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捕快走出衙门的时候,明月正当空,皎皎的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洒下清清冷冷的光。
夜雾渐起,模糊了月光下美丽的风景。
“喂,你们等等。”柳以沫出现在大门口,倚门喊住他们,“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们……”
四大捕快愣了愣,都停下脚步。突然见大刘猛地一个转身,怒气冲冲的吼,“我们不需要遣散费!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还是留着银子以后多做些好事吧!”
他之前因着柳以沫还算自己的主子,所以不敢大骂,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不爽,这会儿她又假好心的跑出来送补偿!
他令堂的!谁稀罕!
“我可没说是遣散费。”柳以沫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没给你们发过月钱。你们别走了,我先把月钱发给你们,如果明天早上,伍师爷还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带我去见尧公子,我去求他……”
“……你说真的?”大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呆了许久,一旁的大黄激动的替他问话,“不骗我们?”
“千真万确!”柳以沫点点头,微笑,“不过,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正想后悔。”
“别别别别别……”大孙一口气跑出好多个“别”字,拗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们信!”
“这样是不是表示我们不用逃跑了?”得倒大孙的肯定之后,小李高兴的奋力一跳,“哇哇,太好了,老爷万岁……”
“……你小子闭嘴,乱喊万岁是要杀头的。”柳以沫没好气的说。
*****
飘渺的月光穿过夜雾倾洒下来,整个洛水县城看上去有种朦胧的优美。周围静悄悄的,沸腾了一整天的洛水县城,在夜晚中更显平静,可是谁也不知道平静下隐藏的暗涌会什么时候来袭。
燕深弦穿过回廊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意外见到有一个人影倚着梁柱一动不动的坐在栏杆上。月光朦胧的洒在她头顶,照得她脸上半面明亮半面阴暗。
脚步顿了顿,燕深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惊动她,想了想,正要悄然转身,却听到夜空中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是燕大哥吧。”柳以沫看着夜空没有回头。
“恩”,燕深弦轻轻的应了一声,抬眼凝望柳以沫,“洛水县夜雾很重,你衣裳单薄的坐在外面,小心着凉。”
“谢谢燕大哥,我等下就回房睡了。”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柳以沫低垂眼睑,好一会儿突然勾起嘴角自顾自的笑,“或许我真的该回去了,等不到老柳来接我,我就得自己先回去……”
她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一时微笑,又一时蹙眉,“我到这里好像还不到三天吧,我连三天时间都熬不下去,拿什么跟老柳较劲,真可笑……”
燕深弦一声不吭,像是有些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又不全明白。他只知道她似乎在跟老柳较什么劲,但又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自然知道柳以沫口中的老柳是谁,那是柳以沫的父亲,也是朝廷里的一品大员,身兼数职有权有势的尚书大人柳下挥。
“其实你不必这样,你们毕竟是父女一场,不管有什么不愉快,一旦说开了,也就能很快和好如初。”燕深弦迈步上前走到她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夜雾中重合起来。
“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至少还有个父亲,而且还有许多人一直关心你,”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从他的口吻中能感受到些微的情绪波动,“你比我要幸运。小柳,你应该珍惜他们。”
柳以沫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她之前总觉得燕大哥优雅温和得让人难以靠近,似乎只有在他吹奏或拨弹出乐调的时候,才能从韵律之中感受出一丝惆怅。
“对不起,燕大哥,我从来没问过你父母的事。”柳以沫有点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不在了。”燕深弦转而又恢复淡淡的口吻,“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呃,对不起……”柳以沫从栏杆上跳下来,低头微微苦笑。
“恩,我说了没关系的。”燕深弦说。
“不是因为这个才说对不起。”柳以沫仰头看着他的脸,月光和夜雾的笼罩下,让他看起来分外的不真实,“是我害你离开了女皇,跟着女皇,怎么说也要比跟着我这个芝麻小官好上几百倍吧……不过你别担心,等我回到京城,就把你还给女皇!”
燕深弦有一瞬间微微张大了眼睛,然后开始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表现得这么明显,或许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了。
原本他费尽心思才终于出现在女皇身边,可就因为柳以沫的一句话,让他从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柳以沫见他不出声,知道他的心思被自己说中,只得再次苦笑,“我去睡了,时间不早了,燕大哥你也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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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吹灭了灯,柳以沫又想起明天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而且那人还是自己顶看不顺眼的……一想到这个,柳以沫就烦躁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脑门上刻着“尧公子”三个字的人在眼前小人得志的晃来晃去,柳以沫恨不得拿把刀冲过去把他给砍了……
用被子将整个人裹住,柳以沫郁闷的在床上打滚,真希望不再有明天。
蓦地,一股悠扬的笛声飘荡着直达耳际,柳以沫裹在被中的身躯僵了僵,等听清楚笛声之后,被子里突然传出两声低笑。
柳以沫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可以做燕深弦的知音,就像现在,她明白他此刻在用笛声传达着什么。清幽的笛声就像一双轻柔的手,逐渐抚平了她的焦躁,让她深深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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