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之等人追遂而至,驱赶着袭击雀蛊,以阻止它伤害更多的无辜将士。
兴许是此前被苏逸之重创,这毒物见了他也有些畏惧,虽不再伤人,却依旧在高空盘旋、哀鸣啼叫,惹人心慌害怕,而被它搅乱的有些杂乱无章的火弩弓箭,对它也再无杀伤之力。
苏逸之等人打算乘胜追击,将不远处的鬼修拿下,却被萧允言阻拦在外。
且不说君命难违,就当这众目睽睽之下,苏逸之无论如何都应该要支持萧允言的每个决定,毕竟只有这样方能体现他如今的尊位,驱赶方才军心收蛊的猜忌与乱想。
然北帝本就心有他想,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鬼修从眼前堂而皇之的离开,故而不顾萧允言的建议甚至是请求,飞跨过士兵们早已打乱的阵型,朝着鬼修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而雀蛊显然收到指令,为鬼修争取更多的藏身时间,所以附身朝着北帝冲去。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萧允言脸色大变,毕竟此时若是再有帝王在南国出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慌张的出言提醒北帝之时,苏逸之却一把夺过一旁士兵手中的火弩,干净利落的朝着雀蛊发射火箭,箭法精准让人振奋。
就在所有人准备庆贺之时,一直隐藏在黑暗小巷之中的又一个鬼修,却突然飞了出来,甚至一飞镖便将火箭砍断,继而还未等人发现之时,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却听沈君瀚不服气的说:“他就是之前那个假的鬼修!此前我就应该杀了他!”
苏逸之心中了然,三人此前饮酒却故布疑阵,没想到鬼修早有防备,不仅分身行动还借势混淆视听。虽然如计划行事,将无哀带走,却也终究让围剿计划已失败告终。
苏逸之淡淡的说:“君翰,我们现在要去把皇上和北帝带回来!”
“此前为什么不跟?”沈君瀚有些奇怪的来回看着他与萧允言。
然而苏逸之却依旧如往常一样少言寡语,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萧允言,四目交流,倒也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萧允言感激的说:“交给你了,逸之!”
苏逸之轻身一跃,在各个房屋之间穿梭,找寻北帝与南帝的踪迹,而沈君瀚虽然不理解,却也一路跟着他。
鬼修带着南帝,凭着其强大的内力与武功底子,硬是撑着一路逃到京城皇宫附近。但随着伤口的撕裂与鲜血越流越多,他也已经开始力不从心,甚至无法自持。
他警觉地回头看看身后,不仅无人跟踪,也渐渐听到了雀蛊飞来的声音,便用力的将南帝如弃物一样推开,而自己则扶着腰腹上的伤,一步步继续朝着宫墙外的黑暗走去。
南帝看着他如今虚落的背影,无奈的说:“你还不收手吗?”
鬼修突然停滞,看着手上的鲜血,用真正属于他的声音说:“你果然早就发现了!”
南帝听此一言,仿佛心中的猜想终于得到肯定,双腿忽然无力,眼神几近失落与绝望的说:“真的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鬼修一步步又走了过来,说:“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凭什么不能是我?我活着,就是为了来杀你们,是你对不起我南渝国,对不起我!”
南帝步步后退,却说:“我是有苦衷的,我真的是被逼无奈,那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我一直怕,怕母后伤了你们罢了!”
“她固然该死,但是也是因为你懦弱,是你想当这个皇帝!”鬼修看着面前的南帝,说:“你知道吗?多少次,我看到你,我都想杀了你!”
“如果杀了我,你就可以收手,那你便杀吧!”南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鬼修手中的10只银针,就在即将刺向南帝之时,问:“为什么一直不揭穿我?你刚才难道是故意为我解围吗?”
南帝依旧闭着眼,说:“你又为什么一直不将逸之的罪臣之子身份说出?”
“哼,又是江山社稷!你还真是个好皇帝!一个欺瞒天下人的皇帝!”鬼修抬手将十根银针狠狠地刺向南帝,见他瘫软在地却依旧麻木的说:“而我,也不是因为什么血缘宗情,选择放过你和苏逸之,那是因为你们对我还有其他价值!”
南帝眼有重影,看着面前的人,迷迷糊糊的说:“你……到底……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的帝王位如何得,你很清楚!我活着,就是来拿回属于我和…………”
南帝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便晕死了过去,而追赶而制的北帝看到这一切,第一时间是以为南帝已经死了,便激动地说:“鬼修,你给我出来!”
