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该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霾,乌云密布,惊雷不绝于耳,闪电横劈于空中,着实有些吓人。
眼看暴雨就要倾盆而至,齐泽奕顿下脚步,转身看了看紧跟着的蓝沫,她的脚伤还没好,肿了一大块,走路甚是吃力。可为了能尽快与罗峰会合,前去解救滨阳,所以他不想再多耽搁时间,在对她发泄完欲.望之后,便拉着她启了程。
感觉到他冷厉的目光,蓝沫停在离他五步之外,略显苍白的脸上平静若水,轻轻地说:“若是嫌我累赘,你就先走吧,我自会跟到滨阳城去找你的!”
齐泽奕凝神不语,他是恨她,怪她之前那样无情的所作所为,可是要把她丢下,他仍旧做不到。
“少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分!”他冷声喝道,径直过去把她背了起来,然后大步朝山谷外走去。
靠在他坚实的背上,蓝沫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嘴角却拂开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苦笑,像是也明白了过来,不管奕对她如何凶狠,他都不会把她丢下的。
只要他不丢下她,那么,她就会一直跟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轰隆’一声巨响,惊雷闪电齐齐而来,大雨如珍珠般急坠而下,让那些正在行军赶路的士兵有些防不胜防。
“不好,前方有埋伏!”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军队如临大敌般,都停下脚步呆在原地,神色警戒的看着四周。
韩予洛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吩咐士兵前去打探是怎么回事,就听得四面的山林中响起了震耳的喊杀声,像是有许多人朝他们这样冲了过来。
如此情形,行军打仗多年的韩予洛也自是明白真中了埋伏,他冷厉喝声道:“列好阵形,准备迎敌!”
他这一出声,方才还有些慌乱的士兵都立刻稳定心神,很快便列好了阵形,个个手持长戟,目如锐鹰地盯着前方。
林中埋伏的人很快便现了身,他们从四面八方急涌而出,将韩予洛这五万军队团团围住,毫无退路。
由于雨下得太大,朦胧了视线,导致韩予洛辨别不出对方来的人数,可他心中却有说不的疑惑,因担心夜珲真在途中设下埋伏,他特地在今日晚出发半日,还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寻了这条比较偏避的小道行军,却不想还是中了对方的埋伏,如此看来,他的军中定有夜珲的奸细,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突改的行军路线,怎么仍旧会被夜珲知道。
“杀!”就在他凝神思考之迹,敌军突然大喊出声,只是瞬间,两军就在滂沱的大雨中开了战。
希瑶坐在予洛的怀中,这突发的状况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担心的抬头看向予洛,却见他也正看向她:“希瑶,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去,刀剑无眼,我怕你会受伤!”
语毕,他跳下马,持剑往前方混乱的打斗中急奔而去,很快就与那些士兵融为一体,让希瑶看不到他的存在。
“予洛!”大雨挡住了希瑶的视线,一看到予洛的身影,她就担心地大喊出声,整颗心也跟着悬挂起来,生怕他会受到半点伤害。
耳边全是喊杀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希瑶骑在马上有些无助地左右张望,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躺身,可周边全是打杀在一起的人,她根本没有去路。
就在她惊慌地四处找着予洛的身影时,一个敌兵已是摸近了她的身边,扬起手中的刀想像她砍来!
“夫人,小心!”
千钧一发之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希瑶立刻回过神,眼瞅着那敌人的刀就要落在她的身上,她吓得勒紧马儿的缰绳,却不想让马儿受了惊吓,只听‘嘶’地一声长鸣,马儿抬起前蹄,直朝敌人的脸部踩去!
可是马背上的希瑶并未稳住身体,这马儿前蹄一抬,顿时将希瑶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希瑶娇小的身子落入了泥水之中,然后滚了几圈,朦胧的雨线中,她看到了前方的陡崖斜坡,吓得失声大喊:“予洛,救我……”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就势滚了出去,顺着陡斜的山坡,漫无边迹地往下滚着。
等希瑶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
入眼处是一个山洞,她的身边燃着火堆,迷离不清的双眼在洞内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予洛的身影,希瑶心生惧怕,想要起身,然刚一动,全身就传来了剧痛,像是被马车轮碾过般,痛得几近散架。
“予洛……”希瑶沙哑地唤出声,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了起来,然后虚弱地迈出步子,朝山洞外走去,可刚走到洞口边,她就听到了洞外传来的话语。
“将军,杀了这个奸细,若不是他给太子通风报信,我等岂会中了太子的阴谋!”
