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衣服?我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那衣服。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我撑衣杆支起那件衣服,把它再次扔进了盆里,这才放心了一点。
这下没有睡意了,我洗脸刷牙,打算早点去公司,收拾完后打开微信,好几条消息跳了出来。除了工作信息,有一条是妈妈发的快递单号,我回了个笑脸过去。
还有一条是湘琴发的:“一尤,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胭脂,从来都不会跟着我。”我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回复过去。我把手机放好,换了衣服,出门了。
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广场边一个白色比亚迪喇叭声疯狂地叫着,大清早的,叫什么啊,我一瞧,它与前后两车车距不足50厘米,想出出不出,我暗笑起来:这司机技术可真牛掰,这样都能卡进去!
广场上水果店的小老板跑出来,嘻嘻笑着看热闹,我听见他给路人说:“不理他,那比亚迪就是个憨包!那是猛哥的车位,他跑去占起,猛哥一发飙,直接把他堵死,干得漂亮!这下这娃急疯了都出不来……”
我瞥见那姓江的老头正站在超市旁的楼梯口,还是昨天那一身打扮,他眉头紧锁看着他们,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掏出个小本子刷刷地记上几笔,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就往楼上走去。
我看了一阵热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上班了。
俗话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这话我相当赞同,金老师不是说过一句话吗:真正心静的人,放在哪儿都能静,心静不下来的人,把他扔在森山老林,他都能把树叶抓秃了。
不过我是俗人,做不到七情六欲全部放下。所以喜欢这样的地方,越在市井之地,越能体会到世间百态,人心各异。
我买了早餐,提在手里往公司走去。早上滨江大道全是跑步或者遛狗的人,我暗暗想明天穿运动装,跑步去公司好了。
等我慢悠悠晃到公司时,远远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身材中等,温文尔雅,穿着T恤牛仔裤,似乎是在等人。那是宇杰,他看到我,揽着我的肩膀笑了起来:“前几天去县城开会了,昨晚才回来,特意绕到你们公司,来看看你。”
我晃晃手里的豆浆油条:“你吃早饭了吗?去公司坐会儿?”他拍拍我的手:“我吃过了,今天还要早点去单位呢,一尤,你看起来瘦了,也黑了,你手怎么了?”
我抬起胳膊看看手臂上的那个伤口:“没事的,不小心摔了,今天下午去换个药,过几天就好了。”
宇杰点点头:“那你自个儿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对了,国庆正好放假,到时我们去你家吧!”
我听后呆住了,过了十几秒我才说话:“那个……现在不能决定,到时再说吧!还早呢……要上班了,你快走吧,别迟到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随后和我告别,挥挥手,消失在了人海中。我看着他,心里纠结起来,我刚刚怎么拒绝起他了?难道我潜意识里不想带他回家吗?
唉……不想了,我还是上班吧,我默默地走进公司。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等我忙完,都已经六点半了,过了下班时间了,在我们策划部的集体努力下,积压的两个大公司方案已经做好了,交老总过目后已经发给对方公司了,目前手头上,只有几个小活动需要跟进一下。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着包包准备回家,看见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技术部的两个男孩还是埋头奋战。
刚刚走进电梯,正欲关门,一只涂了鲜红指甲的人挡住了电梯门,从电梯缝隙里也是一片火红!
我惊了一下,这时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皮肤白皙的女孩,我偷偷吐了下舌头,笑话自己的疑神疑鬼,她没有看我,按了负二楼,料想是去车库的吧。
一向很害怕和陌生人坐电梯,人多还好,人少嘛……就像现在,一前一后的站着,却总感觉她的目光扫在你的背后,冰冷带着审视……
好不容易,电梯到了一楼,我一步踏出来,停了一下,往后望去,电梯门已经快关起来了,我只瞥见她那火红的衣角,眼底里尽是一片红色……
门卫室的李叔平时天天都在抽烟,今天难得的没有吞云吐雾,而是放着一个小收音机,眯着眼睛在那儿有滋有味地听着黄梅戏。
我跟他打了一个招呼,他抬起眼睛看我一眼:“妹儿,今天又加班啊?天天加班,让老总给你们加工资哈!”
