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麦克默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开始回想入会的情景,由于酒喝得多了,头隐隐有点胀痛,胳膊上被烙印的伤口也开始隐隐地肿痛。因为他有特别的经济收入来源,所以也没必要准时准点的去做工了,因此很晚才吃了早餐,一个上午也只是待在家里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朋友。后来,他翻了翻《每日先驱报》,读到专刊上面刊登了一篇报道:
暴徒于先驱报社行凶——主笔伤势严重这段报道写得很简单,事实上记者知道的并没有比麦克默多本人更清楚。报道的结尾写道:
现在这件事已经由警署在办理,然而一定是不能期望他们能得到比此前的众案件更好的处理结果。暴徒里有几人已经暴露了身份,应该会被判刑。暴力行为的起因毫无疑问是这个臭名远扬的团伙,这许多年压迫着全区的人民,《先驱报》由此和他们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斯坦格先生的朋友们应该很高兴看到下面的消息,斯坦格先生虽然遭到了残忍的毒打,头部受的伤很重,但是万幸没有性命之忧。
后面的报道里写着,报社的守卫现在由有温切斯特步枪装备的煤铁警察队负责。
麦克默多合上报纸,拿起烟斗点着,胳膊因为昨天晚上的烙伤,还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房东太太送过来一封便笺,说是刚刚一个小孩送来给他的。便笺没有署名,写道:
有些事我想和你聊一聊,但是我不方便拜访府上。您可以到米勒山上的旗杆旁找我,如果您现在愿意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告知。
麦克默多十分惊诧地读了两遍信,他想不通是谁写的信,或者此人写信的意图是什么。要是这封信是某个女人写的,他不妨想象,这个倒可以是某个奇妙的相遇的开始,他以往对这种事倒也不陌生。但是这却是出自男人之手,看起来此人好像还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麦克默多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去搞清楚。
米勒山是坐落在小镇中心的一座荒芜的公园,夏天时,人们经常来这里游玩,不过冬天这里就非常荒芜冷清。站在山顶俯视,不但全镇脏乱的景象尽收眼底,还可以看到曲曲折折延伸下去的山谷;山谷的两边是稀疏的矿山和工厂,附近的积雪已经被污染了;除此之外,倒是可以欣赏到树木茂盛的山坡和覆盖着白雪的山顶。
麦克默多顺着蜿蜒在长青树的树丛中的小路,信步走到一家冷清的饭馆前面,夏天这里是热闹的中心。旁边竖着一根孤零零的旗杆,旗杆的下面站着个人,帽子压得低低的,大衣的领子竖着。那个人回过头,麦克默多看到他是莫里斯,昨天晚上把首领惹发怒的那个兄弟,两个人见了面,互相确认了会里的暗号。
“我想和您聊一下,麦克默多先生。”老人看起来很为难,像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地说,“谢谢您肯过来。”
“为什么信上面你不署名?”
“不管是谁都要谨慎,先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身,也不知道谁值得信任,谁不能信任。”
“会中的弟兄们当然是都可以信任的。”
“不,不是,不一定的。”莫里斯情绪激动地叫道,“我们说了什么,就连我们想的事情,好像麦金蒂都可以知道。”
“等一下!”麦克默多严肃地说,“要知道,我昨天晚上才发誓要效忠我们的首领,你这样是想让我有违此誓?”
“假如你是这样想的。”莫里斯一脸忧愁地说,“那我只能不好意思让你特意来这里见我了。言论自由的两个公民却不能聊心里话,这不是很差劲嘛!”
麦克默多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心里稍微消除了一点警戒,说道:“当然,这些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要知道,我还是一个新人,这里的一切对我都是陌生的。对于我而言,是没有资格发表什么看法的,莫里斯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给我听的,我会认真倾听的。”
“然后你就会去首领麦金蒂那里报告!”莫里斯悲愤地叫道。
“请不要这样误解我。”麦克默多大声说道,“就我自己来说,我对我们的组织绝对忠心,所以我也不会欺骗你。但是如果我把你因为信任而告诉我的话告诉别人,那我就是一个无耻卑鄙的奴才了。但是,我还是要事先声明,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丝毫的帮助或者同情。”
“我没有奢望得到帮助或者同情。”莫里斯说,“我一旦对你说了这些话,就等于是把我的性命托付给你了。虽然我觉得你够坏了——昨天晚上我觉得你也许会变成最坏的人,不过你怎么说还只是个新人,也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心狠手辣没有感情,所以我才想跟你聊一聊我的心里话。”
“说吧,你想说什么给我听?”