鬼修早与黑暗融为一体,但北帝却清楚地明白,他就在前面,或许就在附近!
北帝看着上空盘旋着的雀蛊,不顾一切的喊:“鬼修,你是不敢出来吗?”
“耶律宏?!”鬼修空洞的声音传来,丝毫感觉不出半分的虚弱,残忍的说:“你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就杀了你了!你以为比起陈勤和齐皇,你就不该死了吗?”
北帝似乎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长久以来的疑惑,原来她对他不仅仅只是利用,即便她又一次骗了他!
他忍着心中的激动,问:“告诉我,她在哪里?刚才的黑衣人是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然而鬼修却再也没有回答,雀蛊也消失不见。
北帝此时想起了冰雪之上的南帝,也折返了回去,将他扶起,却在意外之余竟然发现他依旧留有气息,庆幸之下也准备将他送进宫。
就在这个时候,苏逸之与沈君瀚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担心的问:“皇上怎么样了?”
“中毒了?!”北帝说:“但还有气息,赶紧让御医给他看看!”
而沈君瀚则奇怪的打量着北帝,有些不满意的问:“你居然没有跟上他?”
北帝点了点头,说:“跟是跟上了,但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只不过……没什么,不重要了!”
沈君瀚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他们二人走进皇宫,便止步,说:“苏麻袋……我……”
苏逸之回头看着沈君瀚有些不自如的表情,说:“去找若飞,她知道琳琅在哪。”
沈君瀚不可置信,回想此前苏逸之与云若飞对鬼修一心的赶尽杀绝,心中似乎有什么想通了。他的兄弟兑现了承诺,而他的琳琅真的找到了。
再看这对于玲珑阁而言陌生的皇宫,那些禁军侍卫的手忙脚乱,与苏逸之的冷静淡然截然不同,然而沈君瀚却很清楚,他已经渐渐地与这皇宫密不可分,再也不是那个游走于朝权之外的闲散王爷。
皇宫之中,如同炸开了锅,所有大臣连夜进宫,跪在长生殿外,饱受风雪也依旧不敢起身。然而长生殿内,那些刚刚受了惊吓的御医如今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纷纷充满希冀的看着慕容峰为南帝诊脉。
慕容峰虽专心诊脉,却依旧心有顾忌的看了眼萧允言以及一旁的苏逸之,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苏逸之此时一语双关的说:“皇上如今还是南国的皇上,我相信慕容太医明白什么是该,什么是不应该?”
萧允言还不知慕容峰原来是间接杀害林皇后的人,所以有些一头雾水,但却因为担心南帝的病情,倒也没有多去留意。
慕容峰把脉的手微微一怔,继而气定神闲的把脉,说:“皇上中了毒,这种毒倒也不会马上危及性命,但若不及时解毒,则会在7日之后七孔流血而死。”
“慕容太医准备如何诊治?”萧允言紧张的追问,到让慕容峰有些踏实。
慕容峰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苏逸之,说:“宫中无药可解,但听闻玲珑阁有一北国冰续草,冰续草可清此毒,在施针诊治便可!”
萧允言终于放下了心,庆幸感激的看着苏逸之,扶着他的肩膀,说:“逸之,真的庆幸身边有你!”
苏逸之倒也没有拒绝,只不过还有些无法适应萧允言对他的亲昵,因为这让他渐渐感受到了这份亲昵背后的责任,说:“冰续草,玲珑阁还有一株,我去拿来便可,但玲珑阁有他的规矩!”
萧允言满口答应,连连点头,说:“本宫知道,知道……什么都可以,只要可以救父皇,只要不害于社稷,什么都可以换!”
苏逸之点了点头,看着一旁认真施针的慕容峰,说:“殿下,这一次不知道鬼修打得是什么样的算盘,但既然皇上九死一生,还是让文王贴身保护才好!”
看着萧允言的布置安排,苏逸之倒也觉得得体全面,便放心的离开了长生殿。
殿外,苏逸之看着风雪中的北帝,他若有所思、仰头占星的背影倒是和白铭有几分相似,便走了过去,说:“你即不管旧约,也不怕四国乱,更是与鬼修无仇,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抓到他?”
北帝耶律宏笑了笑,说:“……为什么呢?或许,因为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