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漫天的箭雨纷纷而下。
神弓营的弓箭手果非等闲,饶是玄甲军训练精良,又有强盾在手,在箭雨之下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队伍之中不住有人滚落马下。
生死存亡尽在此一战,庸王等人一边抵挡着箭雨,一边向城门冲去。
只有出了城,或者可以凭借外面的宽敞地势四处逃散,博得一线生机。
但董大海亦非庸碌之人,他如何会不知道庸王的打算呢,所以他已经亲自带领人马,在城门前挡住了庸王的去路,决意将其击毙于此。
庸王此时也失了退路,举剑冲了上去,只求作那困兽一搏。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再无转圜余地。
“嘎吱!~”
双方正在浴血混战之际,却见那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人一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如此混战的局面,即使再多少百余骑,只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但是这偏偏是这一人一骑,却好象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要将目光投向他们。
黑白斑点相间的奇异马匹,如同蓄势捕食的豹子一般。
马上之人,手持丈二黑枪,目光冷恨,令人望而生寒。
“本人杨戕,今日要带庸王生离此地,挡我者死。”
杨戕的声音阴冷生寒,却充斥着强大的信心,令人无法怀疑他有此通天彻地的本领。他猛地催动战马,纵马疾行,从董大海的队伍后面杀了去。
三年前,他曾经于芜城的诚门前力抗万数蛮夷;三年后,他同样要在万人之中,带庸王杀出重围。
玄甲军将士深知道杨戕之能,一听来人竟然是不可一世的“战神”,玄甲将士如获生机,一时间气焰大增,这仅余的几百人队伍竟然跟董大海的数千骑兵斗了个旗鼓相当。
董大海虽然深居京城,却也听说过杨戕的威名,只是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杨戕竟然竟然会在太原府“还魂”了。
“先杀庸王,再除杨戕!”
董大海高声吼道。手中长刀一抖,不顾一切地向庸王冲杀过去,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杨戕赶上之前,将庸王击杀。只要杀了庸王,纵然杨戕再厉害,那也于是事无补了。
那七个黑袍剑客也知事情刻不容缓,都展开了剑势,向庸王迫了过去,而此时杨戕尚在二十丈开外。
“呜!~”
杨戕单足在马背上一点,身如流星一般向庸王所在之处疾射而去,颇有人枪合一的味道。此刻他全身功力尽皆灌注于枪尖,是以才发出了一声如同龙吟一般摄人心魂的声音。
但此刻,那七个黑袍剑客距庸王不过三丈距离,并且七人武功造诣极高,出手之际,就已经封死了庸王所有的进退之路,显然是要将其击杀在瞬息之间。
近年来庸王虽然已经用心修炼功夫了,但是毕竟他并非练武奇才,仍是没能突破先天之境,所以此刻被这七个先天境界的剑客围困其中,已经是再劫难逃了。
庸王凝聚全力挥出了手中的宝剑,虽然知道这一招救不了他自己,但是他只求能死得光彩一点。
七把剑从不同的方位闪电般刺了下来,明亮的剑刃在日光下反射出灼灼的剑光,刺得庸王的眼睛生疼,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来。
庸王只觉得身边的喊杀声都逐渐远去,魂魄就好象要离开他的身体了,他正要闭目待死,忽然一道黑光在眼前猛地炸开,在瞬息之间化为了千百道,将那些凌厉的剑光尽数迫了回去。
“嗡!~”
一阵压抑的蜂鸣声中。黑光跟那些闪亮的剑光互拼了千百击之多,劲气如同无形的利刃,将街道上的青石割成了碎末,在风中散发出一缕缕烟尘。
“锵!~”
黑光和剑光忽地同时敛去。杨戕那冷漠、坚毅的身影出现在了庸王面前,任凭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逾越那二十丈的距离,抢在了这七人的前面。
飞云豹子也已经到了他的身下,正高傲地俯视着眼前的这些战马,如同在检阅一般。
那七人也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坐骑上,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苍白而无血色,看起来似乎受不了不轻的内伤,若非几人的功力都不弱,只怕当场就要出丑。
不过这也难怪,七人虽然都是黄山派的入门弟子,凭借道家修炼之法进入了先天之境,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杨戕如今体内的真气已经跟任何人都截然不同了。狂暴、凶残的野兽之气侵入他们的体内之后,令他们痛苦万分,化解起来极是困难。
要知真气修炼越到佳境,其体内的真气就越纯正精深,但是杨戕体内的真气却恰巧相反,由于他的真气乃是学百兽修炼而成,可说是班驳、杂乱无比,比之高手走火入魔时的真气,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三年前,杨戕至多能应付他们其中的一人。而如今,他以一敌七,竟然还能轻易地将之击败,这让杨戕对自己修炼的“野兽之气”信心大增。
“让开路来!”
杨戕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玄铁长枪,对董大海道:“今日我势必要带庸王离开此地,若你不想其余人枉死的话,就让开路来。”
“杀!杀!杀!”
杨戕身后呼声雷动,玄甲军又重获生机。
董大海看了看眼前的这人,似乎并不太象以前见过的杨戕,但是他已经无暇无思考这个问题,沉声道:“无论你是何人,今日都休想生离此地!纵然你有三头六臂,难道敌得过我千军万马么,何况我还有七大高手在此!”
