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之中,平静了两日,燕深弦跟袁飞燕忽然前来告辞。
他们两个要离开早就是意料中的事,然而事到临头,柳以沫还是觉得有点伤感,燕深弦跟她这么久了,感情自然不必说,袁飞燕虽然新来乍到,可是性格讨喜,同柳以沫也好的难舍难分。然而聚散无常,柳以沫慷慨大方,拿出私房钱来给燕深弦和袁飞燕设宴送行。
一场宴席,分外丰盛,几乎衙门中的所有人都有出席,人人都为柳以沫空前的大方而觉得惊讶,从而在暗地里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被逃婚”一事,女知县受了刺激所以才性情大变。
但是有的吃就行了,虽然知道燕深弦要离开,仍旧有淡淡的伤感,可是酒过三巡,人人喝的醉醺醺吃的饱饱的,那离别的伤感早就被打压的烟消云散。
柳以沫忽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大家一起看过去。柳以沫举着杯子,说道:“来,我敬大哥一杯!”
燕深弦身体正在康复中,不适合饮酒,袁飞燕说道:“师兄,柳姐姐敬你,你好歹喝一口。”
柳以沫也没有拦阻,燕深弦点了点头,缓缓地也站起身来,看着柳以沫,说道:“小柳,多谢你!”
柳以沫深深地看了燕深弦一眼,笑着说道:“自从燕大哥到我的身边,我如虎添翼,就好像多了一位亲大哥一样,而我也与大哥义结金兰,大哥曾经屡次救过小妹的小命,小妹大恩不言谢,这次为大哥践行,衷心希望大哥今后——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袁飞燕更是高兴,说道:“我是师兄的师妹,柳姐姐你当了师兄的妹妹,我们之间该怎么称呼,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柳以沫哈哈大笑,说道:“随意随意!”说着举起酒杯,望着燕深弦,说道,“大哥,以后就算山长水远,你也要记得我这个妹妹啊,我敬你!”说完之后,眼睛有点湿润,声音也有些许颤抖,急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燕深弦微笑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我这辈子都会记得,小柳。”终于也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袁飞燕拍手,说道:“看师兄这高兴样儿,让他喝一口而已,他全喝光了!”
柳以沫笑着,又让人将酒杯满上,重新举起来,袁飞燕问道:“柳姐姐,还喝?”
柳以沫点点头,说道:“这一杯,我是敬大家的!”
在座的众人,有捕头有衙差,也有其他衙门中的文书,有人正喝酒,见状一口喷出来,有人正咬着一口菜,慌忙又吐出,众人都呆呆地看着柳以沫。
只有坐在柳以沫旁边的伍行舟仍旧镇定如初,他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拿起酒杯,问道:“大人要说什么?”
柳以沫笑着,说道:“本县借着大哥这个送行宴,也来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跟着本县这些日子,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本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用这一杯酒,感谢大家的辛劳!来!”
伍行舟缓缓站起身来,其他的捕头跟衙役们急忙也捏着酒杯齐齐起身,柳以沫手臂一探,说道:“我们大家干了这杯!”
“好,干了干了!”大家意气勃发,兴高采烈的叫道。
酒桌子太大,无法碰杯,大家对空虚晃一下,齐齐回手将酒喝完,女知县这么给面子,一时之间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柳以沫坐回了位子,醉眼迷离的看过去,对面,是燕深弦跟袁飞燕,两个人正在低低的私语什么,很是亲昵的样子。“嗯,郎才女貌,好日将近。”柳以沫心头一笑,目光转开了去,将衙门中一张张熟悉的脸看过去,众人正忙着喝酒,交谈,吃菜,个个面色发红,显然是非常高兴,她呵呵地笑了几声,慵懒地收回目光,却望见近距离那人,一双清冷的眸子,正异常冷静清澈似的看着自己。
啊……他没有醉?
