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礼面对着周围厮杀,面色平静之极,双手杵着松纹剑,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见到忠于悬天真人的弟子被杀,亦不露喜色,而自己带来的弟子被人所杀,亦不动怒,似乎这场同门弟子之间的厮杀完全不关他的事。し520
一阵风响,一位身粘血迹面色苍白的昆仑弟子落到卢公礼身前,躬身道:“师祖明鉴,这般打下去,就算平息下来也会让昆仑元气大伤。卢师祖威望素著,何不对这些人好言安抚,承诺既往不咎,留下这些人继续为昆仑效力。”
这是个忠恳之言,岂料卢公礼冷笑道:“妇人之仁,只能后患无穷,你放心,等我掌权之后即刻广招门徒,还愁没有弟子可用。不用多说了,那方仲不知死了没有,你去看一看,若是不死,再补一剑。”说完,向着方仲摔落处用剑一指。
那人微一犹豫,露出为难之色,卢公礼面色一沉,那人只得点首道:“是。”提着长剑,向撞破的宫墙走去。
此人来到宫墙破洞处,探头朝内一看,见里面黑乎乎一片,似乎有什么黑气翻涌,想看仔细一些时,里面一声呼啸,一只黑气所化的巨大手掌闪电探出,一把便握住了此人,然后往后一缩,连同人影消失在黑气之中。
一声临死前的凄厉嘶嚎从黑气之中发出,听之让人毛骨悚然,不知此人遭遇到何事,竟然发出如此惨叫。
卢公礼正想走下石阶结果了尚未毙命的悬天真人,听到这等惨叫,一怔之下扭头看去,只见宫墙处一股黑气一吐,如嗜血巨兽吞噬了一具血食之后,把残骸吐出一般,一具干枯的尸体从黑气之中滚落而出,落到宫墙外面,看干尸的衣着正是刚才那名弟子。
卢公礼眼中精光一闪,抓在手中的松纹剑剑柄随之一紧。
一声声震屋瓦的长笑从黑气之中发出,那笑声怪异,简直与方仲判若两人。然后那弥漫在宫墙破洞处的所有的黑气往后一缩,轰隆一声巨响,屋脊爆裂而开,一道人影携着黑气嗖的一声蹿到半空。
“这小子还没死?”卢公礼愕然之下向空中一看,只见方仲双目翻白,但却面带一丝残忍而又惊喜的神色,正举起双手仔细打量着。此刻的方仲周身黑气环绕,一股惊人之极的气势在空中散发而开,让卢公礼都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卢公礼修为精湛,已到炼神中期,一身修为犹在周公望之上,和玉机子等人相若,却不如悬天真人和紫阳真人,能让他都感觉心生寒意的人,岂不是那方仲如今的修为,比之卢公礼还要高?
方仲端详了周身片刻,似乎对这躯体十分满意,这才把翻白的双目望向卢公礼,冷笑道:“这里便是昆仑吗,本帅如此多年没有出来,想不到一见天日,就遇上这等有趣的事。”
卢公礼压下惊惧之心,喝道:“方仲,你明明被老夫所伤,怎会这么快痊愈?”
空中的方仲笑着道:“这些皮外伤,对本帅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刚才那人的血肉早被我用来滋补这点亏空了。”
“鬼道之术果然恶毒,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介意再送你一程。”卢公礼面色一沉,心道这方仲就算再厉害,难道还真有比自己还高的修为,定然是那鬼道之术施展后可以让人的气息飞涨,而自身本事不见得提高多少。他提着松纹剑飞身而起,便奔方仲杀来。
方仲咧嘴一笑道:“就凭你,也好,本帅就在这里好好陪着你们玩一玩,也不枉出来一场。”双手迅速在身前一阵比划,数道黑气从掌中发出,迅速凝结出一只黑漆漆手掌,然后向下一拍。
黑色手掌一飞出来便迅速变大,扩展至五六丈大小,轰然向卢公礼头顶压下。
卢公礼一催松纹剑,此剑也化作五六丈长的巨剑,剑光一闪,劈向落下来的黑色手掌。
二者瞬间撞到一起,一声巨响,那黑色手掌微微一顿,便继续缓缓压下,下面的剑光却一阵闪烁,随着巨掌下压,剑影不停缩小,呈不支之势。
卢公礼面露惊骇之色,论方仲修为,从他与悬天真人及自己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修为应该还在练气中期徘徊,但施展了那鬼附之后,却可以一下子提高一个境界,这就比同辈弟子高出甚多,甚至连许多文字辈弟子都不如,但和自己却还有一段差距,更不要说对战经验了,但看现在这一掌,分明稳压自己一头,难道说一开始方仲并未出全力,冒着被杀的风险而故意隐藏修为,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卢公礼的剑光又坚持片刻,终于一闪的崩溃开来,黑色巨掌毫无阻隔的拍到了卢公礼头顶。卢公礼急忙把松纹剑化为剑光护住周身,这人剑合一之术一施展,那无匹的力量便大都打在了松纹剑之上。
巨掌压着卢公礼从半空中直落至地面,一声巨响,地面出现一个手掌印痕。把下方打的树倒石飞。手掌重新化为一股黑气消散开来,
一条白色身影从地上一窜而起,飞至半空,正是有些喘息的卢公礼。
方仲哈哈一笑道:“滋味如何。”
卢公礼盯着方仲看了片刻,突然变色道:“你不是方仲!”试问方仲何来这等修为,只是区区一掌就把他打落尘埃。故此卢公礼在挨了一击之后,马上就惊醒了过来。
