻种推广开了,再加上水力机械和内河航运繁忙,各地都大修水利设施,基本上旱涝也有了一定调节能力。另外虽然杨王爷暂时还顾不上搞化学工业造杀虫剂,但却也大量开始种植杀虫菊凑合使用,所以他的控制区今年粮食丰收得很,大米贱得都让农户发愁,倒也不至于因为粮食缺乏饿着这些难民。
“现在鞑子到了多少?”
原九门提督衙门,现在的明军第三军指挥部内,杨王爷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根据最新的情报,准噶尔部和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两部加起来六万人已经到达,其中准噶尔部四万,土谢图汗所部两万,另外和硕特部到了五千多了,还有一些据说是因为拉藏汗不服水土,路上生病在太原耽误了。至于扎萨克图汗,还有隶属土谢图汗的赛音诺颜部,隶属准噶尔汗的卫拉特蒙古杜尔伯特部因为路途比较远,都还在赶来途中。”
高淮说道。
“数量不少嘛!”
杨丰很开心地说道。
“鞑子号称是二十万蒙古铁骑,虽然是夸大,但十一二万是没问题的,另外还有新设立的宁夏行省团练军,也称宁夏练军一共是六万人,都是西北的huimin骑兵,统帅是前古北口总兵也是huimin的马进良,不过他只是个名义而已,真正掌握兵权的是那些长老,这样两军加起来不会低于十七万,十七万全是骑兵。”
高淮面色凝重地说。
“这么多骑兵得多少马?”
杨丰丝毫没有压力感,反而饶有兴致地问。
“最少三十万匹,这些骑兵很多都是双马甚至还有三马,而且还有大批骆驼,还有他们赶着当食物的牲畜,浩浩荡荡就跟蝗虫一样,所过之处都被它们啃得干干净净,现在整个保定,获鹿,沧州之间这片地方,完全变成了骚气冲天的牧场,老百姓全都逃亡一空。据说很多地方就连绿营和那些团练都被气得关起城门不准他们进,而且已经多次发生冲突甚至火并,照这样下去,绿营和团练是绝对不会再给鞑子卖命了。”
高淮说道。
实际上他说的跟实际情况还有一定差距。
应该说这时候直隶南部的老百姓经过这番折腾,对康麻子仅剩的那点幻想也烟消云散了,甚至就连那些原本害怕明军会夺走他们土地的士绅,这时候都巴不得明军快打过去呢。毕竟明军夺走土地归夺走土地,至少还不会杀人放火抢劫强jian妇女,这些骚鞑子们可是什么都干的,同样各地绿营和团练也彻底被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忠诚。
毕竟康麻子这是摆明不往好草里赶了,如果说之前这些人还把他视为皇帝的话,那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鞑子了。
如果这时候明军真要向南进攻的话,那些绿营和团练是不会有一个人抵抗的,甚至他们很可能还会调转枪口,攻击这些理论上和他们一个阵营的骑兵,实际上这时候就有不少城市的绿营直接闭境自守,把炮口对准城外那些鞑子了。
“等等吧,还不够,等他们到齐再说!”
杨王爷很满意地说。
“殿下,卑职觉得……”
高淮犹豫一下没敢说。
“你是说本王太大意了吧?”
杨丰笑着说。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认为敌军实力不弱,咱们应该更加谨慎应对,这些鞑子和骑兵一旅已经多次交手,虽然都是咱们获胜,但平均下来交换比基本上都在五比一左右,他们伤亡五个,咱们就得伤亡一个,而且这是咱们最能打的骑兵一旅,如果没有城墙保护单纯步兵野外合战,恐怕咱们目前兵力还是不够。
我军原本是四个步兵旅加一个骑兵旅,后来又新编成了三个步兵旅,王爷又带来一个骑兵旅和两个步兵旅,实际总兵力九个步兵旅两个骑兵旅,满打满算是六万人。
但我们在长城线上还有四个旅是不能撤的,关外还有鞑子的近十万大军,而且车臣汗率领的两万蒙古骑兵也已经到达延庆一带,古北口外还有胤褆所部,山海关外还有胤禛所部,尤其是冬季快到,大沽口又要封冻,咱们的后勤又得转往山海关,虽然关内秦皇岛的新港也已经建成,但毕竟离不开人守卫。
这样咱们能够用于南线的,实际只有两个骑兵旅和五个步兵旅,这样的实力,面对十七万骑兵卑职觉得很危险。”
高淮说道。
实际上何止危险,那简直就是非常危险,明军的优势就是火力,但火力必须依赖后勤,现在有运河直达北京,但再过最多三个月大沽口就要封冻,实际上运河也会封冻。也就是说必须在这之前解决这十七万骑兵,否则仅凭马车从秦皇岛港的陆路运输是绝对供应不上如此级别战斗,而对方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只是袭扰并没有真正进攻,他们也在等大沽口封冻。
而明军想要抢在大沽口封冻前解决战斗,那就必须主动发起进攻,不到一万骑兵,不到三万步兵,去进攻十七万骑兵,哪怕以明军战斗力也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高淮看来,这场大战很玄。
虽然杨王爷很猛,的确是一个大杀器,但对上十七万骑兵他再猛也没用,这样级别的战斗战场得上百甚至几百里宽,他能挡住多大点地方?他就是一座铁的山峰,也挡不住一条滔滔大江啊!更何况敌军规模都得是海一级的了,哪怕不用打,几十万匹战马和骆驼放开了跑,那也是足够踏平任何一道防线的。
