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的行动很迅速,马上便带人去把清芷宫所有人遣散了,所有财物没收,只留下一两套衣衫给青萍。青萍在后宫十分惹人讨厌,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竟没有人同情,相反,还觉得解恨。
李总管恨极了青萍,焉会让她好过,只是圣旨这样下,他倒也没有痛打落水狗,只做完了分内事后便离去,没有留在那里看青萍一脸凄苦相。
只是让她稍微安慰的是,她刚收到消息,华贵妃被褫夺贵妃封号,一同被丢出宫去。两人皆是永世不得入京,她也算是觉得平衡了。她一辈子高高在上,是尊贵的公主,自然不甘心被贬为庶民,所以,她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去求太后。
可惜,她虽然知道太后迁居阳春宫,却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太后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救得了她?
“母后,您得救救儿臣!”一见到太后的面,她便哭着哀求了。
太后木然地看着她,叹息道:“青萍,哀家也无能为力啊!”她也听到了青萍被赶出宫的消息,看来这儿子真的疯了,为了个男人,母亲妹妹全部都不要了,真是心痛啊,教导多年,竟为了美色误国误家,怎不叫人伤心绝望?
“母后,皇兄一向听您的话,只要您开口为儿臣求情,皇兄会听的!”青萍急声道。
太后苦笑了一下,用手拨弄着发鬓,淡淡地道:“你觉得如今他还会听哀家的吗?他把哀家拘禁在这阳春宫,已经把哀家视为仇人。若说哀家开口让他放你一马,他会立刻把你杀掉,相信吗?”
青萍骇然,不敢置信地盯着太后:“就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这样对待母后您?皇兄一向孝顺,定是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母后,儿臣不想被贬为庶民,儿臣不想离宫!”
“你先离宫一段时间,等他消了这口气,你再回来。”太后冷笑一声,“只是,他为了这个女人这样对待哀家,哀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青萍绝望地看着太后,太后转身,命人取了些银子给青萍,道:“去吧,你有一身好武功,在外面哀家也不愁!”
青萍心道也是,就算没有公主这个名分,自己还有一身武功,愁什么?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不是毒药,却是化功散,她所有的功力会在三天之内渐渐散失,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方才她运功的时发现真气有阻滞,以为中毒了,但是在过来的时候她运功又觉得无碍,加上风淩笑一边说是毒药,一边又说驱逐她离京,这分明就是恫吓她的话,如今,她更没发现她越是运功,越觉得真气散失得越快。
青萍走后,太后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李嬷嬷前来为她添衣,劝道:“太后娘娘,这里风大,快点回去吧!”
太后屹立在窗边,淡淡地道:“风大又如何?病死便罢了,只是没面目下去见先帝!”说罢,哀愁地叹了口气,“哀家答应过先帝,一定会把他教导成为一位出色的皇帝,勤政爱民,不贪恋美色。如今,哀家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李嬷嬷道:“皇上已经很出色了,这些都要归功于太后娘娘!”
太后冷笑一声:“出色?有多出色?为了一个女人,他连自己的母亲妹妹都要对付,此生不复相见,是怎么样狠冷残酷的心肠啊?哀家养他教他二十多年,却抵不过这女人短短几个月,哀家或许是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或许太低估了龙初夏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太后,如今死的不仅仅是龙初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对皇上而言,是双重打击!”李嬷嬷看着皇帝长大,自然心痛他。
“你又如何得知那孩儿一定是他的?”太后不悦地道。
李嬷嬷叹气,“太后娘娘,龙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您如此生气,不过是因为皇上兴起了废除后宫的念头。那孩子,奴婢敢保证,肯定是皇上的。”
“你凭什么保证?”太后恼羞成怒,转身凌厉地看着李嬷嬷,“如今是不是连你都要跟哀家作对?没错,哀家以前确实很喜欢龙初夏,那是因为她可以治好皇帝的头痛,又可以为我皇室降魔伏妖。但是当她危及我凤朝江山,哀家焉能坐视不理?”
李嬷嬷丝毫不畏惧,道,“她又如何危害凤朝的江山了?太后娘娘,您就是执着,想把自己自私的行为合理化,您不断地用大道理压迫人家,也压迫了自己,就算皇上娶了龙初夏,孩子出生,您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孙儿,凤朝的江山何患之有?比总是把凤朝江山挂在嘴边,这样能骗得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李嬷嬷,哀家命令你即刻跟哀家道歉,否则,哀家把你调去刷马桶!”
“调吧,奴婢宁可刷马桶,也不要对着一个口是心非的太后娘娘!”李嬷嬷心痛地道,“还记得那些后宫争宠的日子吗?无论多么过分的事情奴婢都帮你做了,是因为奴婢觉得您值得帮,虽然毒害清贵妃一事,奴婢至今还不能原谅自己。只是,您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奴婢没有犹豫过半分。如今,您把皇上最深爱的女子赶走,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亲自毒死,你对外人下手,奴婢尚且可以理解,但那可是您的亲孙儿,您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疼惜吗?您就听不到他夜半三更在窗外喊你皇祖母吗?”
“闭嘴,闭嘴!”太后浑身发抖,一个耳光甩在李嬷嬷的脸上,啪的一声,她愣了,李嬷嬷也愣了,四目交投,李嬷嬷心灰意冷地垂下头,叹息了一声。
太后急忙上前抱住李嬷嬷,嘴里不断地道歉,“哀家不是有意的,对不住,你别走,这几十年来,只有你在哀家身边,哀家不能没有你!”
李嬷嬷心酸不已,她一入宫便在她跟前伺候着,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十多年了,太后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家人,真要走,她如何舍得?只是看到如此执迷不悟的她,心中又不禁难受万分。
“皇上那里,给些日子,他会慢慢地消气的,毕竟,人都死了!”李嬷嬷叹息道。
太后双眼紧闭,两行泪落下,她轻声道:“其实,哀家没想过要她死,哀家知道错不在她,只是,哀家当时,真的被皇帝气糊涂了,你知道的,废除后宫,是哀家心头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