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她幽幽地自言自语:“奕…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所以,嫁给龙锦辰,她心甘情愿……
围墙上的齐泽奕,凭借着内力,自然是把蓝沫低声自语的话全部听见,他身心俱颤,说不出的揪痛,明明要嫁人了,她却还想着他……
看着她流出的泪,齐泽奕多想下去,去问她既然还爱他,又为何要答应嫁给龙锦辰。可就算是问了,又能如何,他现在自身难保,又何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这般想着,他终是独自咽下那针扎般的心痛,刚准备起跃离开,却见走廊上的蓝沫突然身子一阵摇晃,晕倒在了地上!
整个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齐泽奕未作多想,直接翻身跃下,落在院中,然后快步朝蓝沫奔去。
她的脸苍白如雪,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俨如没了生命迹象般,齐泽奕忙把她扶起,不想入手处,她的身子寒冷如冰,没有丝毫温度!
“沫儿?”齐泽奕轻唤一声,将手探向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发高烧了!
真是个蠢女人,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吹风,不受风寒才怪,难倒离开了他,她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而且明天都是要当新娘的人了,这样病焉焉的,怎么上花轿!
他说不出的心痛,把起她进了屋子,然后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奕……”昏迷中的蓝沫突然嘤咛一声,惊得齐泽奕收回了手臂,以为她快要醒来,他准备撤身离开,却发现她仍旧处于昏睡状态。
坐在床沿,他静静地望着她,这个曾经让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从此以后,就要嫁为人.妻,而他,却还要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命运将他们安排到了不可交集的平行线上,如果,当他夺得至高权位,又是否可以改变,让那平行线发生变化,再次产生交集?
他紧抿双唇,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脑中,永生不忘。
“你这个傻女人,我不值得你如此伤心!”齐泽奕幽幽叹息出声,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慢慢下滑,把手掌放在她的胸前,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
一个时辰后,蓝沫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刹那,她如同受了惊吓般,猛地从床上坐起!
方才,她不是在外面的走廊上吗?而且,好像自己还晕倒了,可又为何会躺回屋子里?
双眼在屋子里左右看了看,蓝沫掀开被子,然脚尖刚着地,整个人就怔住了似的,愣在那里再也不动。
因为,她隐约在空气中,闻到了齐泽奕的味道?
是他吗,是他来过吗?
蓝沫顾不得穿上鞋,飞快地跑出房间,望着外面漆黑的院子,似想要找到齐泽奕的身影。
一定是他来过,否则怎么解释她会睡到床上,而且屋子里有他的味道,她不会弄错的!
“奕,是不是你来过…奕,你回答我!”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跑进院子里,左右望着,魂不守舍地焦急大喊。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她期望听到的声音。
希瑶过来的时候,见她赤足站在院子里,顿时吓了一跳。
“沫沫,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的还在外面吹风,而且还不穿鞋,仔细了身子!”希瑶忙跑过去,将手中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责备的话语却含满了关心。
“快随我回屋去!”希瑶拉着她,看着她那双冻得通红的脚,就忍不住心痛。
蓝沫慢慢恢复平静,定了定心神,泪未干的双眼望着希瑶,轻轻地问:“希瑶姐姐,方才我晕倒,可是你把我扶进屋子里的?”
希瑶微愣,摇头,“不是我,怎么了?”
“他来过,希瑶姐姐,是他把我扶进去的!”蓝沫十分笃定地说着,仍不甘心地将泪眼投入夜色中,却不知,齐泽奕为她输完内力,等她身子回暖后,就早已离开。
“沫沫,有什么话,进屋再说,你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候会害了肚里的孩子!”希瑶劝着她,扶着她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屋中。
让蓝沫躺在床上,希瑶又往炉子里加了些碳火,片刻后,屋子里的冷空气慢慢消散,渐渐变得暖和。
“希瑶姐姐,他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就又走了呢?”蓝沫像失了魂般,卷缩在床上自言自语,任由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滴坠落在锦被上:“明明是他赶我走,他又来看我做什么呢?”
希瑶坐到她身边,掏出丝绢为她擦掉眼泪:“你快别伤心了,说不定是路过的下人将你扶进来的,你又怎么能确定是他来过呢?”
