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罗峰不禁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还能弄出假死的戏码来骗过夜珲。
看出罗峰的诧异和震惊,蓝沫也不解释什么,因为这是她能想到救希瑶出去的唯一办法,所以才以安胎之名,去药堂找大夫配了这能让人假死的药,让希瑶渡过这一劫。
喂了希瑶药丸,蓝沫又将自己的内力输了些给她,然后又对罗峰道:“你带她出城后,去苍云庵找奕的母妃,她会帮忙安置希瑶姐姐,待她醒过来后,你再带她前去找予洛哥哥!”
罗峰点头,问道:“那你呢?若是让夜珲发现,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蓝沫莞尔笑道,因为她自信着,夜珲是不可能发现的。
见她自信满满,罗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道了声保重,便驾车快速离开。
雪花越下越大,似轻盈的鹅毛,在整个夜空中飘飞着,朦胧了蓝沫的视线,直到马车彻底消息在夜色中,她这才转身准备回去,可是,刚迈进院子,她就看到了站在大雪中的龙锦辰!
蓝沫的心猛然咯噔一下,他怎么会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锦辰……”蓝沫小声地唤着他,心里有些恐慌,却不是怕锦辰怪她,而是怕锦辰会派兵去追罗峰,这样希瑶姐姐就逃不掉了!
隔着片片飞舞的雪花,龙锦辰默默凝视着蓝沫,是的,方才发生的事,他全都瞧见了。
本来今晚他是不是到将军府来的,可是看见突然下了雪,怕蓝沫在这里会受凉,影响到腹中胎儿,所以就趁夜前来,却不想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沫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哑声问道,心里已是百般纠结,按理说他为夜珲办事,知道了希瑶假死,就应该立刻把真相告诉夜珲,可是这样会牵连到蓝沫,他于心不忍!
蓝沫走到他的身边,略显苍白的俏美脸蛋上倾显着淡然的神色,她抬起手,主动挽着龙锦辰的手臂,低声乞求:“锦辰,就当我求你,不要派人去追好吗?你怎么怪我,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想要希瑶姐姐好好地活着!”
迎着蓝沫哀婉的琥珀眸子,龙锦辰心中一软。身为臣子,他本该为主分忧,可是面对这样让他心疼的沫儿,他甘愿背信弃义,所以,他深吸了口气,就当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他用双臂紧紧地环住蓝沫娇弱的身子,柔声关心地说:“外面天寒地冻,仔细别染了风寒,快随我回屋去吧!”
听了这话,蓝沫已是明白,他不再提希瑶假死的事,也就是说他不会追究了!
心里顿时放松下来,蓝沫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对他回以一笑,这笑,是真的发自她的内心,因为成亲半年多以来,龙锦辰对她的宠爱,不比以前齐泽奕给的要少,而且他总是对她百依百顺。
也正是这相处的半年,让蓝沫对龙锦辰以前的芥蒂完全消除,也让她明白,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有多深情。
可是,面对深情的锦辰,她却给不了半点回应……
因为她全部的心都给了齐泽奕,还能拿什么来给龙锦辰呢?
翌日,下了一整晚的雪,整个朝兴国的皇城都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天地里,远处的山脉,近住的屋瓦,全都积满了皑皑白雪。
蓝沫和龙锦辰一同将希瑶那方空的棺柩入了土,当送葬的队伍刚出将军府时,夜珲却突然来了,当时他们二人都捏了把冷汗,还好夜珲只是看了棺柩一眼就离了开。
三日后,韩予洛振作起来,率领大军再度朝皇城进发。夜珲派去阻挡的军队全都败下阵来,眼看着韩予洛的大军离皇城还有一天路程,夜珲盛怒之下,终于按捺不住,下令处死恒王‘齐泽奕’,并将他的尸体悬挂于城门之上,想以此来打击韩予洛的军心!
而且,恒王府的妃子和下人,全都被捉进了天牢,如果韩予洛的大军敢攻破皇城,那么他们这些人就要和全城的百性一起,随他陪葬!
