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快速走到刘掌柜身边蹲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刘掌柜的脸色,又按在他的脉搏上探查了一会儿,突然眉头皱起,他扳开刘掌柜的嘴巴,只见里面血肉模糊。
“怎么样?可还有救?”看着刘大夫起身,上阳公主瞥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刘掌柜,询问道。
“回公主,他……并未中毒。”刘大夫神色有些怪异。
“没中毒?那他是怎么回事?”上阳公主盯着刘大夫的脸,沉声问道。
刘大夫无语的摇了摇头,“他本就又有心疾,刚才在回答您的问题时,情绪起伏较大,不小心引发了心悸之症,说白了,就是被吓死的。”
什么?!大家惊讶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刘掌柜,这人也太没出息了吧,竟被上阳公主一个问题给吓死,不过,根据他刚才的片言只语,也很有可能是做贼心虚。
许氏虽然对刘掌柜的胆小有些鄙夷,但更多的是庆幸。这些事情都是她身边的黄嬷嬷一手处理的,要都牵扯出来,必将牵连到她自己身上。
“那他嘴里的血迹又是为何?”上阳公主虽也有些惊讶,却瞬间恢复了淡定,抬头下巴朝刘掌柜那里扬了扬,询问着刘大夫。
“据草民所查,因是恐惧之时,上下牙齿碰撞时不甚咬伤。”刘大夫朝着上阳公主拱拱手,恭敬地回答道。
“嗯。”上阳公主无所谓的点点头,把此事丢到一边,她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件事情竟然出了这么个乌龙。
最开始事情出来的时候,上阳公主在心里对事实真相就有了点底,但并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直到这件事情慢慢牵扯到了孟枫远身上,她才开始变得愤怒,想要严惩凶手。但是,对手无比狡猾,她最开始竟然无从下手,知道孟枫远找到她,说要她配合,她才知道孟枫远是故意假装昏迷,想要让幕后真凶放松警惕。
可是,他们依然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最重要的一个证人早已被灭了口。
他们想着再等等,总能抓到她的小辫子,没想到她变得更加疯狂了,上阳公主一着急就忍不住带人戳破了荇儿的下毒事宜。其实,他们还真没有确切的把握把她定罪,实在是她如泥鳅一般狡猾,所有事情基本没有她参与的痕迹。
要是按照上阳公主的性格,管他有没有确切证据,直接把人拿下就行了,可是,孟枫远不同意,他说不能让人说闲话,必须得在众人面前把事情处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上阳公主一想,正好让众人看看孟枫远做事的实力,也行吧。其实连她自己都惊讶孟枫远隐藏的实力,她也没有想到,总是被自己护在翅膀之下的小儿子早就成长了,成长的得让自己震惊。
“洪嬷嬷,把他给我拖下去。”上阳公主不再理会死亡的刘掌柜,直接让洪嬷嬷处理了。
她直接开口继续处理还未理清楚的案情,“当时最让林甜甜被怀疑为杀人凶手的就是春芽那封绝笔书信,春芽识字不多,字写得也不好。可是,正是这样潦草稚嫩的笔迹更加难以模仿。”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上阳公主此话的意思就是说春芽那封信是假的。
“洪嬷嬷,把人带上来吧。”上阳公主不理会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直接看向洪嬷嬷。
不一会儿,洪嬷嬷带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一来,许氏与荇儿皆震惊不已。
许氏震惊的是上阳公主怎么会知道此人的存在,这是她专门回娘家找了自己亲娘帮的忙。
而荇儿震惊的却是,为了害怕许氏坏事,她虽没有参与任何一个杀害碧儿肚子里的孩子和春芽的环节,她却是亲自去灭的口。此人也是她亲手所杀,也是她亲自看到咽的气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参见公主。”那人不卑不亢,也不跪下,只是朝着上阳公主微微一附身。
“嗯。”上阳公主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盯着众人,“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模仿了春芽笔迹的人。”
“娘,他是谁啊?我们当时明明找了春芽以前留下的笔迹做过对比,证明了那封绝笔信就是春芽的,现在这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推翻吗?”许氏一慌,急忙开口,提醒众人这件事早就有了定论。
“哼!那是因为我没有想到有的人连丁山居士都能请得动。”上阳公主冷冷一笑,盯着许氏,神色莫名。
听了上阳公主的话,众人皆被惊到了,原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曾名满江临府的丁山居士。