我笑了:“不扣我工资就好了哦!”说完就往门口走后,正要关门的时候,我听见李叔说了一句:“那个红衣服的妹子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卡白卡白的?”
我惊了一下,一个转身转了过来,我身后……没有人,整个大厅除了眯着眼睛继续听黄梅戏的李叔也没有人,红衣服的脸色苍白的妹子?
心里慌慌的,唉!怎么回来几天,总是遇到怪事呢?算了,不想了。我还是努力想着让我心情平静的事儿,晚上吃什么呢?唉,单身狗的日常总是想着吃什么……
宇杰工作比较忙,经常下乡那些,我和他平均一个月可以见两次都是好的了。我的生活,和单身无异。忽然想起了祁然的那顿午餐,我是不是也可以学着自己做饭呢?
想到就去做,于是我进了一家超市。过了半个小时,我拎着一条鱼,一些菜走了出来。
做鱼啊?这难度是不是太大了点?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有点后悔了,才学做饭,不是应该选择蕃茄炒蛋这些简单的吗?再说我家的调料可是不全啊……
我提着菜晃荡到小区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刚刚走到单元楼梯口,就又看到了那个姓江的老头,他还是经久不变的蓝色运动背心,比较不一样的是,此时身上洒着不少纸屑,脸上也全是灰。
他正拿着一大碗像糊糊一样的东西,在楼下的公告栏里,认认真真地粘着上面的文件,嘴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嘀嘀咕咕,这次我听清了,他说:“由不得资产阶段恶意破坏!反了!”
这时,我家对门的桃子姐走了过来,小心地对我说:“又发癫了,别去惹他。”
这一不留神被他听见了,把手上的浆糊一甩,却不小心甩了一坨在鼻子上,他的眉毛一下子竖起来,双眼瞪得滚圆:“社会主义万岁,你们知不知道!小心毛主席收拾你们!哼!”说完捡起倒了一半的浆糊,继续糊着公告。
桃子姐忍不住笑出来,她赶紧捂住嘴,拉着我的手往电梯走去。桃子姐因为网名叫桃子,我便一直叫她桃子姐,她就住我家对门,30多岁的样子。很爱笑,人也热心开朗,她先生是做销售的,常年在外出差,她就长期一个人带着女儿,现在女儿考上了初中,住校了,她也闲了下来。
桃子姐看见我提着好些菜,大吃一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菜刀杀手又要挑战厨艺了?”
呃,说到这个我好汗颜,有一次在她家蹭饭,她忙不过来,叫我帮着切切土豆丝,可是……我不但切成了粗粗细细,造型各异的奇怪东西,还把手切了很大个口子,她的女儿小娟就给我取个这个外号。
我讪讪地笑了起来:“这不是想学学嘛,一时手痒就买了,我也后悔着呢!桃子姐,你没做饭吧,瞧着你也才下班呀,没办法,只有靠你了。嘿嘿!”
桃子姐瞪了我一眼:“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走吧,上我家去。”我哈哈笑了两声,跟在她的身后出了电梯。
她住在对门,比我家大多了,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还种了好多的多肉植物,瞧着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她见我打量着这些植物,边理着手里的菜边对我说:“一尤啊,怎么样?对多肉感兴趣啊?要不要送你两盆,回去养养?”
我连连摇头:“别!我不但是菜刀杀手,更是植物杀手,估计我这水平也只能养仙人球了。”
桃子姐笑笑,转头专心打理那条鱼。我走进厨房:“我可以做些什么啊?”她没有回头,嘴里说道:“你还是别在厨房待了,我求你了。你去帮我喂喂鱼吧,记得少投一点啊,金鱼傻得很,喂多了直接胀死了。”
我傻笑地点点头,走去客厅拿起鱼饲料,撒了一点儿喂起了鱼缸里的小金鱼,看着它们争着吞食,我看得入了神。
喂完小鱼,我看了会儿电视,桃子姐就叫我吃饭了。桌上一小盆热气腾腾的水煮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清炒了一个油菜,桌上还放着两瓶啤酒,桔子姐倒了一杯放在我的面前:“喝点儿。”
我端起酒杯,举起来饮了一口:“却之不恭。”我们就着一盆香气四溢的水煮鱼,边吃边聊,直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