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一脸感动地握着申婆子的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晴话还未说话,申婆子便打断她,“姑娘莫要感动,老婆子年纪大了,太太那根本用不着我。所以---”
“---”无语问苍天的如晴额上冒出三根黑线,又眼巴巴地望着玲珑,玲珑低垂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在太太那撑死了不过混到二等丫头吧,在姑娘身边可就不同了,我可是元老级的人物耶,”
如晴先是呆若木鸡,然后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直呼“强悍!真的太强大了,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长远目光。”
不过,虽然心里头那个灰心丧气,如晴仍是找了点点安慰,至少她还不算是光杆司令一个,总还有眼光长远的人愿跟在她身边,虽不能证明什么,总还能表示,她离垃圾股还有段距离。如晴这般安慰自己,然后,领着自己的人马,在乌兰阁众多丫环的恭送下,雄纠纠气昂昂、扯高又气扬---灰溜溜地去了松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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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院是方府占地最宽蔽地势也最好的院落,老太太闺阁时便是养尊处忧的千金,虽下嫁方府,仍是佣仆成群,加上如真屋子里的一干下人,松鹤院里里里外外已住了近三十号人。这回如晴再入住进去,再带了申婆子,玲珑,便有些拥紧了。
最后,老太太在夏林家的提议下,把她的寝室内厢房那间澡室开劈出来,并请泥瓦匠开了门窗,再粉饰一翻,一个小小闺房便形成了。
李氏从乌兰阁搬来的家什实在太多了,如晴这间小小闺房根本就放不下,最后老太太一声命下,重新另置了小巧又实用的家具放了进去。
李氏瞧着送家具来的伙计递给自己的账单,虽不是顶级的紫檀木,鸡翅木,却也是上好的楠木,榆木,家且也是齐全,并做工精致,光屏风就有插屏、围屏、炉屏、瓶座等,还有灯架、洗脸架,衣架,脚踏等。圆凳,炕桌、茶几、书案。书柜、衣柜、顶柜、亮格柜、百宝箱,甚至连床都买了两套,一张架子床,一张平榻。光这些家具便花了近两百两银子,李氏肉痛不已,忽然觉得让如晴住到松鹤院,不但不能省银子,反而还会花出去不少,面色有些发绿。
老太太哪会瞧不出李氏心里头的想法,道:“晴丫头虽是庶出,规格自是比不上如真如美,不过总归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花费用度亦全由官中所出。太太也不必揪着这些银钱心里不痛快。”
李氏被说中了心事,面容讪讪的,连忙陪着笑脸道:“老太太说哪话呢?媳妇可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觉得晴丫头那间屋子地方那么小,这么多的家具搬进去,恐怕也装不下的,再来,老太太新买了这么多家具,从我那搬出来的也用不上,只能堆进库房里,可是库房里头也已堆满了杂物,媳妇一时犯了难,这么多用不着的家具,这要往哪搁呀?可这些都是上等料子,这长久搁着也不是浪费么?”
如晴低着头,李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老太太买那么多家具,简直就是白白浪费银子。
老太太淡淡地道:“倚松院后边还有处空地,老爷已请了泥瓦匠择日便动工,准备扩建倚松院,到时候这些家具便可派上用场了。”
李氏大吃一惊,“什么?老爷要扩建倚松院?这,这是为何?倚松院那般宽敞,知礼还嫌小了么?”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李氏这连番的问话却是紧抿了唇,不想再言语。倒是一旁的如真替老太太回答了,“姨母,您还不知道么?二弟后年便要举行成人礼,等行了弱冠之礼后,便要与何家小姐成家,二弟一个人住在倚松院,当然宽敞,可这多了个人呀,便嫌拥挤了。”
李氏呆了呆,可又强辞夺理,“可是倚松院还有那么多空屋子,只不过多一个人住着,也能住下吧,何必多此一举动地动工的,多麻烦呀?”李氏就是不愿花银子,她好不容易从官中积攒了眼些银子作私房,满足感与成就感都还未过去,就又要破费。这扩建动工多大的事儿呀,这要花多少银子呀?