在高淮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速度囤积物资,放弃外围所有据点,也别管外面那些老百姓了,所有明军全部退入这北京城,依靠北京城防硬撑过这个冬天的结冰期,三四个月而已,以明军的战斗力完全能撑过去,更何况还有王爷坐镇。只要等到明年大沽口解冻,那时候那些蒙古骑兵也筋疲力尽了,而且周围能吃的也都吃干净了,再接着从南方调更多的援军在大沽口登陆,北京的大军杀出去,东西并进再次打通运河,逐步收复失地。
这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这个办法的代价就是直隶北部明军控制区的老百姓,北京城囤积再多物资,也不可能养活几百万人,只能把他们丢给那些鞑子们。
“你能有这样的战略本王很是欣慰,不枉本王培养你一场,应该说你的战略非常正确,这也是最好的战略,但是,本王不会这样做的,本王不会牺牲数以百万计的老百姓,虽然本王这样做是在犯李定国的错误,但本王还是不能抛弃那些信赖本王,追随本王的百姓,大不了本王血战沙场,也必须要保全百姓。”
杨丰大义凛然地说。
“王爷。”
高淮很是激动地还想劝他。
“别说了,本王注意已定,弃百姓于不顾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本王乃受太祖皇帝所托的大明监国,保境安民乃本王职责,若弃民于敌寇,那本王又何颜面对太祖皇帝,长城本王要守,这南线本王也要守,若让一个鞑子踏过运河,那就是本王的失职!”
杨丰继续大义凛然地说。
好吧,他只是习惯性地装个逼而已,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有招儿来祸祸草原兄弟们,而且还是非常非常毒的招儿。
高淮当然不会知道这一点。
怀着满腔忠诚紧接着他又带了一帮将领再次劝谏,但很可惜杨王爷依旧执迷不悟,既然这样大家也就不再抱幻想了,都老老实实回去准备等着血战到底吧!
同样这件事也逐渐传播开,京津等地老百姓那真是被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话说除了传说中的圣人,哪儿听说过还有这么好的皇上啊,虽然杨王爷只是监国,但这时候其实民间早已经把他当皇帝了,这年头带兵打仗的不祸害老百姓,这就已经可以说是好人了,为了老百姓,宁可自己受罪的那就堪称圣人了。
一时之间继在南方升级为圣人之后,杨王爷在北方也同样升级为圣人,南北两地老百姓背后提起杨王爷,基本上已经不再直呼王爷之类,都是干脆用圣人代替了。
当然,这并没什么卵用。
各路蒙古骑兵还是在源源不断到达,同样也还是没有发起真正进攻,倒是和绿营以及团练们在获鹿城打了一仗,后者闭门不准拉藏汗率领的大军进城,结果拉藏汗直接下令强行进入,双方认认真真地大打出手。原本对上明军屎一样战斗力的绿营,这一次居然守得有声有色,后来三阿哥和周培公亲自跑去才调解罢手,然后砍了十几个当地绿营将领的脑袋才安抚住拉藏汗的怒气。
不过这样一来,各地绿营和团练们也都彻彻底底对康麻子绝望了,这段时间不用锦衣卫派出间谍什么的,他们就直接给杨丰把各种情报送来了。
这场草原兄弟的大party,最终随着杜尔伯特部的五千骑兵从遥远的阿尔泰山赶来,而落下了帷幕,一共十一万两千外藩蒙古的骑兵,六万huimin骑兵,随他们而来的是二十五万匹战马五万头骆驼,另外还有不计其数的牛羊之类,漫山遍野地铺满南直隶辽阔的土地,驱赶走了所有原本居住在这里的老百姓,和那些骑兵居住的蒙古包一起,把这片广袤平原变成了风吹草动见牛羊的塞外大草原。
而此时已经是初冬。
最多再有一个月大沽口就要封冻了,很显然这些蒙古大汗们还在等待,等待海冰阻断明军运输线的那一天。
毕竟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明军不好打,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小规模骑兵和明军多次交手,结果却没有取得一次胜利,哪怕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用三百骑兵拼掉了明军的一百骑兵,而且还是初上战场的新兵。
既然这样他们也宁可再等等。
毕竟他们也都知道,康麻子的那些承诺,是以他们的军事力量为保证的,一旦在对付杨丰的战场上死伤太多了,康麻子别说给他们那些好处了,就是连他们自己的老家都得变成康麻子的。同样各个大汗之间也在互相小心警惕着,他们之间也不是不会互相捅刀子的,准噶尔部前些年差点还灭了土谢图汗呢,原本历史上策旺阿拉布坦还杀了拉藏汗呢,而保证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们得打赢,而且是不能损失太大地打赢。
机会就在大沽口封冻以后。
“灾难就这样降临了。”
北京城里杨王爷打开一个箱子,带着阴险的笑容看着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