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放下吊桥之时,叶风便到了十里长坡。当司马皓月等人上了吊桥,叶风也赶到了护宗河岸边。
要知道,古叶宗外只有一条路,想要离开古叶宗必经过十里长坡。但叶风并没有遇到傅海,直至后来从第二峰顶下来坐在岸边四天,叶风也一直没看到傅海从古道离开。
叶风早就知道了傅海可能还在古叶宗内,之所以没有被弟子们发现,可能傅海就躲在古叶洞中。也只有古叶洞没有弟子敢踏入,那里是最为安全的。
不过叶风始终没有去寻找,或许他也在等,等着傅海自己出现面对他。也可能叶风不忍杀傅海,也是给傅海逃走的机会而已。
“天涯,傅海的不忠,并不是对叶家的不忠,他针对的是我叶风而已。试想一下,就算我抓住了傅海又能怎样?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摆在岸边我的身后?我和你心里真就愿意让他死吗?”叶风幽叹喃喃道。
李天涯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语去反驳叶风了。
“你嘴上说要杀他,当你拿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一定是下不去手的。我也是如此,即便死在我手里足有千余人,却也不忍伤他一丝一毫。”叶风抓起了酒坛,狠狠的喝了口酒,叹道:“有的时候,原谅一个人要比杀一人更难。天涯!忘了这件事吧。将来回忆起血煞的每一个成员,你会庆幸还有一个人也活着。也只有他活着,这样才会有相聚的一天。若是只剩下你一个人,连个盼头也都没有了。到那时,孤寂的痛苦会让你疯掉的。”
“宗……主!”
李天涯本以为泪水在这几天已经流干了,当听到叶风的这番话,李天涯的鼻子有了酸酸的感觉,泪水……从红肿的眼睛中又流了出来。
这一刻,侧着头看着叶风那双漆黑的眼睛,李天涯猛然间感触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之前没有察觉,也没专注去思考的事情。
叶风,始终都被孤寂侵蚀着。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柔光,依稀间!李天涯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数月前的一幕幕。
这一幕幕中,昏迷半年之久的叶风苏醒破门而出,那一天本应府中一片喜庆笑语,却因为叶龙天之死挂起了白色的丧布。
叶风成侠灭了熊儿山、之后建造古叶宗和举办拍卖大会,眼见着叶家的名望蒸蒸日上,却又因为府宅被血洗让叶风一夜白了头。
再到后来,丹宗一战误杀张杰、之后于忠楠和墨虎相继离开清水国,一个个至亲之人相继离他而去,让本来活泼蓬勃的少年渐渐的少言寡语,变的孤寂而沧桑落寞。
这份孤寂让李天涯彻底明白了,叶风他不是不想抓傅海,而是抓住了又能怎样?杀之不忍、放之难以给古叶宗弟子一个交代。
另外叶风放过傅海,也是因为傅海没有杀古叶宗任何一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叶风而已,倘若杀了古叶宗一个弟子结果定然不同。毫无悬念的说,就算上天入地叶风也一定会将傅海杀之。
“宗主!我听李沐婉说您夜里去了十里坡。您觉得这一战咱们能胜么?”李天涯眼中的杀机渐渐消散了,不过那一抹悲痛依旧在目中,显然放下了恨意却难以抹去傅海留给他的痛。
“会胜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不允许任何人灭了古叶宗。”叶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了头看着李天涯,笑着开口:“天涯!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可否愿意听?”
李天涯微微愣了愣神,看着叶风淡笑道:“您说。”
点了点头,叶风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天边,稍微沉思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和皇主宋德之间的交易,所以等清水国太平之后,我也要远走他国了。在走之前,我想让你退出……古叶宗。”
闻听此言,李天涯的脑袋嗡的一声,随即站起了身子瞪大了双眼看着叶风,怒道:“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想撵我李天涯走啊?”
叶风预料到了李天涯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笑着抬手将李天涯拉坐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天涯,傅海我就不说了。血煞成员还留在我身边的,也只剩下了你一人。你陪着叶家走过了兴与败,也陪着古叶宗走过了风风雨雨。不管将来古叶宗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想让你趟这浑水。”
“您的意思是说我李天涯怕死?还是说我的修为不高,您嫌弃我无用?”李天涯紧锁着眉头,阴沉着脸也显露出了怒意。
“非也!我让你离开古叶宗,也是让你退出这个江湖。咱们清水国虽小,却也足够一个人游山戏水十余年。你将前半生的岁月时光都耗费在了叶家,已经完成了任务职责。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至于这江湖……还是远离他吧。”
叶风脸上的神色很怪,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痛。而那双黑眸之中,也显露出了对江湖的厌恶。
李天涯沉默了,他知道叶风是何意思,也知道叶风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生与死,心里已经对江湖有了抵触。
“宗主!您看我这样子,哪家的姑娘会跟着我一辈子?”李天涯苦笑着用右手摸着左肩头,叹息着说道。
“会有的,只不过缘分未到而已。”
“哎!如果您真让我退出江湖,我哪也不去只回万古镇。”
“回万古镇?”叶风微微一愣。
“我去找杨总管。”李天涯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微笑,看着叶风又道:“我可是听说了,您托付于少主给那老头买了一个大宅子,每年还给总管送银子,像这样有吃有住的好地方,我还游山戏水做什么?”
叶风足足愣了好长的时间,渐渐的,叶风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知道李天涯还是旧情难忘,去找杨总管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那里有叶家的列祖列宗,有他追随了半辈子的老族长叶龙天。
“咳!去何处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可跟你说啊,杨总管可是爱保媒,说不定去了之后天天催你找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