丁山居士原名白胜鼎,是江南一带有名的书画大师,而他最拿手的却是临摹,不管是画作还是字帖,他都能模仿。但就是这样,在五年前惹下大祸。
五年前,江临府知府府中被盗,家中一幅前朝名家画作变成了赝品,知府后来得知家中那幅赝品正是白胜鼎所临摹,知府一怒之下,准备把白胜鼎投入大牢,没想到,白胜鼎却人去楼空。大家均猜测他可能是提前收到消息,早早地找了个乡野之所去做个闲云野鹤了。没有想到,居然在现在又见到了他,还牵扯进了瑄振侯府的杀人案中。
而丁山居士为什么会和许氏的娘扯上关系,这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白胜鼎还只是许氏的娘家里的一个门客,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许氏的娘认识了,从此暗生情愫,接着私定终身。但是,许氏的外公嫌弃白胜鼎只是一个穷书生,于是,一对有情人就被拆散了。
但是,两人都难忘旧情。所以,许氏的娘在得知白胜鼎有难时,不顾一切救了他,把他藏在了自己的一个私庄里面。许氏在回娘家的时候,曾经无意之间见到过自己娘和白胜鼎见面。所以,在准备模仿春芽的笔迹时,许氏第一个就想到了白胜鼎。
虽然自从五年前惹火上身后,白胜鼎就发誓再也不开笔临摹任何东西。但是,心爱之人的恳求,他又怎么能够拒绝。
许氏知道了自己娘和白胜鼎之间的感情纠葛,对他也放心。即使到了现在,她虽然心中有些慌乱,却也没有到达失控的地步。
“白胜鼎,说吧,这可是你的杰作?”上阳公主抬眼环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把手中的书信丢到白胜鼎的脚下。
白胜鼎捡起脚边的纸张看了看,淡然开口,“禀公主,正是在下所作。”
“白胜鼎!”见白胜鼎肯定,许氏气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背叛自己的娘。
“好了,竟然此信并非春芽所写,那么,指控林甜甜的这一证据也就失效了。”上阳公主露出一抹浅笑,缓缓开口。
“娘,就算这信不是春芽所写,那春芽确实是中了砒霜,洪嬷嬷也带人在林甜甜房间里搜到了藏起来的砒霜。”许氏一急,又忍不住开口。
“哼!”别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起此事,上阳公主就心生抑郁,她转头看向洪嬷嬷,“把那婆子给我带进来。”
“哎呀!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个婆子一进屋,就立马跪到地上向上阳公主求饶。
上阳公主厌恶的踢开她拽住自己衣摆的手,“董婆子,我待你不薄啊,你竟然敢做出如此事情!真是丢了我的脸!”上阳公主盯着眼前这张泪涕横流的老脸,她就越发愤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院子里竟然也出了背主求荣之人。
许氏心中又是一惊,董婆子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在慎蜀院搭上的线啊,怎么又被上阳公主找出来了。
其实,最开始还没人察觉董婆子的行为。毕竟,没人发现她和许氏有什么联系。
不是,这也是她命中注定要栽。
在徐昌智绑架了孟枫远那次,孟枫远从城外回来的时候,竟然见到董婆子鬼鬼祟祟的在瑄振侯府后面一个小侧门徘徊。那时候正是孟枫远得知白胜鼎被杀,案情调查毫无头绪的时候。孟枫远就想着宁愿多走弯路,也不愿意放弃哪怕一条线索。
于是,孟枫远顺藤摸瓜。才知道许氏身边竟然有一个小丫鬟和董婆子是同乡,正好那时董婆子的儿子又深陷赌坊,急需用钱。许氏知道后,就让那个丫鬟去靠近董婆子,不仅是为了让她在和洪嬷嬷一起去搜查时趁机把那包砒霜放到林甜甜房间里,也是为了趁机和慎蜀院搭上线。
董婆子青年丧夫,就与独子相依为命,肯定不愿意让儿子因还不起银子而被赌坊砍断一条胳膊,她又在见到那个丫鬟后,起了把她当儿媳妇的念头。所以,她就答应了许氏的要求。
她现在之所以反水,是因为许氏后来反悔,不愿意支付给董婆子许诺的三百两银子,董婆子的儿子就被赌坊卸掉了一条胳膊。
被孟枫远看到那次,正好是董婆子的儿子来找她拿钱,她却拿不出来的时候。
“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不管是那个小厮还是董婆子,都是你院子里的人去接的头。我看要不是刘掌柜死了,他可能与你也脱不了关系吧!”上阳公主狠狠地一拍桌子,死死盯着许氏。
“娘!我冤枉啊!不是我!我与林甜甜无冤无仇,我费尽心思害她干什么?”许氏一听,急忙喊冤。
“哼!”上阳公主冷哼一声,“你当时不是说林甜甜害死碧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碧儿不小心得罪了她,那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林甜甜一不小心在那里得罪了你!”
“娘……”许氏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一直在旁边当小透明的林甜甜算是明白了,上阳公主还记恨着许氏当初准备往孟枫远身上泼脏水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