“你看出来了?不错,本帅不是方仲,不过如今和他身为一体,你伤他就是伤我。”方仲翻着白眼道。
“什么,你到底是谁,若是阁下能够收手,有何条件尽管提出来,老夫尽可满足于你。”卢公礼眼见此人虽然形体是方仲,但一身鬼道之术深不可测,不由得起了拉拢之心。
方仲笑道:“你这家伙倒也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认识得晚了一些。本帅如今身不由己,就是想与你谈条件,也不可能了。不过你放心,只要让本帅玩得开心,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
卢公礼怒道:“看来阁下是存心要与老夫为难了,既然如此,也无需说什么废话,你还当我怕了你不成?”卢公礼一手持剑,另一手却捏了个奇怪手印,面上浮现出一股黑气,凛然看着方仲。
方仲冷笑道:“死在本帅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比你厉害的多得是,他们统统都做了孤魂野鬼,你这一点本事又岂会放在我的眼内。”说罢,周身一滚,无数黑气笼罩住身形,变作一个巨大的黑球,往卢公礼直冲而来。
卢公礼单手抖动不停,松纹剑化作一道道剑光向黑球劈去。
这些犀利无比的剑光一劈到黑球散发的雾气之中,只是激起一道微小的涟漪,便如一片树叶掉入碧波荡漾的湖泊之中,不能掀起任何风浪。眼见黑球离着自己已不到一丈,卢公礼一声大喝,左手早就捏着的法诀向前打出,一道散发着乌光的印痕噗的一声打入黑雾之中。
黑雾之中传出方仲的一声闷哼,随即黑球前冲之势一缓,黑气一个旋绕,显出方仲身形,然后都被他收入体内。只是这时的方仲面露惊讶之色,正低头看着胸口一个法印。此印虽然不大,只有茶盏大小,宛如一朵莲花,正徐徐旋转不停,散发着淡淡乌光。
卢公礼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大喝道:“中我法印,还不乖乖受戮。”身往前冲,剑光一个模糊,龙吟之声响起,一只粲然龙首从白色剑光之中一探而出,向着无法动弹的方仲冲去。
耀眼光芒转瞬便把方仲吞没,一条硕大的白龙紧紧裹着方仲不停旋转,直至彻底遮没身形,只听得见里面不时发出连绵巨响,好一会儿才稀疏下来。
白色剑光逐渐散去,卢公礼的身形嗖的一声出现在半空之中,手持松纹剑喘息不已,但脸上却显出欣喜之色。在他身后,剑光散尽,露出浑身上下被切割了无数剑的方仲身形。
方仲瞠目结舌的一动不动,但胸口的法印已消失不见。虽然被切割了无数剑,但却一点血都不流出,反而在伤口处有无数黑气正缓慢修复着周身伤痕。
卢公礼霍然转身,看着方仲如此模样露出吃惊之色。本以为在自己的傲剑诀下,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会当场毙命,可看如今模样,似乎并未给其重创。
卢公礼脸上煞气一闪,又持剑飞身而来,剑光一划,直奔方仲头颅。眼见剑光快要削到其脑袋时,方仲浑身黑气一裹,再一个晃动,便消失在了眼前。
卢公礼一剑落空,微一迟疑,对着身后反手便是一剑,只听噗的一声,有人冷笑道:“你的傲剑诀虽然一般,但这法印却有些意思,居然能定住本帅,不知这是什么本事?”说话的正是方仲。
卢公礼急飞出去数丈远,回头见对方没有追来,这才面色难看的转过身,沉声道:“阁下要想知道也容易,老夫再施展一遍就是。”
方仲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恼怒之色,翻白的双目瞪着卢公礼,厉声道:“此法虽然精奇,却还杀不了我,刚才施法亏了些元气,正好拿你弥补亏空。”说罢,掌上黑气凝结,一伸手,变做一只数丈巨爪向前一探,向着卢公礼捞去。
这只巨爪可怖之极,如同一只没有血肉的骨手,全是骨头组成,浑身上下更是乌黑一片,一闪之下就到了卢公礼头顶。
卢公礼催剑向上一劈的同时,身形急坠。那剑光被巨爪轻轻一捏便碎了,再想抓卢公礼时,他已向下方逃去。
方仲恶狠狠道:“本帅要捉你,又能逃哪里去?”挟着黑风呼啸追来。
卢公礼只往人多处飞去,一个昆仑弟子尚不明白何事,见到卢公礼从身边一闪而过,正想问时,身后风声一响,周身一紧,低头一看,已被一只巨大的骨手抓住了,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在骨手中挣扎不已。
方仲大笑道:“小子,让你看看本帅是如何施展役鬼法的。”看着被黑气所化骨手抓着的昆仑弟子,身形一分,已化作三条人影,只不过一条还是方仲本身,而另两条却是方仲父母所化役鬼。这两条役鬼一现身,便往被擒住的昆仑弟子身上扑去,顿时那弟子发出凄厉惨叫,一瞬间便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尸骸。
方仲一招手,这两条鬼影一晃,又收到了体内。那骨手一松,把失去精血的尸骸随手抛弃。
方仲眼睛微闭,面现陶醉之色,似乎在享受这种掠夺旁人精血的快感,自言自语道:“本帅已许久没有如此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