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道:“没听下面说逃犯二男一女,我们已经把弟弟牵累进来,你却还疑他!现下还是要想想如何应付才好。”在房间转了几下忽然喜道:“我想起来了!”说罢收拾了下东西,急忙拉着林剑澜的手悄悄将房门推开,蹲下身来,三人如此行了几步,来到了另外一间房内,却比林剑澜那屋子要豪华上一些,窗边是一面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些簪花脂粉之类,后墙还开着一面窗子,陆蔓推开后窗,外面却是一个小湖,道:“我记得果然没错,刚才透过这屋子时便留意了一下,我们从这里跳下去,暂时向前奔逃再作打算。”
林剑澜向下望了望却道:“蔓姐姐,我不会游泳,你们带着东西逃走吧,想必他们不认得我。”
陆蔓急道:“你向外面看看再说这话!”
林剑澜心中疑惑,又将那前窗轻开了一条细缝,却见下面一人躬身站在丁雷丁水面前,点头哈腰,丁雷丁水却并不太理睬,只是抱肘而立,看清那人面容,林剑澜不由一阵怒火中烧,却是那夜暗害自己和陆蔓未成的店小二,枉自一念慈悲饶了他性命,却不料他为了几两赏钱通风报信。
陆蔓见他神色,缓声道:“二师兄先拿着东西先走,我带着他游过去。”白宗平点点头,接过木盒放在怀中绑好,翻窗而过。
到此时也别无他法,林剑澜也只得随着陆蔓翻过窗去,步入湖中,陆蔓轻声道:“弟弟莫怕,千万不要拍打挣扎,我带你过去。”林剑澜点点头,瞬即湖水便没过了头顶,只觉得陆蔓拽着自己胳膊轻轻向前游去,每过一会儿便用力将自己拽出水面透气,水声甚微。
上得岸去,陆蔓只是不住的喘气,衣衫湿透,凸现出曲线玲珑,却也顾不得多做停留,片刻三人便又向前奔去,都知追兵立至,怕是躲不过去,仿佛喧哗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心头更加沉重。
疾奔了一个多时辰,三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夜风吹干,又出了一身汗,已是筋疲力尽,见路旁树林茂密,相视一下便跃入林中,深入了一段放找了一处隐蔽处停下。
陆蔓倚着树刚要坐下,白宗平却道:“师妹,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陆蔓虽甚是疲惫,却还是跟白宗平走到旁边密林中切切低语。
林剑澜却顾不得他们说些什么,他功力尚浅,这一番奔跑着实辛苦,半柱香时辰二人又转了回来,各自坐在地上休息,见月色下陆蔓蛾眉微蹙,神色十分不快,心中却不知怎地对这萍水相逢的姐姐十分担忧,想了想便正色道:“蔓姐姐,你和白大哥拿着东西快走吧,我武功低微,怕要拖累你们。”
陆蔓抬头道:“我们若丢下了你,你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林剑澜咬咬牙道:“蔓姐姐,我叔叔他还算有点小势力,若是我被御寇司的人捉了去,我托人找我叔叔,或可不会为难我。”
陆蔓凝视他道:“弟弟说的可是真的吗?”眼神中却是一片琢磨意味,林剑澜强笑道:“蔓姐姐不信吗?你看我这副样子,什么都不懂,都是我那做官的叔叔惯的。”
陆蔓却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道:“御寇司的人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追来,不急。”说罢转头向白宗平看去,白宗平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林剑澜心中却道:“我怎地如此鲁莽,刚离了青叔便惹了这大麻烦,还要自告奋勇的顶罪,若真的被御寇司捉去,被不认识的人杀了倒还算好,若是被人认出,拿我去要挟青叔又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少年意气,此时仔细想来,担心见不到外婆,亲生父母也无法再去找寻,不由一阵心乱如麻。
陆蔓却一直悄悄看着他神色,见他脸色时而焦急时而哀伤,到后来映着月光眼中已经饱含莹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林剑澜身边道:“弟弟何必骗我?你放心,这场大祸是姐姐惹的,本和你无关,若是他们追了过来,我们一力承担便是。”
林剑澜抬头见陆蔓一片关切内疚之色,正要开口,却见陆蔓“嘘”了一下,神色紧张,急忙站起来向后望去,见不远处火光闪耀,呈扇形向里面搜来。
林剑澜想了想道:“蔓姐姐,刚才在院中所见,御寇司怕是来了五六个人,我们万万抵挡不住,你还记得那院中的两个老头么?拿着雕头杖和秤杆的那两个?”