“假如你告诉别人我们的谈话出卖我,你会因此受到天谴!”
“一定,我说了我绝对不会泄露秘密。”
“既然这样,我想问你,在芝加哥成为自由人会的一员,发誓要忠诚、博爱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因此走向犯罪的深渊?”
“如果你把它定义为犯罪的话。”麦克默多回答。
“定义为犯罪!”莫里斯叫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不是已经看到一部分犯罪事实了吗?你还能把它定义为其他的行为?昨晚,被打得满头鲜血的老人是和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这样还不是犯罪?你是要把这个定义为犯罪还是把它定位为其他的什么?”
“我们可以定义为一次斗争。”麦克默多说道,“这场斗争是两个阶级拼尽全力的较量,每一方都尽全力让对方无招架之力。”
“这样说来,你在芝加哥加入自由人会的时候,已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我保证没有想到会这样。”
“我在费城加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当时只是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社团和朋友们聚会的地方。后来我才在人们口中听到这个组织,我真是恨死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秒了,我本来到这里只是想让生活更轻松些!上帝!只是想让生活更好一些!我的妻子和三个孩子是一起过来的。在这里我开了一家绸布店,盈利还不错。我是自由人会会员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开了,于是我被逼着跟你昨晚一样,加入自由人会当地分会,我的手臂上被烙上了这个让我屈辱的印记,心灵也一并被更加丑陋的印记控制,我被一个邪恶横行的长官控制,陷入了一连串的犯罪事件里。我能做什么?我想善良地做事情,可是我只要一提出这个想法,他们就跟昨天晚上一样指责我是叛徒。我拥有的一切,就只有绸布店而已,我也不能逃到什么天涯海角去。假如我想脱离这个组织,下场很明显,我一定会被追杀,有谁能知道我的妻子和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噢,天啊,我的朋友,真的好可怕,太可怕了!”莫里斯两手捂着脸,身体也不住地颤抖,呜呜咽咽地小声哭着起来。
“你的心肠不够硬,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麦克默多摊手说道。
我还有做人起码的道德和信念,可是我却要被他们逼成一个罪犯,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他们指使我去做某一件事,如果我抗拒而不去做,我的下场是什么样的我自己也知道。大概还是我自己太软弱了,大概我是为了我可怜的妻儿们着想,不管怎么样,结果我还是去做了,我想这些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是难以放下了。
这是山那边离这里20英里的地方,这所孤零零的房子,跟你昨天一样,我被吩咐站在门口把风,做那种事情,他们还不信任我,别的人都进去了,当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是手染鲜血的。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房子内跑出来一个小孩子哭着在我们身后叫喊,这个孩子才5岁而已,却要目睹他的父亲被杀害。我被这场景吓得差点昏过去,却不得不强迫自己装得无所谓,在脸上挂上无耻的笑容。心里却很清楚,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个场景也许就会在我家里发生,下次他们满手鲜血地出来的地方也许就是我的家里,就要换做我的小弗雷德跟在他们后面哭着叫我了。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犯罪了,我是杀人案件的从犯,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再接受我,就算投胎转世也难以改变。我本来虔诚地信奉天主教,一心向善。要是神父知道我是这样一个犯罪团伙的人,他必然不会再帮我祷告,我背叛了我的信仰,这就是我到现在一直在走的路。这条路你现在也正踏上,那么我来问你,未来会有怎样的结果呢?你已经做好准备做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呢,还是我们想办法结束这个局面呢?
“你打算怎么做?”麦克默多蓦地出声,“你该不会是想去告发组织吧?”
