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王治给弄傻了,那智力低下得让人实在无语,王治也不知道是他的魂魄混乱了,还是消散了,只能继续追问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什么?什么?有条河……”男人在王治的引导下,显然又想起了一点什么,只是他的表达能力已经不太够用了。
不过,就在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虚弱的魂魄上,又浮现出了一条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线,王治原本根本就没发现,只在男人说河的时候,他才稍许感觉到。
还有?而且这么淡的线,刚才完全都被自己忽略过去了,他仔细的感受着这微弱的线,渐渐有些明白了,这种线,应该是魂魄牵连得更加久远的念了,它们深藏着,保持着对久远的人和事,那微弱的联系,就像王治自己小时候,和村里某个小朋友的对话,平常自然无从想起,可时不时的还会有所浮现,那就是,这条线还没有断,记忆,依然模糊的存在。
他现在已经相当清楚,所谓人的记忆,就是自身的魂魄,与这个世间,其他人和物之间牵连的念力在保存着,念力的线断了,记忆也就断了,如果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的话,那魄,应该也就消失了。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他不得不继续努力,追问着男人还记得什么,以激发出和他微弱牵扯的念力线,这一忙碌,居然就到了第二天天明,王治在朝阳的光芒中,看着已经完全痴呆的男人。
他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已经斩断了他所有的念力线,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魂魄已经弱的都快无法察觉了,偏偏他就还活着,虽然像极了一具行尸,可魂魄依然还在,没有离开。
“你还记得什么?”
男人毫无动静,眼神涣散,没有任何的聚焦。
“那你还知道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在王治都以为男人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手,指了指王治。
王治浑身一颤,突然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男人确实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联系都斩断了,可有一根,却是一直存在的,那就是,自己和他之间。
自己如此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互动着,其实不需要他看到自己,自己和他之间的这条线,应该在河滩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牵连上了,而这一晚的实验,只怕,这条线已经越发的清晰了,只是,自己完全看不到,感受不到罢了。
他呵呵的苦笑了一下,自己能看到别人的念力线,却怎么也看不到自身的念力线,或许,根本就不用看到,自己的记忆里有谁,那肯定就和谁有牵挂,若是忘了,以及不认识,不知道的,那自然就没有牵连了。
可惜了,自己也没办法斩断自己和男人之间的线,若是断了,自己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了,那又如何知道他最后的结果?可若是自己知道他,这条线,只怕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了。
他无奈的一叹,看着逐渐升高的太阳,只能暂时先放弃了,一晚上,能收获这么多,也不错了,他对男人道:“算了,既然你死不了,那就跟我回去吧。”
男人木讷的起身,机械的跟在王治的身后,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智慧的机器人,只能凭着本能做事。
两人回到小镇上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可惜,小镇上冷清得一塌糊涂,即便太阳这么好,也不见多少人。
王治还没走回旅馆,姚欣就迎面从旅馆里出来了,她见着王治,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我正找你呢!”
“找我?”王治奇怪了,自己和她又不熟,她找自己干什么。
姚欣看了看王治,又看了看他旁边的男人,皱了皱眉道:“他是谁?他这是怎么了?”
“你不认识他?”王治心里好奇,展开神念,在两人之间努力的寻找了一下,果然,一条极其微弱的线,出现在两人之间,只是这一次,是姚欣传向男人的,男人却没多少反应,只怕是智力缺失得太过厉害,已经对美女没什么概念了,自然也难以形成他应有的反应。
姚欣摇摇头道:“不认识,感觉他怪怪的。”
“没事,他脑子有些不舒服,还是说说你找我的事情吧。”
姚欣回过神来,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钱道:“这钱还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
“你前几天在河滩里给我的钱啊,你又没拿我的画,这样收了你的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就还给你了。”
王治摇摇头道:“你若真过意不去,把你那幅画给我就是了,何必还我钱?”
“可,可我的画值不了这么多钱的。”姚欣见王治不收,放下了拿钱的手,犹豫着说道。
“在我看来,那幅画就是无价之宝,我要不是只有这点钱,也不好意思说了。”
姚欣的脸上藏不住的欣喜,不管王治说的话是真是假,总归是好听的,她想了想道:“那好,你跟我来吧,我把画给你,下午我就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
“回家过年啊,再有三天就是大年了,我再不回去,我妈就要拿菜刀过来押我回去了,你呢?什么时候走?”三个人一起朝着姚欣的铺子走过去,看来是真的快要过年了,有好些铺子都在忙着过年前的装扮,可还是有一部分铺面关门了,至于街上的行人,真的是寥寥无几。
王治叹息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河岸的对面,又要过年了,只是今年这个年,自己,又该怎么过呢?
他们很快来到了姚欣的铺面上,女孩把放在铺子上的画递给王治:“那你收好,可别丢了,万一再等个几十年,我都老死了,说不定真的很值钱呢!”
这话说的,倒是让气氛显得很融洽,王治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珍藏好的,就算天崩地裂,也不会有事的。”
姚欣要回家过年了,王治自己也有些想回浣花岭看看了,这个年,对于母亲来说,只怕是一个难熬的年吧,他说着转身就朝外走去:“好了,不耽搁你赶车了,新年快乐。”
姚欣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王治夹着画框,领着男人越走越远,突然觉得失落了,终于在王治走得快要转弯时,她忍不住喊道:“喂,你叫什么,不留一个电话么?”
王治回头看着她,浅浅的一笑:“我叫王治,至于电话就算了,我们若是真有缘,自然还会再相见的。”他说着就潇洒的一转身,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只留下一脸出神的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