如真见李氏这般说话,也略有些生气,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笑吟吟地道:“姨母,若只多一个人住着,那当然够住呀,可我那未来弟媳妇,人家门弟可不低,光陪嫁婆子和丫环林林种种算下来,就统共多了七个人了,这倚松院哪还够住。”
李氏再度呆了下,不得不接受倚俊院即将要扩建的事实,但随后又咕哝着,“这何家小姐未免排场也太大了吧,就她一个人,便来那么多陪嫁----”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喝斥道:“你还有脸说人家?你当年嫁进方府,不也带了整整七个陪嫁丫头?”
李氏滞住,忍不住反驳,“那可不同,我这些丫环可都是经过**的,知书达礼,做事又勤快---”
“人家何家可是世代簪缨的官宦人家,高门大户出来的下人也比普通人家体面三分。你倒还嫌弃起来了??”
李氏大呼冤枉,连忙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时说说而已。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李氏因为自讨了没趣,心头也不痛快,略说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待李氏离开后,老太太这才重重哼了声,依然怒气重重的,“瞧她把银子紧的像什么似的,幸好她只生了个如美,若生了个儿子,那还了得。”
如真连忙安慰老太太,“祖母,姨母就那性子,虽然略吝啬了些,但总的说来仍是不算差的。祖母就别生气了,啊!”
老太太重重叹口气,道:“我是担心你们兄妹几个,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惹人怜,你娘留下的嫁妆,分作三份,你们兄妹仨人也分不了多少,你姨母那份也休想动用分毫,方府家底虽还算宽厚,可这些年来府里开支日盛,只进不出,张氏母子的花用却是日渐增多,眼看就要揭老底了。你又算是高嫁,这嫁妆可不能太寒碜了,就为这事儿呀,我和你爹爹都还愁着呢。”
如真微微红了脸,然后面色一整,“祖母,那平阳侯府总归是侯爵之家,难不成,还稀罕孙女这份嫁妆不成?祖母就别替孙女操这个心了。亦不能因为孙女一人就掏空家底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祖母您不能因为我一人,就不考虑他们吧?”
老太太轻轻一叹,慈爱地捉了如真的手轻轻地拍着,“真丫头就是懂事,这些年算我没白疼你。”然后面色一整,“你放心,该你的嫁妆自是不会少你的。你就安心绣你的嫁衣吧。其他的事,莫管。”
如真娇羞地跺着脚,又羞又气的,如晴也很应景地傻笑着拍着双手,“大姐姐害羞了,大姐姐害羞了。”
如真粉红通红似血,最后忍不住作势揪打如晴,如晴一边告饶一边奔到老太太怀里,娇呼,“祖母救命,祖命救命----大姐姐恼羞成怒了。”
如晴软乎乎的小身子一头撞进老太太怀里,小身子不停地钻来钻去,老太太顺势把她搂进怀中,然后作势打如真,笑骂:“好个没脸没皮的,你妹子说得对,你这便叫恼羞成怒。”
如真越发羞急,嘤咛一声,跺了跺脚娇斥一声:“祖母,您也跟着欺负我。”然后捂着脸躲回自己的房里去。
老太太放声大笑起来,声音爽朗,中气十足,如晴心想,笑声都能震翻屋子了,相信再活二十年没问题,虽然新单位油水不是太多,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有老太太这个方家最高头目罩着她,相信她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不错的。
老太太笑够后见如晴呆呆地咬着手指头作沉思状,不由好奇,轻拍她的脸儿,问道:“晴丫头,在想什么呢?”
如晴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道:“母亲身边的丫头都在说我,日后跟着祖母,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是,祖母,我可不可以只吃香的,不喝辣的?”
老太太愣了下,然后问道:“晴丫头认为呢?”
如晴极是认真地回答:“祖母,您可不能给我喝辣的呀,孙女吃不得辣呀。”
老太太望着如晴半晌,好半天才暴出一阵暴笑,捏着如晴又是推又是搂的,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捂着肚子唉哟哟地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可真笑死我了,你可知道什么叫香的辣的?”
如晴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服气,她当然知道呀,可是,她一个虚岁七岁半的小孩子,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干嘛要与如善那般,扮成熟又扮稳重,扮了聪明还扮机俐。
如晴想好了,如真稳重又大方,她自是做不到,如善聪慧又伶俐,如美骄纵又任性,她呢,就扮天真与无邪,在老太太面前,应该能吃得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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