陆蔓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记得,我和二师兄曾在扬州见过他们向一个老英雄寻仇,结果被摆了一道,前些日子碰见竟对我们二人全无印象,那蚌就是我趁他们喝醉了酒诓来的,两个老色鬼!”
她此刻站在林剑澜身后,透过他肩膀向对面望去,这一说话林剑澜只觉得一阵阵轻轻的热气向自己脖子吹来,说到后面声音柔媚之至,他本想回头将自己的计策说明,此时反而不敢再动,梗着脖子低声道:“蔓姐姐,你若是能将他们二人单独引来,我便有法子。”说罢低声嘱咐了一番。
陆蔓点点头道:“好,二师兄,你且听弟弟一回行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要看下他们在哪个方向。”说罢闪身没入密林之中,却听白宗平在身后道:“你可仔细了,若是师妹有什么闪失,哼!”
林剑澜转回身去,知道白宗平对自己颇有偏见,并不与他争执,低声道:“白大哥,此时要委屈你一下,要诈做重伤倒在地上了。”白宗平此时也没有什么主意,只好躺倒地上,却是阴沉着脸,月光照在脸上一片青白,倒真如同受了重伤一般,林剑澜也是手捂胸口,躺在地上,却忍痛将嘴唇偷偷咬破,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默默等候。
过了半晌,一阵风声,却是陆蔓奔了回来,见二人这般模样并不惊诧,片刻右侧树枝微微响动,再回身已经换了一副慌张模样,见丁雷丁水阴笑着站在不远处,丁雷道:“居然被我们找到,你看着他们,我去通知别人!”正欲转身,却被丁水一把拉住,道:“大哥轻声些,这是我们的功劳,怎可让他人抢去?”说罢连使眼色,丁雷向地上一望,见两个男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嘴角挂血,显见是受了重伤,面露喜色,低声道:“果然是你考虑周到!”
丁水见陆蔓神色慌张,虽然楚楚可怜却掩饰不住容颜艳丽,正是那日从自己和大哥手中诓走贡品的女子,大是得意道:“那日我们兄弟酒醉,方被你得手,现今你还有何话说?”
陆蔓只慢慢向后退,直到靠在了一棵树上,再无退路,神色更是害怕。
丁水见她似已到了绝境,心念一转,悄声对丁雷道:“大哥,若再过片刻,恐怕其他人便要搜到此处,那时哪还有我们半点功劳?我在此看着这女子,你回去对其他人说这密林甚小,有我二人搜索便已足够,人手还是应派往各个道口把守为好,到时你再转来,我们慢慢对付这小娘们。”说罢瞥着陆蔓一笑淫亵道:“怕是地下这二人为了你打的头破血流,却要便宜了我们兄弟了。”。
丁雷对丁水甚是言听计从,话音刚落便转身而去,丁水已视陆蔓如囊中之物,并不再上前,只站在丈远处看守,过了一阵丁雷方转了回来,愤愤道:“总算是撤走了,又挨了山茶一顿冷嘲热讽,还说什么若是出了纰漏拿我们是问!”丁水道:“不必和他计较,若是我们此次立了功,还在乎那个顶着个花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二人见旁人如愿撤走,面露喜色,慢慢向陆蔓逼去,却见陆蔓展颜一笑:“两位老英雄,小女子可否和你们打个商量?”
丁水笑道:“如今你们三个的性命俱是握在我们手里,老朽又何必和你打什么商量?”