“上天保佑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莫里斯叫道,“显然,就算只是这样想想,怕是我的性命也要保不住了。”
“很好!”麦克默多放下心,说,“我觉得大概是你自己太胆小了,因此才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夸张了。”
“太夸张!你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以后再看。瞧瞧这座山!瞧瞧这个山谷上面数以百计的烟囱冒出来的浓烟!我跟你说,谋害生命带来的恐怖阴影,比这个覆盖在山谷上方的烟云阴暗低沉得多。这是一个死亡之谷,恐怖的山谷,人们担惊受怕地过着每一天,我们瞧着,年轻人,你会自己明白的。”
“好吧,等我自己看明白了,我会告诉你我的看法的。”麦克默多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显而易见,这里不是你应该留下的地方,还是趁早卖了你的店铺,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泄露半句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不过,苍天有眼,要是被我发现你去告发组织,后果将是……”
“不,不会的!”莫里斯让人同情地喊道。
“好吧,我们可以结束今天的谈话了。你跟我讲的我会牢牢记住的,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告诉你我的想法,我想你对我讲这些话是没有恶意的,那我就回家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莫里斯叫住他说,“我们在这里说话,免不了会被别人看到。他们也许会试探我们讲了些什么事情。”
“啊,这点倒是想得不错。”
“我会说我是跟你商量请你来我的店里做事。”“我就说我没有答应,这就是我们在这里商讨的事情。好了,我走了,祝你好运,莫里斯兄弟。”
就在中午,麦克默多在卧室的壁炉旁边一边吸烟一边沉思的时候,有人突然撞开了房门,麦金蒂首领站在门口,身形高大,他打了招呼后,就坐到这个年轻人的对面,沉默冷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麦克默多也同样盯着他看。
“我难得出来亲自探望谁,兄弟。”麦金蒂终于开口讲道,“我一直要应付前来探望我的人,不过我已经破例亲自到你家来拜访你了。”
“承蒙光临寒舍,这是我的荣幸,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热情地回答道,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对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荣幸,我太高兴了。”
“胳膊的伤口没事吧!”首领问道。
麦克默多扮了个鬼脸,回答道:“是的,我会永远记得的,不过这个是值得的。”
“对于忠心不二行使自己作为会员应做之事的人来说,这个当然是值得的,那么今天早上在米勒山上,你和莫里斯兄弟聊了些什么?”
这是个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幸好麦克默多早就做好了准备,于是他大笑着回答:“莫里斯还不知道我不用出去做事也可以生活。他当然不会知道,我这种人比他想象中的坏多了。不过他的心地倒还算善良,他以为我没有工作谋生,打算让我去他的绸布店里帮忙做事。”
“是吗,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啊,事实上就是这个而已。”“那么你是拒绝他了吗?”
“那当然。我在我自己的卧室里做上4个小时,可比在他那挣得多上10倍。”
“此话不假。不过要是换做我的话,我就不会和莫里斯有什么交情。”
“此话怎讲?”
“我想我不方便说什么,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为什么。”
“就算大部分都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并不知道,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莽撞地答道,“如果你是个不偏颇的人,你会了解的。”
这个彪悍的男人怒气腾腾地瞪着麦克默多,毛茸茸的手猛地抓住酒杯,一副想把杯子砸到对方头上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反而故作镇静地高兴地大笑起来。
“我很确定你是一个奇怪的人。”麦金蒂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就由我来说给你听,莫里斯没有跟你说什么违逆本组织的话吗?”
“他没有说。”
“他也没有说我有什么不对吗?”“也没有。”
“这样啊,他大概还没有完全相信你,不过他已经不是一个对本会忠心耿耿的弟兄了。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在关注他,就等某个机会去警告他一下,我想这个机会也不会等太久了。在我们会里是容不下那些下贱的人的,要是你非要跟一个有二心的人来往,那我们只好认为你也不是一个忠心的兄弟,这样说你清楚了吗?”
“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看样子我也没什么机会和他有什么交情。”麦克默多回答说,“倒是说我有二心,这话也仅限于你说说,换作别人,我不会让他有再跟我说一遍的机会。”
“很好,就此打住吧!”麦金蒂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说道:“我好心过来提醒你的,你明白了就可以。”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和莫里斯谈话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麦金蒂闻言笑笑。
“这个小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清楚。”麦金蒂说,“不管什么都逃不过我的掌握,这你总该清楚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告诉你……”
但是他告别的话被突发事件打断了,门被轰地一声猛撞开,三顶警察的盖帽下三张坚毅的面孔凛凛地注视着他们。麦克默多跳起来,手枪才拔出了一半,动作就停了下来,因为两支温切斯特步枪已经瞄准了他的头,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房间,握着一支六响的左轮手枪,正是从芝加哥过来的现任煤铁矿保安队队长马文。他站住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看着麦克默多。
“来自芝加哥的麦克默多先生,你已经被捕了。”马文得意地说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戴上你的帽子,乖乖跟我们走吧!”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马文队长?”麦金蒂开口道,“我很有兴趣知道,你是谁,可以这样随便闯进私宅,骚扰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参议员先生。”马文队长说:“我们不是来逮捕你的,我们是来逮捕这位麦克默多先生的,你应该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帮我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担保。”麦金蒂回答。
“不管怎么看,麦金蒂先生,你这几天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行为吧!”队长答道,“麦克默多在到这里以前就不是个好公民,现在仍然在惹是生非。同事们,枪给我对准了,我要没收麦克默多的枪。”
“我的枪在这。”麦克默多冷冷地说道,“警察队长先生,如果我们现在是两人一对一地对峙,你能这么简单抓到我吗?”