“一定是他!”蓝沫紧紧地拽住希瑶的手,“我能闻到这屋子里还有他的味道,那样熟悉的气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希瑶幽幽叹息一声,“就算是他来过,又能怎么样呢,难倒你明天就能不嫁给龙锦辰,再回去找他,问他是否愿意和你远走天涯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警告,猛地砸入蓝沫心间,提醒着她,接下来该要面对的事情。
是啊,她还要嫁给龙锦辰,还要用自己仅有的能力,帮助齐泽奕。所以,现在,她不该这样伤心,而是该坚强起来,勇敢地去走还未完成的路,哪怕前途凶险,她也别无选择的余地。
翌日清晨,希瑶亲自为蓝沫穿上了大红的嫁衣,为她梳妆打拌。
坐在铜镜面前,蓝沫怔怔地望着镜中消瘦的自己,整个人没有要当新娘的半点喜悦。昨晚,她彻夜未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齐泽奕相关的点点滴滴。
本以为此生只会为他披上凤衣霞冠,却奈何命运捉弄,第二次穿嫁衣,虽说是为了他,却终究是嫁给他人……
希瑶什么话也没说,她知道,蓝沫现的心情,不是谁都可以体会的,所以她只是用自己灵巧的手,给蓝沫化了一个最美的新娘妆。
当迎亲的花轿到达将军府门外,锣鼓锁拉声满天齐鸣,鞭炮噼啪炸响时,希瑶为蓝沫盖上了红盖头,并将一包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沫沫,这是你要的东西,进了左相府,我便再也帮不了你,你要事事小心,好好保重!”
蓝沫撩起盖头,露出一抹让她安心的笑:“我知道,希瑶姐姐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龙锦辰心中对我还有情,只要我步步为营,他不会察觉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希瑶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定要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在左相府呆得无趣,就回来找我说说话!”
“恩!”
蓝沫轻应一声,放下盖头,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花轿起,耳边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充斥在蓝沫的耳膜,让她仿似回到了当初嫁给齐泽奕时的情形,不过,那时,比现在热闹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她是欢喜的。而现在,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迎亲的队伍在街人缓缓前行,不少百姓都站在街道的两头围观,还有人在小声的议论。
“知道吗,这轿子里的新娘,听说是被恒王爷休了的下堂妃……”
“下堂妃又怎么样,现在恒王失势,人家要嫁的人可是现在深得圣宠的左相,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听说这左相人也长得俊俏,又居高位,什么样的清白姑娘家找不着,为何要娶这样一个下堂妃呢……”
这些嘈杂的议论,或多或少都传了些进蓝沫的耳中。
她淡定从容地坐在花轿里,将那些议论置若罔闻,不去理会他们说得究竟有多难听,现如今,除了齐泽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她内心的波动了。
可是,本该一直前行的花轿,却突然打了个抖,然后停了下来。
锣鼓和索拉声也相继戛然而止,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剧烈,吵得蓝沫都没怎么听清楚,她皱了皱秀眉,刚想拂开帘布问问喜娘究竟是怎么回事,耳边隐约就传来一句:“是恒王的马车!”
恒王的马车?什么意思?
蓝沫心中充满了疑惑,脸上的镇定瞬间消散,忐忑地掀开红盖头,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轿门,他们的意思,是恒王的马车,在前面吗?
就在这时,喜娘挑开了花轿的窗帘,笑着对蓝沫说:“夫人,恒王的马车正好和咱们的迎亲队伍相遇,过不去,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说说!”
喜娘的话,让蓝沫忍不住打了个颤,心跳得无比剧烈,双手下意识地扶住轿椅,他,就在前面,只要她掀开车帘,就能见到他吗?
只见喜娘走近了恒王的马车,涂满胭脂的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敢问车内之人,可是恒王?”
马车内一片安静,唯有车夫应了句:“正是恒王!”
喜娘看了车夫一眼,精灵的双眼又瞟向车内,缓缓笑道:“哎哟,我说恒王呐,今儿个是左相的大喜日子,能不能劳烦您让个道,让这迎亲的队伍先行过去呢?”
话音落,车内仍旧没有半点声响,倒是周边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喜娘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想,这左相大人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他恒王充其量不过是个阶下囚,让她低声下气地求他让道,她可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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