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说。
反正我是忽然明白一句话的意思——以前常听人说,岳母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我现在的确有点那种心情,不过这句话肯定得有个前提:这女婿一定得长得很帅。
他身后还跟个小跟班儿,提着点心包和水果篓。
哟,还不是空手儿来的,唔唔,懂点人情礼节啊,还不错。
不过我想着九成是小澄儿买了给他装面子的吧。
“你好。”我用英语和他打招呼,好多年不说,感觉特别生硬,也不知道发音还准不准:“欢迎欢迎,请快进来吧。”
结果他居然又生硬又别扭的来了一句:“伯母,入乡随俗,请和我说清朝的话吧。”
嘿,还挺有个性。
我看看一边,老公福临黑黑的一张包公脸,拉拉他的袖子,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进来说话吧。”
小澄儿看看李朝东又看看我们,一副又是喜悦,又是自得的模样儿,好象李朝东已经是她的所有物,十分值得炫耀一样。
小样儿,人家不是还没有对你表示过什么意思么?搞不好你这暗恋要暗到底了。
进了屋,他坐在椅子上,背还挺的直直的,看起来的确是教养良好。
我问他:“李朝东先生是吧……请问你在英国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呢?”
这句话可能有点复杂,小澄儿叽叽呱呱的替他翻译了一下。其实她的英语也是半瓶子水的程度,不过可能是最近下力气钻研练习,所以突飞猛进。
然后李朝东生硬的回答说,他家在伦敦有产业,开珠宝店。
哦,那应该很有钱了?
我的脑子里立刻飞舞的都是¥和$的符号……要是把女儿嫁给他,聘礼我一定不会少收,最起码得弄颗大钻石来意思意思吧……
不过看一眼旁边福临的脸色,显然他对开珠宝店这一职业没好感。在他来说,还是摆脱不了一贯传统的那种思想,如果李朝东回答他,自己是个内政部官员,或是军官什么的,说不定我家老公的印象分,可能会给的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但是我本人是医生……”
医生?医生好呀!在现代有说法,找个医生女婿最划算了,终身免费的家庭医生,随叫随到任劳任怨……
我高兴了一下回头再看我老公……脸更黑了。
呃,在清朝,医生可不是高贵职业……
这就是观念的偏差。
“李公子,是来寻亲的?”我家老公发言了,硬梆梆冷冰冰。我觉得就算李朝东的中文再不好,也能听得懂我老公来意不善。
不过李朝东本身声音不难听,就是中国话的味道怪了点。说惯了英语舌头不会打弯,说起汉语来总是咬字生硬,腔调又奇怪。
“是的,多亏金小姐一直帮着我。”
啊,忘了说,我家现在姓金,我老公是金老爷,我是金夫人,那澄儿当然是金小姐了。
我老公的脸色更黑了……
呃,这场见面,实在是……
小澄儿明显看出他爹心情不佳,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喜月在一边看着,她没得什么小动作来调节气氛,只好一直向我投眼色。
我也爱莫能助啊女儿。我回一个眼色,然后继续微笑着扮演我的金夫人。
谈话陷入僵局。
小澄儿清清嗓子,插句话进来:“那个,今天阿桂怎么没上茶……”
啊,真没有。
我看看喜月,不可能是阿桂自己决定不上茶的吧?她可没那胆子。
喜月也看看我,然后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阿桂端着茶,一人一盏,有意把最后一盏才放到李朝东跟前。这明显的不讲礼貌咩,阿桂我知道你肯定是被迫的……但是除了小澄儿皱眉头,他爹就当没看到,我不出声,喜月皮笑肉不笑,李朝东大概不太懂得东方人上茶的顺序……
小澄儿孤立无援,郁闷了。
当然她又不能现在站起来抗议,毕竟李朝东还没明白他被慢待了,她没必要现在就吵出来让他明白。
而且,当着她老爹,小澄儿还是知趣的。
“请用茶。”
于是大家一起端茶,我眼见的看到李朝东那杯茶水的颜色黄浊……
喜月不会在里面下巴豆吧?
应该不会不会……还不至于。而且喜月这人做事不轻率,要出手就要一击必杀,不会搞无谓的虚招儿
我自我安慰着,反正就算下,也不关我的事。
“李公子。”我老公又发言了。
“是,伯父。”李朝东硬梆梆的答应了一声。
我想笑,因为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老公一叫某人,某人都会答应一声:“是,皇上。”
现在还是有人答应,不过称谓换成了伯父。
我老公皱皱眉头:“令尊的名讳,籍贯,你都不清楚么?”
呃,李朝东在我老公眼里,已经重重打上了“私生子”这个烙印。
现在这年头儿可没人觉得混血儿吃香,正相反……这中不中西不西的,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讨好。
李朝东说:“当年我父亲和我母亲,是在海上一起遇到了海盗,而相逢,结识的。彼此言语也不通,当时情形又很乱,所以母亲记得的信息并不全。”
变故里故事就是多,不知道细细详查出来,够不够再写本乱世佳人的。
就这么不咸不谈的说话,终于喜月发话:“午饭摆在花厅上了,请各位移步。”
我倒没有坐不住,不过小澄儿跟屁股被扎了一样跳起来说:“好好好,去吃饭。”
估计她是坐不住了。
可是女儿耶,你家喜月阿姨是个什么脾性你不了解吗?宴无好宴这话,你也没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