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王府戒备深严,宫里的禁军大都统龙行宇亲带着护城军将苏王府周密的保护起来。名扬长公主在梳妆台前,卸下面纱宠溺关切的问着坐在自己身后不发一语的苏逸之。
苏逸之温柔浅笑,只说一切顺利好安抚如今深重蛊毒的名扬——自己唯一的亲人。扶着名扬坐下后,他又落寞的看向屋外。名扬看出了自己孩子的失神,温柔的问:“方才进宫是否是出了什么事?”
苏逸之想起宫里的一切,只不过淡淡的说:“三日之后成婚。”
从皇上赐婚到成婚不过5日,名扬震惊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但他神色依旧,看不出半点情绪。感觉到母亲关切的眼神,他又说:“还请母亲在等几日。”
“等与不等又何妨,只要逸之你愿意,母亲定倾力相助。可……可我!”名扬欲言又止,但身为其孩子,苏逸之如何不懂名扬的苦恼,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负累,却一再被人利用牵制于他。
苏逸之眼见他的母亲眼框泛红,安慰说:“母亲,你就别担心了,我和君翰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看着铜镜中自己狰狞的侧脸,名扬释然一笑,说:“其实真的无所谓,只要你平平安安,母亲我就已经足够了。”
女为悦己者容,更何况他的母亲名扬是当年以美貌和才情名扬四国的女子。即便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已无牵挂,但一个女子如何不重视自己的容貌。未免她母亲胡思乱想,苏逸之说:“时候不早了,我让双儿过来伺候您歇息!”
此言一出,名扬想起昨日木槿树下,美人泪如决堤、叩拜请责却依然坚韧,名扬忽然一时失控,呕血而出。苏逸之喂她服下药丸说:“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恐怕……恐怕这药再也压制不了这蛊毒了。”名扬笑着淡然的说:“如此死了倒好,省得你如此筹谋,心力交瘁。”
长公主忽然看到什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抓着苏逸之的手,担心的说:“怎么受的伤?”
看着原来带着玉扳指的手,如今竟被划得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名扬心痛非常。苏逸之抽回自己的手,说:“无碍,比起他,我这点伤又算什么。”
说到那个他,名扬痛苦自责,更胜这身体的痛苦百倍。母子二人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时间,苏逸之走到房门附近,说:“我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人有任何一丝的意外。绝对不会。”
说完便合门离去,看着飘落飞雪,思绪万千。
而苏逸之口中的双儿,如今正凭借其过人的轻功,连夜赶路来到护城河旁的一座木屋之中。她体态修长,及腰长发梳成2个美丽的辫子。急躁的推门而入,还未开口却见屋里的人神色凝重、气氛压抑。
屋里的林星宿面色沉重,示意双儿安静。随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的云若飞,见她嫁衣在身,又看到了木桌上的凤冠,大为吃惊。
而昏迷之中的云若飞囔囔自语,又是道歉又是歉疚,让人一头雾水。但唯一让人感同身受的是她的自责与痛苦,因为她早已泪如决堤。
在床边照顾她,为她施针治疗的是名医琳琅。此时她艳绝的脸满是心疼,施针完毕后面有疲态,可见云若飞病情之重。
双儿担心的握着云若飞的手,包扎着厚厚的绸布,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温度,红着眼问:“星宿,你们不是送她去北冥山了吗?怎么会这样?”
林星宿沉默不语,双儿的质问让他越发自责。
琳琅善查,贴心的说:“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华阳居!”林星宿想起华阳居前,那个冷暖冰霜的绝世公子,越发不愤。
琳琅一边整理医箱一边留意到星宿眼里的愤怒,她本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更何况林星宿是一个刚正率直的军人,她猜到一二故而无奈的说:“果然还是那里。”
“可是若飞这么穿成这样?”双儿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毕竟云若飞的打扮实在太过诡异。
众人不解,但就在此时云若飞又开始囔囔说话,琳琅靠近几分,拔出她眉间的银针。
云若飞此时悠悠醒来,看见双儿那一刻,立即抓住她的手,惶恐的说:“双儿,孩子,你的孩子?”
双儿一头雾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里来的孩子,回头看着林星宿双脸通红。
琳琅惊觉事情不妥,看向凤冠和桌上伤痕累累的七星手环,想起当年的托付,难道指得就是这个吗?她问林星宿:“难道说,她已经?”
林星宿沉重点头,看着云若飞如今恍惚、神志不清的样子,双儿与星宿唯一能做的便是安抚与安慰。
云若飞越发哭得大声,她提到了许多人,许多在场众人都认识的人,那些是她的亲人、她的好友、她的知己。然而她口中所说的每个人的故事,众人却全然不知。看着她地上手臂的倒影,众人皆知七星手环早已归位,而她也真正的从上一世回到了今生。
云若飞泪如雨下,想起自己的影子泣不成声。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苏逸之轻舟湖上对自己笑,她又笑着哭,懊恼的打着自己的脑袋,憎恨自己的执迷不悔,累人累己。
林星宿见她伤害自己,想起苏逸之他日就要迎娶他人,甚至将她赶去雪山囚牢。气愤的抓住她那软弱无力的手,沉稳刚毅的说:“若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说完,却见云若飞抓着自己的衣袖哭喊,撕心裂肺。让人心痛万分,就连双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琳琅走了过去,怕她哭得最后一丝气力都没有,施针眉间,云若飞又晕了过去。
林星宿站起来,愤怒低声问:“怎么会这样?”
“轮回之间,两世之隔。加上恶寒不退,出现2世记忆的重叠混乱。”琳琅说。
双儿见云若飞如此,起身扑进林星宿的怀里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几天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影子回来了?那它去哪里了?若飞究竟还要受多少的苦?”
琳琅看着桌上的七星发环叹息,奈何桥上、三生石旁,斩断宿世记忆只为一世安隅。可云若飞却执迷不悔,耗尽心力逆天而行,换来的却是镜花水月,徒添相思之苦;前世今生,不过一生却已是两世,不知她如何承受。
窗外星空璀璨,亦如那个男子总是含笑的眼睛。她说:“如果白铭在这就好了,毕竟她是那样的信任白铭。”
白铭,那个总是笑的云淡风轻,眼如弯月之人。他总是用自己的足智多谋保护着众人,呵护着云若飞心里的每一寸地方。
“那我们马上送她去北冥山吧。”星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