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看起来像是一位老人,他正弯着腰,拿着一把锄头在地里挖着什么。我走近了他,才发现这老人在挖土豆,他把土铲松,再轻轻地刨开,然后小心地拿起往篮子里放,那篮子里已经装了大半篮了。
“老人家,你知道这儿哪里有叫南厢房的地方吗?”我弯着腰轻声地问道。
这老人大约七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很黑,深深的皱纹,头上还包着一块蓝色的帕子,他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活打量着我。
我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却见他一脸茫然,好半天,他终于说话了,唧哩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可是我一个字也没听懂,难道这是当地民族的语言?
他见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也急了起来,用手比比划划半天,我仍是一头雾水。
我们僵持了好半天,实在是无办法交流,我尴尬地对他挥了挥手,往那排房屋走了去。那老人家在我身边又说了一通什么,我转身冲他笑笑,还是继续往前走了。
到那房屋的途中又碰到三个小孩子,他们都穿得很单薄,似乎就一件外套了事,好像很不怕冷的样子,虽然看起来皮肤都很黑,但是眼睛却很清澈,我蹲下身跟他们说起话来,他们全都用茫然的眼睛望着我。我想了想,从包里掏出几颗糖,分给那三个孩子,他们欢天喜地地接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我站起身来,无奈地望着那三个孩子的背影,难道这村子里,没人会说普通话吗?应该年轻人会的吧,我往里面走走看看再说。
我一边走一边留意着之前遇到的那群羊,这小山寨,实在是……
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那低矮的房屋门口,正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子正盯着我。她的皮肤看起来却很憔悴,虚着眼睛的她眼角有几道皱纹。
我瞧见她穿着一身黑色带着些彩色碎花的少数民族长裙子,那裙子看起来像很久没洗过一样,头上也包着一个花帕子,耳朵上两支银耳坠正闪着光。
这年轻女子,肯定会说普通话啊!我高兴起来,向她飞奔过去,她皱着眉头站起身,我才发现,她背上还背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我一下子想到了湘琴,如果湘琴待在这种地方,再过几个月,会不会面前这女子一样?穷困潦倒地生活在这里?我摇摇头,试图甩掉脑袋里这种可笑的想法。
到了她面前,我冲她笑了笑,然后问道:“妹子,你知道这里有一个叫南厢房的地方吗?”
她也是一脸茫然,冲我摇了摇头。
难道她也听不懂吗?我不死心,拿出手机翻到湘琴的照片,拿给她看:“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迅速地摇起头来。
是真不认识?可是为什么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恐惧?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我不再理她,直接向她身后的屋子走去,她有些急了,伸手拉住了我,看样子是想阻止我,我更觉得不对劲,甩开她的手一步不停地往里面走。
她拉扯了几下,无奈背着个孩子,力气又不如我,咕噜咕噜说了几句就往外面跑了。
她的举动更让我疑惑顿生,我顾不得管她,加快了步伐,走向这个农家小院,这院子简陋得很,屋外堆着一些枯草和木柴,墙角堆着一些土豆,几只黑黑的鸡在院子里溜达着,地上满是尘土和鸡屎,我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转向了那几间虚掩着门的屋子。
第一间像是一间厨房,里面有一个黑漆漆的灶台,那口大锅此时一点热气也没有,一股像什么东西馊了的味道飘了出来。
第二间似一间卧室,可是真的是简陋得很,地上铺了好多稻草,稻草上胡乱地铺了被褥,那被褥间,还躺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正呼呼大睡着,脸上两块很明显的红晕。
这屋子墙角堆了些许衣服,我看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屋子,再看一眼那孩子,这样睡着,晚上不冷吗?
第三间除了一个破烂的桌子以后空无一物,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里没有什么了,就是一个普通的穷苦人家,那女人一定认为我是来找岔的吧。
就简简单单的三间屋子而已,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我是想多了……
我刚要离开院子,刚才那女子带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裤脚挽到了小腿处,头发上还沾了几根枯草,他正提着一个铁锹,站在门口紧盯着我,脸色很难看!
