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摸出纸巾,使劲擦着身上的雨水,这时一盒热气腾腾的盒饭放在我的面前……
抬头正好对上苏星河的眼神,他还是一脸酷酷的表情:“吃点热的就暖和了。”
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我们埋头扒拉着热气腾腾的米饭,还没吃几口,推拉门轰地一声开了,从外面陆陆续续又走了好多人进来,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边走边说:“这雨太大了,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辆面包车,撞在护栏上了,那车头都扁了,不知道司机有事没有哦!”
我们这车的司机正抽点烟,听闻这话马上抬起头来:“打电话没有哦?这鬼天气!”
“打了打了,还好是在应急车道那里,听车上的人说是雨刷器反应迟钝了,唉……”那男人叹气道。
这时,到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挤满了人,本来准备的午餐很快卖得个精光,后来的只能煮碗面条,再后来,面条也没有了,几个后面来的中年大汉捧着方便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空气里全是烟味、汗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我站起身来:“走吧,星河,我们去小超市外面去,那里淋不到雨。”
我站在走廊里面看着外面,大中午的,天色却阴沉得像傍晚了,屋顶上流下来的雨水把这里装扮成了水帘洞,透过水墙只能看见外面隐隐约约的车辆,偌大的服务区,挤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谁把家禽也搬到了走廊上,一直叫个不停,一股鸡鸭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年轻女人一直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哄着,那孩子小脸涨得通红,正哇哇地哭着!
“孩子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担心地问她。
她抬起来焦虑地看了我一眼:“本来就有点发烧,吃了药一直没退下去,喂奶也不喝,这会一直哭,唉……这该死的雨多久才能停啊!”
苏星河背靠着超市的玻璃橱窗坐在台阶上,长长的腿伸直着,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兀自看着那雾气迷蒙的天发呆。我随意瞄了一眼,竟然发现那书的书名居然是《民间灵异实录》,灵异的吗?这些故事我也可以给他讲一大堆呢!而且,还全都是亲身经历的。
他发现我盯着那本书,扬了扬:“你要不要看?”
我摇摇头,不理会他,在他旁边也坐了下来,把头趴在膝盖上,他翻开书中某一页念了起来:“1995年,哈尔滨外区一位早年守寡的老太太,她有一子二女,都已成人,可惜的是,这三个孩子都不太孝顺,都不愿意赡养老人,天天为了安置房的事情争吵不休。这一年的冬天出奇地冷,这老太太家里无炭,竟然活活冻死在了家里。死的时候身边无一亲人,最后被从窗口闯进的野猫给扑了。当天也没发现什么。可当她的儿女把她安葬以后,诡异的事情就来了。首先是她的大女儿活生生地被吓疯了,总是说她的母亲拿着棒针来了,要扎死她,还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猫脸人身的怪人!转过来的头上,却长着一张和猫极其相似的脸,满脸皱纹正咧开嘴,似乎正在笑!随后是她的二儿子和小女儿,夜夜被恐惧环绕,就连半夜上个厕所都要担心吊胆着。”
我转头盯着他:“那后来呢?”
他继续念道:“她那几个儿女没有死,疯疯癫癫地活着,可是邻居却有一个小孩突然就死了,身上竟然有一个猫的牙印!一开始大家听到这个传言,并不以为真,但是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附近的小学专门开了全校大会,校长训话,不结孩子上下学单独行动,必须扎红绳,以至于后来,全黑龙江的孩子都开始恐慌起来,甚至有些孩子连学都不敢上了,因为害怕路上被吃!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也是很有戏剧性的—所谓的猫脸老太太最后惊动了中央,于是派出军队,猫脸老太太被士兵用枪打烂了后脑勺,这才死了!”
我听得背心凉凉的,但是后来却噗呲一声笑起来:“真是诈尸了,怎么会用枪就能打死的!”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这个传说是真的,中国民间信奉的是,人死后身上还有热气,这时候的死人应该妥善安置,以防止动物经过,尸体借了动物的气就容易诈尸。当然,惨死的动物也是一样……比如,我们早上看到那只黑猫。”
我咬了咬嘴唇,一句话没说。
这时,餐厅里竟然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砸椅子的声响,响个不停!