‘恒王’一死,整个京城顿时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感觉到恐惧和不安,都不想等着夜珲屠城之时的到来,想方设法地要逃出皇城去,一时之间,整个皇城混乱不堪,四处都可见带着包裹想要逃亡的百姓。
左相府内,蓝沫正坐在屋里绣着小孩的衣服,窗外,院里的积雪已了化去一半,几株梅花轻绽,点点怡人的清香随着微风扑鼻而来。
想着腹中的孩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下,她的唇角便不自觉地挂起了浅笑,如果奕知道她为他生了孩子,他也会同她一样高兴的吧?
正这么想着,她手中的绣花针却突然刺偏,扎进了手指里!
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点,蓝沫心里突然涌出了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般。她忐忑不安地放下衣服,氤氲的双眸望向窗外盛开的红梅,心想,难倒是他出了什么事吗?要不为什么一想到他,针就扎了手指?
这般想着,蓝沫越是焦躁不安,索性便披上了裘衣,出了屋子,朝着相府大门而去。
可还未走到大门处,她就被小柔拦了下来。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吗?”小柔略显恐慌地问道。
蓝沫点头:“恩,有些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其实,她只是想去恒王府外面看看,哪怕只是看一眼恒王府的府邸,知道他在里面仍然安好,她就放心了。
小柔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夫人,相爷有交待,这几天您都不能出府!”
蓝沫愕然,入府这么久以来,龙锦辰何时禁过她的足,不让她出府,难不成外面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让开,我要出去!”蓝沫无视小柔地阻拦,倾身越过她,就朝大门外走。
“夫人,您真的不能出去啊,外面现在很乱,万一伤着您和肚里的小主子,相爷会要了奴婢的命啊!”
小柔无比惶恐地喊着,大步扑过去拉住蓝沫。这样急地阻止,让蓝沫更加确定了外面有事发生,一定是龙锦辰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让小柔千方百计地不让她出府!
蓝沫冷厉着脸,锐利地看着小柔,沉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快告诉我!”
小柔脸上一僵,瞪着大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完了,她只是一时情急想要拦住夫人,却不想露出了马脚,怎么办,相爷交待过不能让夫人知道恒王死的消息,可现在夫人又问了,她该怎么回答?
就在小柔思忖不定的时候,蓝沫一把推开她,快步地走出了左相府。
“夫人!”小柔急地在那里大喊,眼看着蓝沫越走越远,她只好去唤来一名家丁,让他快速进宫找回相爷,这才大跑着去追蓝沫。
大街上,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四处可见乱成一团的百姓,个个都神色慌张地看似在逃命,而且街道上满是破败不堪的狼藉,哪还有往里日京城的繁华!
她才三天没有出府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慢慢地游走在大街上,蓝沫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对齐泽奕的担心更加浓烈,于是她加快了步子,很快地,就来到了恒王府外!
可是,昔日被重军围守的恒王府,现在却看不到一个人,而且,王府大门上还被贴了封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沫整个人彻底呆滞了!
“夫人!”小柔总算是追上了蓝沫,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蓝沫身边,“夫人,快随奴婢回府吧,外面很乱的!”
蓝沫无视小柔的喊声,充耳未闻地绕开她,迈出步子朝恒王府大门缓缓靠近,为什么会被封府,奕呢?被夜珲抓了吗?
她的心和脑子都乱糟糟地不能再思考,夜珲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奕抓走,是要拿他来威胁韩予洛吗?
见蓝沫像是丢了魂一样往前走着,小柔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夫人,您别再往前走了,恒王已经被皇上处死,尸体就挂在城墙上啊!”
“轰!”地一声,蓝沫整个人怔住了!
恒王已经被皇上处死,尸体就挂在城墙上……
蓝沫如同被五雷轰顶一样,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这句话,她拼了命地跑,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不久就要临盆的孕妇,拼命地跑到了城门!
她看到了……
高高的城墙上,他的尸体,被绑在旗杆上,风吹得旗子啪啪作响,可是,他却垂着头,浑身是血的被绑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紫色衣袍,那是她的奕啊……
他死了?
死了吗?
不…不会的,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他就要当爹爹了,他怎么可以死啊!
“不!”蓝沫似丢了魂丢了魄般轻吐着声音,怔怔地望着那具尸体,眼泪如波涛汹涌的潮水,疯狂地从她急流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奕…那不是你…一定不是的!”她大喊出声,顾不得城墙上守满的士兵,迈出步子就要朝城墙上而去,她要去看清楚,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她的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