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仿佛一瞬间安静无声。
手下微顿,若馨眼捷轻轻颤了一颤,深深地再看了静女一眼。
这静女姑娘外表柔美,没想到说起话来,却也是干净利落,一句话直接宣告了对风华的所有权。
可惜风华不是物品,虽然在她的清和坊中谋事,却依旧是能自主选择未来的男人。她也不是静女坊中的舞姬下人,必须事事听令于静女。她真正决定的事,还没人能让她罢手。
虽然若馨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乎,看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实际上她骨子里依旧有着一股拗劲。静女的一番话倒还真的将她懒散性子中的劲头给逼了出来。
风华,她志在必得。
并非将风华当成了她与静女争战的战利品,只是,让她对于追风华的念头更加稳固了。
目光微微下垂,若馨呷了两口茶,唇边噙着一抹笑,“所以呢?因为静女姑娘对风华有意,就不许若馨有所表示?静女姑娘未免霸道了些。目前我是不太了解风华公子,但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馨不喜欢强迫人,也希望最后能有一段两相情愿的感情,自然会去好好把握经营。”抬起头,目光迎上对面那双幽瞳,若馨神色悠然地说道,“风华最后属意于谁,便不是旁人能干涉置喙的了。”
静女的眼神深幽且带着一抹与之柔媚外表不符的厉色,一瞬间仿佛有股让人自心底透寒的神情穿透空气直逼若馨。
轻风拂过,吹落园中绽放枝头的秋花,花瓣曼妙的飘落,有些甚至随风扬之凉亭。在这飞花飘舞的美景中,静女收敛寒厉的眸光,一瞬间又恢复方才倾城美女千娇百媚雍容尔雅的风态。
变脸速度之快,让若馨目瞪口呆,心中啧啧称奇。
“静女方才失态,还请若馨姑娘莫要见怪。”静女又重新抿唇而笑,眼中流光潋潋。隔着石桌,她伸出青葱白玉一般的纤指,轻拂下几瓣飘落在若馨肩上的桃花瓣,缓言慢笑道,“今年桃花开得旺盛,至今依旧绽放枝头。只是桃花本应春日开,逆季盛放,或许是祸非福哦。”
若馨始终微笑以对,“是福是祸,未发生之前尚不可知。若最后是福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祸,祸不可躲,倒不如迎头而上,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静女但笑不语,长眉轻挑,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水眸中也流转着耐人寻味的幽光。
若馨与之目光相凝,两人沉静地对峙着。
直到云锣走近凉亭,凑近静女的耳畔,轻声低语道:“老板,风华公子已经起身,他说有要事与你相商,还在老板房中等候。”
语声虽低,却是能让若馨听到的音调,只怕云锣也是故意要说给若馨听,让她知道风华公子与静女的关系亲密,让她知难而退。
静女低幽地笑了笑,拂裙优雅地起身,对若馨说道:“静女有事在身,就不多陪若馨姑娘了。时辰尚早,若馨姑娘不妨在清和坊用过早膳再离开。”
若馨也徐徐起身,“不麻烦静女姑娘了。若馨还得早些回家,免得家中亲人担忧,就不再叨扰贵坊。”
“既然这样,那若馨姑娘还请走好,他日若有时间,我们再叙上一叙,清和坊随时欢迎若馨姑娘。”静女幽雅一笑,慢慢地走过若馨身旁。两人相交而错的那一刻,静女脸颊俯低几寸,吐气如兰,耳畔传来一句轻微却隐含挑衅的话语,“且让静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让他自愿与你离开。”
言毕,她对若馨微微一笑,便同云锣一同离开,脸上神色始终未变,仿佛方才若馨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幻听。
若馨扬起清眉,看着静女仪态万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才收回视线,轻声一笑。
未过许久,一身清爽的青衣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是静女让他领若馨出坊。
若馨道了声谢,回清怡院取了自己的那套衣物,便同青衣一起出坊。
路上,青衣一直偷偷瞄她,双唇开开启启几次,欲言又止。
还是在分别之时,若馨好心解他为难,转身含笑问道:“青衣相公,是否有话对若馨说来?”
看着若馨唇边的微笑,青衣不知怎的红了双颊,许久才支吾问道:“若馨姑娘,你是......是真的对公子有意么?”
若馨淡挑秀眉,好些好笑地问道:“怎么?还有假的有意不成?还是青衣相公也认为若馨不该喜欢你们风华公子?”
“不是不是,青衣并非那个意思。”青衣忙摆手澄清,黑清的眸子看了若馨和善的清颜,微微撇开视线,低声道,“青衣......青衣是支持若馨姑娘的,日后,若有需要青衣帮忙之处,若馨姑娘尽管开口。”
若馨微讶,而后轻轻一笑,“谢谢青衣相公,若馨先行拜别,他日无事自会再来,倒时,还要麻烦青衣相公了。”
青衣抬头,对上若馨的目光,微是一顿,而后轻语道:“若馨姑娘品行端直,自是会有一段好姻缘,青衣会祝福姑娘的,日后能帮得上自然会帮的。”
“谢青衣相公。”
嘴角扬笑,若馨辞别青衣,回头再看了一眼清和坊的牌匾,负手慢吞吞地离开。
族中有一个传言,白氏祭司即便身旁暖床之人无数,却注定一生与爱无缘。
她不相信,世上没有永远的注定,她想用自己的余生,换一次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