“什么情况?我去看看”我站了起来,往餐厅走去。刚刚打开门,一个方便面盒子扔了过来,我堪堪避过。
只见那个黑胖子怒气冲冲地对着那瘦瘦小小的女人大吼道:“他凭啥说不知道好久走?老子赶去春城还有生意,晚一分钟都要赔钱的!花了钱买票就得准点到,不然就赔老子双倍损失!你再拉着我,信不信我分分钟打死你!”
那穿着紫色衣服的瘦小女子用手紧紧地捂住右脸流着眼泪,那脸上赫然可见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我们车那个憨厚的中年司机一巴掌拉开餐厅门,气愤了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这种瓜娃子也是遇得到,要钱不要命了!”
这时,那黑胖子听到,脸涨得通红就要冲上去,那女人拼命拽住他,围观的人也纷纷劝了起来。
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了出去,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祁然打来的。
“一尤,到哪儿了?春城下了好大的雨,我们这里好多道路都淹了,你路上什么情况?”他关切的声音传来。
我望望外面一点也不见小的雨水:“才到第一个服务区,唉,一直停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陈斌的事情怎么回事了?”
“之前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他坚决否认,为了慎重起见,又重新鉴定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昨天,他已经被押送到春城看守所了,就等着审判断结果出来了!”祁然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我马上打电话告诉湘琴,她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不知道有记着这件事。”我飞快地说着。
祁然的声音温柔得很:“我已经给她发了个消息了。一尤,我开车过来接你。”
我看着这雨雾:“危险得很,这雨这么大,等一会儿小点了,我们就走了,再半个小时就下高速转省道了。到时就好了。”
我们闲聊了好久,隔着电话线,甜甜蜜蜜。让人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春城……
渐渐地,雨小了一些,风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已经有陆陆续续的车继续上路了,我们车的司机也已经在车上鸣起了喇叭,招呼大家上车,苏星河也背起包包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和谁聊得这么起劲呢?咱们上车了。”
我跟祁然说了一声,匆匆地挂了电话,急急忙忙上了车。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包括那个脾气火爆的黑胖子。
司机擦过车窗玻璃后,客车终于慢慢地发动了,这时已经一点过了,就按平时的速度来说,可能也要五六点才能到春城了。苏星河还在看着那本民间灵异实录,我侧头看着那书:“星河,你喜欢研究这些吗?”
“嗯,我喜欢这些灵异的东西,以前读书的时候,还经常跟着同学去各个地方探险呢,我们还计划着去一次封门村,你怕这些不?到时跟我们一起去吧!”他说到这个,眉眼里都是亮光。
我摇头拒绝他:“这个……我还是不去了。”我还用得着去那些地方去猎奇吗?我随时随地都活在这恐惧之中呢。如果苏星河是我,他会惧怕还是兴奋呢?
雨还是下着,可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跟泼水似的,客车的车速稍快了一些,很快就过了收费站。开始走起了省道,这里的道路变得弯曲狭窄起来,个别道路有些深深的水洼,汽车开过的时候,里面的积水飞溅起来,像一朵盛开的水花。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所有的门都紧紧地闭着。
这时,司机开了车里的广播,里面立刻回响起这样一个声音:“这里是春城市城市之声频道发来的报道,此次暴雨波及了周边的几个城市、乡镇,这是今年春城市的第四次强降雨,短短两小时,平均降雨量已经达到230毫米,市区部分路道积水严重,已经禁止通行。附近乡镇的情况尤为严重,春山县的红旗村以及临丰乡的张家村等处由于雨量过大,山体有滑坡的预兆,现已紧急转移了部分群众到安全的位置,另外,380省线、420省线有滚落碎石的情况,请过往车辆注意小心通行,危险路段安全处停留等待,不可贸然通行……”
“我什么狗屎运啊!来南江的时候暴晒,坐在车里手都晒掉皮了,走的时候暴雨,老天都跟我过不去啊!”苏星河交叉着十手,放在脑后,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