陆蔓摇摇头道:“我知道前辈对那日盗蚌之事还恼怒在心,小女子一时玩心竟激起了这等波浪,属实有些怕了,若是前辈能不追究,我愿原物奉还。”
丁雷丁水二人当日就是酒醉被陆蔓美色加上家传的移魂功法所迷,丢了护送的贡品,着实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因此对陆蔓一直念念不忘怀恨在心,此刻见旁边二人倒地至今都无动静,陆蔓失了庇护,心中邪念顿生,丁雷笑了几声道:“光原物奉还又怎么偿还我们兄弟在御寇司受的鸟气?”
正待上前,却见陆蔓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想必御寇司其他人还未走远,我要是大声喊喊,恐怕这功劳就不是几个人分那么简单了吧?”
丁水急忙道:“刚才我们兄弟不过是气话,姑娘莫喊,既如此,姑娘将东西放在地上,自己走脱便是,我们定不追赶。”
陆蔓却蹙眉道:“可是这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弟弟,另一个却是我师兄,留他们在这里,我妈妈要骂我,我师父也要责罚我,可怎么办呢?”
丁水神色一凛道:“姑娘岂非太过分?我们追还贡品,也总要拿个人去交差吧?”
陆蔓叹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喊上一喊,反正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是活不成。”
丁雷却估摸着众人已经走远,向前迈了一步道:“姑娘再喊也是无用,只怕喊坏了你的嫩嗓子,刚才你若自己想走还能走脱,现在一个也别想跑了!”
陆蔓笑了一下,却从怀中掏出一物道:“你们若敢上前,我便把这东西捏碎了,反正谁也别想好!”月光下那物件闪耀着粼粼金光,却正是那金冠褶纹蚌。
丁水心中直把陆蔓骂了几遍,却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道:“我们答应姑娘便是,我们拿了这东西就走,绝不与姑娘为难!”
陆蔓歪着头想了想道:“你们都是老前辈,想必不会食言,我便将这东西抛过去,你们拿了就走的越远越好!”
丁水笑道:“这个自然,我们偌大年纪,还会骗你不成?”
陆蔓方将那东西抛了过去,丁水飞身接住,见那小小的蚌壳上金光闪耀,心中一喜,其他搜寻之人早已走远,再无顾忌,对着陆蔓淫笑了一下便飞身扑去,丁雷也一阵狂喜,打定了主意要捉住陆蔓快活一番。
陆蔓身形一拧道:“老前辈怎的说话不算话?”
丁水却道:“我二人向来如此,你没听说过,吃了亏可怪不得我们!”
陆蔓却叹了口气,顿住身形不再躲避,道:“其实早已知道你们二人如此品行,也罢,我实话对你们说了吧,那金冠褶纹蚌可是个稀世的宝贝,更难得的是它是个活物,离了水活不到一时三刻,打我们从那客栈出来起,可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不给它点清水,恐怕你们送给皇上的要是一个臭气烘烘的死蚌啦!”
丁水面色一变,恨恨瞪了陆蔓一眼道:“姑娘好手段,后会有期!”说罢一跺脚向林外奔去,丁雷也急忙尾随而去。
陆蔓见二人远远奔去再不见踪影,方长嘘了一口气,急忙走到二人面前道:“他们走了,不必再装,快起来吧。”
白宗平和林剑澜方从地上爬起,陆蔓见林剑澜嘴角带血,关切道:“弟弟对自己心也太狠,可出了不少血。”
林剑澜擦了擦道:“若非如此,还怕他们二人起疑,我们在地上躺着倒还不打紧,蔓姐姐以身诱敌才真是危险。”
白宗平刚才躺在地上之时看到陆蔓将那金蚌丢还给丁雷丁水二人,心中已经十分着急,此刻起来忙道:“难道你装到盒子里的是个假的?把那东西给了他们,我们不但什么都没拿到,反而惹了一身大祸!”
陆蔓面色一冷道:“看来在二师兄心里那金冠褶纹蚌的去处倒比我的安危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