糟了!他们一定把我当成坏人了,我双手合十,对着他们拜了几下,抱歉地笑笑,然后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还有仅剩的两袋饼干,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一边的石头上。
他俩的面色暖和了一些,我才侧着身子,心惊胆颤地从那屋子跑了出去。
跑出门口,我才安下心来,我这不是擅闯民宅吗?还是在这种少数民族地方,算了,低调点低调点。
我盘算着在这村子里四处晃荡一圈,应该会遇到会说普通话的人吧,可以遇到钟平最好。顺便看看地形,那地图可是一直在我手机上存着的,那貌似一个很大的宅子呢,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于是我又四处转悠起来,周围的房屋我通通看了一遍,只要遇到人,我都会拿出湘琴的照片问一遍,可是他们通通是一脸的茫然,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感觉就像来到了外星球一般。
这里没有湘琴的一点线索,就连钟平也踪影全无,我的箱子也在他那里呢,唉!早知道之前就该留一个他的电话的。
我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赶紧翻开包包找吃的,可是,打开才发现,最后的两袋饼干刚刚已经给了那户人家。
唉,这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吗?我四处看了看,这些房屋后面是一座高高的山峰,看起来树木极多,那我顺着这些路再走远一些,是不是也有人家呢?
没办法,我还是继续走吧。总不能在这里茫然地等到天黑吧。
我顺着房屋的方向,向西头走去,这附近似乎没什么房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立在那儿,树底下积累着或多或少的雪,我虽然穿得不少,可是脚却已经冻麻了,走着走着就感觉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里有几片宽广的草原,此时虽已是冬天,草都枯黄了,散碎的积雪堆在上面,苍凉不堪,但是可以想象得到春夏时节,这里应该是很美的。
漫无目的地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我才彻底失望了,这周围哪有什么人家,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眼看着都五点过了,我寻思着先回去,回之前的那片房屋,好歹那里有人烟,找个地方借宿一晚,明天再说吧。
带着一身的疲惫,我又重新往回走,走上一段歇上一会儿,等我慢慢走回去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红红的夕阳照在这个荒凉、人烟稀少的高山上,扫过那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和那远处的高山,看起来这里格外地美。我看着自己寂寥又孤单的影子,忽然觉得伤感起来……
这样的日子,不想再继续了,再坚持一段日子,咬牙撑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走回那片屋子的我,才发现之前屋前的那些人都已要回去了,那片房屋几乎都冒出了炊烟,这正是晚饭时间了。
我彷徨起来,纠结着今天晚上到处在何处落脚,忽然,看到了前面有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前面五百来米的山脚下似乎还有一间屋子,那里……会不会有我想找的人呢?
我兴奋起来,甩开腿就往那边跑去,惊吓到了几只四处转悠的土鸡,路上的碎石很多,差点跌倒。
等到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那里时,忽然兴奋起来!这房子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好一些,最起码这是砖房啊!上面还盖了厚厚的瓦片,只是修的位置比较隐秘,有一小片树林的后面。除了我刚刚站的那个位置,别处很难看到它。
这里住的,应该是这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我高兴起来,轻轻地推开了那虚掩着的院门,一开门,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飘了出去,似烟似雾又夹杂着柴火的气息,闻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正围坐在院子的灶边烤着什么,他们一看我进来,顿时傻了眼,手里拿着黑糊糊的土豆愣愣地看向我。
我急忙冲他们打起招呼来:“你们好!我、我是过路的,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行吗?”
那女人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另外三个男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穿黄色夹克的额头上有道疤的,很是黑瘦的男人跟我说起话来:“打听谁?”
我心中暗喜不已,谢天谢地,总算有人会说普通话了!
我拿出手机,找出湘琴的照片,拿给他们看:“这个姑娘,见过吗?长长的头发,长得很漂亮的?还有南厢房你们知道是哪儿吗?”
那个穿黄夹克的男人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