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水面对王少林的质问,依旧缄口不言,关于鬼修的真实身份,从方才他无意提及关于云若飞的只言片语之中,她已得到了证实。
渐渐的,她开始越发钦佩太子妃童楚楚,这个看似柔弱却端庄娴静的聪明女子,无论是当初的云贵妃,还是如今的鬼修,她总是能够从蛛丝马迹揣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即便王少林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但无心与无怜却还是慢慢的走了过来。如今的她们已经把保护她成为了唯一的使命,原因当然仅仅只是因为萧允明的遗愿。
慕容秋水会心的暗示了无心,对着王少林却只是冷淡的说:“我只问少尉一句,真相!少尉可做好准备,去承担知道它的后果?”
这看似波澜不惊的话,却将王少林震慑于当场,这句看似平淡的话,显然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王少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时不时依旧会朝着他们打量的兄弟们,终究他自己孤身一人,倒也不怕什么。可多年来,身后那些与他一样被世人孤立的“煞星”已经与他成为手足兄弟,如果真相当真如此可怕,他又该如何保护他们?
慕容秋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结,说:“你帮若飞带口信于我,你就该明白,这座天牢,乃至于你,早已不像以前一样,独立于南朝之外。”
无心心急,毕竟她还记得萧允明究竟如何死去,对于鬼修,他们是如何都不能够放过,故而追问,说:“若飞居然会相信你!”
极为挑衅的话,多年来王少林并没有少听,故而无心的话他也是置若枉然,有着自己的思虑,然慕容秋水又说:“以少尉大人的才智,与其装作不知,大难临头!倒不如祥知,见招拆招!”
王少林看着这个清冷智慧的女子,只是一句一顿的说:“无论是你,还是三重门的云姑娘,我的态度依旧不变!不违背王家天命、南国皇权与道义良知,我定当效力!我王少林孤家寡人,只不过我身后的兄弟都是无辜,有些人也有妻儿,身为他们的将领,我必须对他们负责!”
魄力,责任,担当!
慕容秋水点了点头,几分赞许。
王少林看着无心,显然几分坦白,又说:“云姑娘是我亲自送进三重门,那里虽然饱受折磨,却心中清静!我本有意调查此事,也曾想与她讨论,却在我看到云姑娘后,我也就放弃了!”
王少林只言片语,为保云若飞的清净,不再卷入是非,将文将军认得她一事隐瞒了下来!
“看来,少尉大人的确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慕容秋水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对云若飞如此照顾,甚至想还她心中清静与安禺!
想起如今的苏逸之,或许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那三重门的确是云若飞最好的归属。
王少林看着她,说:“大人有话直说!”
“想必少尉大人有所耳闻,这云贵妃是罪国皇族的私生女,而当初皇上也曾与她的姐姐,也就是罪国最为受人敬重的公主,有过一段感情!”慕容秋水看着王少林点头,继而又说:“其实,当初这个公主,就叫做秣云海,云贵妃之所以受宠多年,正因为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这个我曾听坊间的人提及过!正因为如此,皇上才选择退位,将皇位传于殿下,不是吗?”
慕容秋水点了点头,说:“是,但是你可知道为何文太后去世后,文将军就被关进了这天牢?他并不像明王,犯了四国之罪,何以外戚皇族也受如此重责!”
“我听我爹说过,据我所知,是杀人罪!”王少林想起那一日的对话,以及云若飞的自言自语,恍然顿悟的说:“难道,你的意思是,这杀得人,就是这位公主吗?”
“是也不是!”慕容秋水说:“太子妃的父亲童大人终究是吏部尚书,也算是两朝之臣,加上娘娘本就聪慧心细,调查得知,当年文将军曾率兵进东宫别院杀人,只不过此人被林皇后所救,后藏身于山野之中!”
“看来此人,就是大人所说的秣云海?”王少林说:“既然如此,人未杀,那文将军何以受到如此重的责罚!”
“因为!那时候的秣云海怀有身孕,文太后想斩草除根!”慕容秋水冷清的脸,与王少林吃惊的样子,对比鲜明,却依旧说:“故而趁皇上执行屠龙令之时,辗转知道了秣云海以及子女的下落,又一次威胁了他们母子,甚至告知屠龙令灭其全族一事!秣云海得知后,当着皇上的面,带着一双儿女自尽赎罪!”