柳以沫心头一动,凝眸看过去,就在她旁边不远处坐着的,是伍行舟伍小师爷,他的目光跟柳以沫相对,微微一笑,隔空点了点头。
“哈……”柳以沫一笑,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去,抓起酒杯,继续喝起来。
她仰头看着天空,一轮明月,无比明澈。柳以沫想:“众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送行宴的第二日,燕深弦跟袁飞燕双双告辞离开了。
柳以沫代领众人,一路送出了洛水县,一直看燕深弦跟袁飞燕乘坐的马车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自此之后,女知县一反常态,开始休假。
据说是因为她的“大哥”离开身边,所以离愁别绪爆发,得了病,不能升堂,不想见人,躲在衙门后院之中静养着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洛水县的百姓早就议论纷纷,人人都知道:女知县这一场迟来的“病”,十有八九不是因为燕深弦的离开而得的,而是因为被逃婚的事……
大家在热烈讨论的同时,心底却又觉得女知县实在很倒霉,值得同情,想来她来到洛水县,也做了不少好事,尧公子虽然也不错,但也实在不应该如此对待女知县。
因此,大家这么想,心底便对柳以沫多了不少同情,柳以沫虽然拒绝升堂,可是洛水县反而因此而平静下来,很少有纠纷案件产生,就算是有,大家也会主动自觉地私下里解决,或者找衙门的伍师爷帮忙,幸亏伍小师爷头脑清明,做事丝毫不输于女知县,再难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总而言之,大家似乎都不想在这个非常时刻去打扰女知县,又或者,现在女知县正在心伤养伤的时候,万一这个时候去惊动她,惹怒了人,不由分说各打三十大板怎么办?
一时之间,洛水县的衙门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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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三天后。
在返回京城的官道上,却有一个面色黑黑之人,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书生服装,骑在马上,对旁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说:“乔草,还差多久才能住店啊?”
那个叫做“乔草”的闻言转过头来,嚯,好难看的一个……小厮,眼如铜铃,张口吼道:“叫什么叫,累了包袱里有干粮。”立刻露出了原来的母老虎面目,看这世间无双的一张容貌,听这似曾相识的雷公之声,说话的这位小厮“乔草”,却正是娇花姑娘。
而那个先前说话的面色黑黑的人一笑,说道:“不要生气嘛,人家只是问问。”虽然一张脸像是包公似的,然而那眼波闪烁,顾盼之间,却仍旧能看出面貌清秀,只是这人似乎生怕自己长的美似的,在右边的腮边上,还贴了一颗大大的“美人痣”,硬生生地破了那份清秀感,让人看了这张脸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是听这声音,虽然已经故意压低,却仍旧能听出来,这位好像包公转世一样的公子,正是柳以沫。
被硬生生改了一个男人名——乔草,娇花姑娘相当满意地望着乔装打扮的柳以沫,感觉现在她这幅模样跟自己的真面目有的一拼,比以前是顺眼多了,点点头,说道:“小……咳,我说公子,你说咱们就这么跑了,行吗?衙门中不会乱成一锅粥吧?”
柳以沫听她问,摇头晃脑地说:“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要昭告天下,然后让人敲锣打鼓的送行么?”
娇花说道:“那也不用了,既然小姐你执意要这样,恐怕必定有你的用意,只不过,就这么扔下衙门那个烂摊子……”
柳以沫皱眉,撅嘴,说道:“怎么说是烂摊子呢,经过本县……经过本公子的一番努力不懈,那原先是烂摊子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个比较不烂的摊子了。应该说是大有进步,进步飞速啊。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应该狠狠地夸奖自己。”
娇花转过身,低下头装出呕吐的样子来,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你还不是仗着伍小师爷在,对吧?”
“嘿嘿,”柳以沫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孺子可教也!”
柳以沫偷偷离开衙门这件事,事先她也只跟伍行舟说过。她可以瞒得过别人,可是却瞒不过伍行舟,更何况,要里应外合,伍行舟是不可缺少的。只有他在衙门之中上下打点,才可以瞒住她离开这件事。
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柳以沫想了挺久。其实她之所以要这么做,其中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避人耳目。
自从听了云碧那一番话之后,柳以沫深深地察觉此事的危险性,陈夜歌的冷血无情跟不择手段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云碧跟陈夜歌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的,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一腿啊。柳以沫为了谨慎起见,索性就瞒过所有人,自己却只收拾了必要的东西,同娇花一起,准备偷偷地返回京城,一路无波无澜的,好将玉玺安安全全地交还给女皇陛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