“多说无益,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杨戕并不回头,对庸王道:“只要你在跟在我身后三丈之内,我定然保你周全。”
杨戕微微一夹马肚,飞云豹子四蹄腾空,猛地向董大海扑了过去。
杀了对方统帅,起码可以让这支队伍骚乱上一阵了。
庸王此刻也无法无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杨戕,高声道:“冲出城去!”
如此迅疾的枪,董大海连想都不曾想象过。他只看见杨戕手中暴射出一个黑色的光点,然后那光点迅速地扩散,向他的额头射了过来。他甚至连举刀格架的时间也没有,只是仓皇地举起左掌,勉强向那道黑光拍了过去。
那七个剑客功夫眼力毕竟高人一筹,见杨戕暴起发难,都大呼不妙,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不约而同地向庸王刺了过去,显是要以“围魏救赵”的伎俩逼迫杨戕退后。
杨戕一枪击出,而后又身形猛退,再次举枪迎上了七人的剑。
“砰!~”
董大海身体一软,倒在了石街之上,额头上的枪口仍然不住地冒着血水。
杨戕就如同没有动过一般,仍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飞云豹子背上,而那七个黑袍剑客却是节节败退,不敌杨戕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诚如杨戕所言,三丈以内俱被他的枪影所笼罩,敌方之人无一能攻进这三丈距离。
杨戕挥动长枪,如进无人之境,当先向城门口杀了过去。
那七个剑客虽然拼死抵挡,但是仍然不敌杨戕的狂猛枪势,几乎每挡一枪,内伤就严重一节,功力稍次的两人更只能以鲜血来化解杨戕击入其体内的怪异真气。
玄甲军有了杨戕这无敌猛将,一路杀将出去,大有吹枯拉朽之势,这些京城禁军本就无法单独与玄甲军抗衡,如今失了主帅,又遇到杨戕这催命无常,早就失了信心,只是象征地抵抗了一下,谁都不敢去阻杨戕的锋芒,任凭庸王的这一队人马向城外扬长而去。
杨戕领军冲出城门后,那些吓破了胆的禁军也不敢追赶,只是在城墙上开弓猛射。
或者,在这些禁军眼中,既然主帅已死,回京之后也不会有人来计较此事,虽然没有了封赏,但是好歹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
杨戕一路杀将出去,也不曾停留,担心再次遇到强敌。虽然他已经将那七个剑客击杀,但是却不敢因此而夜郎自大,自从与那些剑仙交锋以后,杨戕就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所以他行事都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直到奔跑了二十多里后,这一群饥渴交加的人才在一片树林中歇息了下来。
庸王无力地滑下马背,暗忖今日真是侥幸拣得了性命。他从马背上取下水带,猛地灌了两口,平息了激荡不已的心情,然后这才走到杨戕面前,有点尴尬地道:“你……真是我二弟么?”
“二弟?”
杨戕冷笑两声,道:“庸王。我且问你,当年在沂城的时候,可是你派人在夜间袭击舒茹的?亏你当时还是我的大哥,竟然如此怀疑于我,为了让我对你死心效命,竟然还会做出如此的小人行径。更过分的,你居然还想劫持我妻子。不过幸好舒茹当日无事,不然的话,今天你就死在太原城下了。”
“你果真是二弟!”
庸王叹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还提它做甚,如今天幸二弟你完好无事,只要我们兄弟能齐心合力,天下间还有谁能抵挡得了我们!”
杨戕平静地说道:“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不提了,那么当年的兄弟情,如今也就做罢。反正今日我救了你一命,当年你对我杨戕的恩情,也就一并还了。若是你还有兴趣的话,我们倒可以谈一笔买卖。”
“买卖?”
庸王没想到如今的杨戕不仅样貌大变,而且连心性也变得如此厉害,但是他毕竟是做大事的人,终究是拿得起放得下,便道:“好,那杨兄你要跟我谈什么买卖呢?”
杨戕冷冷道:“你要的是天下,而我要的仇人的命。幸好我的仇人也就是你夺取天下的障碍,所以我与你合作,倒是相得益彰了。”
庸王沉声道:“好,只要你肯帮助我打天下,什么条件我都能可以答应你!”
“我要的是一些人的人头。至于其余的荣华富贵,以前我没有兴趣,现在仍然没有兴趣。”
杨戕忽地又翻身上马,对庸王道:“回北疆吧,无论如何,京城都不能去了。只怕你要夺取天下的话,还要费上一番周折才行,如今赵言德和桓齐的势力,实在是已经超过你的想象了。”
庸王此行损兵折将,早就失了锐气,现在听杨戕提议回程,哪里还能有什么异议,连忙传令下去,立即起身回北疆。
虽然此行损失了程均和几百的玄甲士兵,而罗青也被杨戕刺杀于枪下,但是庸王仍然觉得此行收获甚大,只杨戕一人,已经值得他拿数万玄甲士兵去换了。
“起程!~”
庸王高声命令道。拨转了马头,向来路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