王少林吃惊到无法遏制,想起那一日南帝脸上从未有过的怨恨,心中也终于明白,故而又说:“可……你是说,是皇上杀了文将军?但……”
再想起云若飞的自言自语,他震惊的看着慕容秋水清冷的脸,说:“20年间,皇上有太多的机会杀了文将军,可他并没有!那……不是皇上,会是……”
慕容秋水沉重的点了点头,说:“皇上重情,困于天牢或者犹如猪狗,生不如死,却终究是活着!鬼修杀四国皇族,搞的天下大乱,甚至……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何只是将他困于天牢!”
王少林不敢想象,也觉得太过牵强,故而说:“不是死了吗?”
“少尉大人!”慕容秋水抬眼看着王少林,说:“庆公公死了,文将军也死了!你以为是谁,在掩盖当年的事情!又是谁,会恨文将军至此,要将他五马分尸!”
王少林步步后退,手中的信几乎快被捏得不成形,却依旧说:“这件事,不可能的!这都不过是人常理的推测,要知道,这是江山社稷,百姓安危!皇上……如果知道,为什么,怎么会……”
无心失去耐心,说:“会不会,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以为太子妃娘娘为何要这般冒险的采取这个做法,那个人害死了我家王爷,又下毒害殿下,他的目的明明就是要夺取南国江山!”
王少林怒瞪着无心,说:“荒唐,怎么可能!”
“那如果,就是可能呢?”慕容秋水冷冷的说:“他为何不可?他也是皇上的儿子,为何不可以?”
“可他是罪国遗孤!”
“那又如何,谁知道?皇上吗?”慕容秋水几乎冷漠的说:“你说得对,皇上的确是这天下最在乎南国江山社稷之人,你说他会让天下百姓知道,原来他与罪国公主有着子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萧氏所为吗?”
一句质问足以,王少林心中也不曾想,王家到了他这一代,居然会被卷进这皇室夺嫡、血统仇怨的天下纷争中来。
然,他却信了慕容秋水,更信此密命上的玉玺,是真正的皇权所示,故而带着她们进了天牢二重。
一路上,王少林无话,无怜跟在最后面,素来照顾服侍人的她,看出了他依旧心中有困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天牢是南国皇权的象征,所以……天牢素来只看玉玺!不论这手书是否是殿下亲笔所写,但玉玺却是真真切切!皇上下令,让你不要追查文将军之死,你却依旧调查,难道不就是因为皇上不过是口谕,无玉玺吗?”
王少林听其一言,回头看了看这个长得清秀的女子,她眼中有着难得的清澈,让人从纷扰之中似乎可以看清最简单与纯粹的东西。
而她红了脸,却笑了笑,指着前方的路,说:“王大人,不引路了吗?”
一行人来了二重,慕容秋水却徘徊停留在此前萧允明住过的牢房之中,因为那里依旧有着软塌厚被,以及斑驳血迹。
她红了眼,心中空洞的厉害,却满脑子的思念。
无怜懂她,轻声说:“小 姐,走吧,如今……还有小皇子等着你去救!”
慕容秋水眨了眨眼,沉默不语,却听到一个极为凌厉疯狂的笑声,说:“哈哈哈,慕容秋水,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等你太久了,太久了!”
王少林点了油灯,昏暗的石阶地牢,看到得却是一双苍白的手和憔悴到失了容颜的脸。而她看着慕容秋水,近乎疯狂,眼中的嘲弄却亦如当初。
云贵飞,她努力的探出自己的身子,看着慕容秋水,说:“怎么?萧允明死了对吗?死了你才敢进天牢吗?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
此时,整个二重似乎开始变得热闹,因为一沉稳阴郁的声音,此时却说:“怎么,什么风把你从吴南给叫了回来!”
无心错愕的看着慕容秋水,二人不曾想,鬼修居然真的一直在天牢之中,马上循声走了过去,果不其然,他依旧装着那宽厚的斗篷,就连那脸也依旧是被割伤的人皮面具,丑陋普通。
王少林跟了过来,三个平列的天牢,黑衣女子、鬼修、云贵飞全都在天牢之中,他们或憔悴、或病态、或败落,却没有一丝逃出过的迹象。
无心着急,说:“鬼修,事都如今,你还带着这人皮面具做什么!”
“怎么?”鬼修恣意的笑着说:“你们还是很介意我是谁吗?就那么想知道吗?”
慕容秋水拦下无心,看着鬼修,极为清冷的说:“知道与否重要吗?反正你身为萧氏皇族,却有着秣家血统,怪不得你一直自愈太子,原来居然是这般的存在!”
鬼修笑得大声,却满是鄙夷,看着她,说:“不亏是萧允明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真的很聪明!怎么,是萧允言让你来杀我,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