“你们有拘票吗?”麦金蒂说道,“我的上帝,住在维尔米萨竟然跟住在俄国一样,你这种人竟然也能做警察局的领导!这是资本家的不法手段,我估计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源源不断地发生。”
“你高兴这么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参议员先生,我们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想知道我犯了哪门子的罪?”麦克默多问道。
“先驱报社的资深主笔斯坦格被毒打的案子跟你有关系,不是说别人没有告你杀人罪你就没有犯罪,你并不是不想杀人。”
“不好意思,如果你们是因为这个事情的话。”麦金蒂微笑着说,“现在停手的话,还来得及,这位先生昨天和我一起在酒馆里打扑克玩到半夜,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找出十几个人证明这件事。”
“那是你们的事情,这个你可以明天到法庭上去作证。跟我走吧,麦克默多先生,如果你不愿意你的胸膛被我们的子弹穿透,就自觉地跟我们走。还有麦金蒂先生,我警告你,你还是站远一点儿,我执行公务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有人妨碍。”
警察队长的表情如此坚定,麦克默多和麦金蒂只能接受现实。在麦克默多被带走以前,麦金蒂找到机会轻声在他耳边问道:“那个东西怎么样……”他暗暗竖起大拇指,暗示是铸币机。
“已经安排妥当了。”麦克默多低声回答,他已经把它藏在地板下面没人能找到的安全之处。
“祝你平安。”麦金蒂和麦克默多一边握手一边说,“我去找赖利律师来帮你,我自己也会亲自上庭帮你作证。请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愿意赌这种事情的结果。你们两个,看好犯人,只要他有什么轻举妄动,但开枪无妨,我要搜一下这个房子再走。”
警察队长仔细搜索了一边房子,不过很明显没有发现任何藏着铸币机的线索。他下楼,带着一群人把麦克默多押送回了警察总署。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街上也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寥寥几个空闲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大声骂着麦克默多。
“把这个万恶的死酷党人千刀万剐!”他们大声叫骂,“处死他!”麦克默多被推进警察局的时候,他们大声嘲笑他。被主管的警官简单审问过之后,麦克默多被押进普通的牢房里。他看到鲍德温和昨天晚上另外3个人也被关在这里,大家都是今天下午才被逮捕的,等候明天的审问。
自由会的关系很广,就连监狱也被覆盖了。天黑了以后,一个看守给他们带来了铺地的稻草,又拿给他们两瓶威士忌、几个酒杯和一副牌。几个罪犯就这么喝酒玩牌,倒是玩了整整一夜,一点儿也不担心明天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们就算犯下了这样的案子也没有惹上什么麻烦。因为那位地方法官,根据证据最终判决是无法定罪。一方面,排字码的工人和印刷的工人承认由于灯光昏暗,加上他们自己也十分害怕和慌乱,尽管他们一口咬定被告在当晚行凶的人中,却不能保证能够认清楚他们的面貌。麦金蒂找来厉害的律师一连番的攻击盘问以后,这些人的证词就更加模糊混乱。
被害人作证说,他被突然袭击的时候过于震惊害怕,除了还记得第一个打他的人留了一小撮胡子,别的就都说不清楚了。他强调说,他知道这些暴徒是死酷党的人,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和他有仇,因为他经常在报上发表言论,一直以来都受到这些党徒的恐吓和威胁。
另外一方面,有6个出席作证的公民——其中还包括市政府参议员麦金蒂先生,他们却能够清楚地、毫不动摇地一致作证,这几个被告当时都在工会里面打扑克,一直到这起案件发生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才结束。
毫无疑问,对于这些无辜被捕的人受到的困扰和麻烦,法官讲了一些类似道歉的话,并且含蓄地责骂了警察们的没事找事,宣告被告无罪释放。
这一结果宣布后,法庭内一部分旁听的人大声鼓掌表示欢迎,麦克默多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脸孔,会里的兄弟们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这些无罪释放的被告从被告席里依次走出来的时候,另一些旁听者却坐在那里神情严肃,目光阴沉。这中间的一个黑胡须的小个子神色坚定,在这些被告走过他的面前的时候,勇敢果断地向他们说出了自己和其他人的想法。
“该死的,你们这帮万恶的凶手!”他大声喊道,“我们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