“就是,杀了他以立军威!”
奸细?希瑶拧着秀眉,朝洞外探出头去,大雨已经停歇,可天气仍旧阴沉。希瑶的目光正好看见外面的地上,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奸细了吧。
那奸细完全没有阶下囚的模样,一脸傲骨地瞪着韩予洛,冷哼道:“哼,若是当了奸细就该杀,那么敢问将军,又如何处置你的夫人呢?”
此言一出,那些喊着要杀奸细的人顿时都没了声音,全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韩予洛。
而靠在洞边的希瑶,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听出了这个奸细的声音,正是昨天晚上前来传夜珲旨意,让她引予洛入埋伏的人!
“你此话何意?”予洛冷峻的脸上布满阴沉,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意。
“将军非要在下说得明白吗?那好,将军你可听仔细了,你的夫人,初希瑶,也是太子身边的人,她可是奉了太子爷之命,潜伏在你身边打探消息,试问将军对待她这个奸细,又该如何处置?”奸细阴森的说完,好整以暇的眼睛里含了讽刺的笑。这些话都是夜珲教给他的,并吩咐他,若是不小心落在了韩予洛的手里,就把初希瑶也供出来。
予洛整个俊脸瞬间变黑,他当然知道希瑶替夜珲办过事,可是一年前,希瑶已经答应他,不会再和夜珲来往,难不成希瑶只是在骗他?
她故意说喜欢他,就是要他降低防线,彻底相信她,然后她就可以顺利地从自己这里得到情报,去交给夜珲吗?
予洛的心一上一下,不敢枉自去下定论,他下意识地转眸,朝洞边看去,与希瑶那双惊恐的眸子不期而遇。
看到她那样惊慌的眼神,予洛的心顿时沉下几分。她从来都是处变不惊,遇事毫无波澜,可如今却露出了如此慌张的神色,那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做了亏心事,所以在怕?
迎着予洛怀疑的眸光,希瑶故不得身上的痛,跑过去站在予洛的身边,极力解释:“予洛,我没有…我没有帮夜珲!”
可她越是急着解释,予洛就感觉她是在掩饰。
“夫人,可别急着撇清关系,难倒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还见过面,还一起商谈如何把韩大将军引进太子的埋伏,以你这般聪慧,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那奸细分明就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他越是这样说,韩予洛对希瑶的怀疑,就越加重了。
希瑶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别人怎么说她都行,可她却不能容忍被人如此诋毁,而且还是在予洛面前!
她伸出手紧抓住予洛的胳膊,“予洛…我真的没有答应要帮夜珲…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引进埋伏里呢,你不要听他胡说……”曾经,她自许聪慧过人,更认为天底下不会有什么让她不能镇定应付的事,可现如今,她的聪慧和镇定全都消失不见,唯剩下无助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不知如何去向予洛说清。
韩予洛冷冷地挥开她,声音寒如冰雪:“不管你是否答应了夜珲,但是我说过,只要你再和夜珲来往,我决计不会再理你!”
他讨厌被人欺骗,曾经是蓝沫骗他,现在又是希瑶,难不成他天生长了一副好欺负的脸,就任由了她们如此欺骗他的感情吗?
希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这话的意思,是真的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吗?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进一步的关系,却因这个奸细的一翻话,被彻底摧毁,自己在他的心里,就得不到半点的信任吗?
“我是见过夜珲,可我见他,是为了不想让他再伤害希若……我也答应他,要帮他从你这里得到军情,可是我的答应,仅是权宜之计,而且事实上,我从未把你这边的军情告诉过夜珲…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做错一步,就会永远失去你……可我不愿再同你回到以前形同陌路的日子,所以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摆脱夜珲的撑控,让他再也对我构不成威胁……我真的只想好好的和你一起生活,再也没有阴谋,没有诡计……”
希瑶泣不成声,她从未哭得这般狼狈过!在别人面前,她向来都保持坚不可摧的一面,何曾像现在这般,当着五万将士的面,哭成了一个泪人。
“予洛,我求你…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她卑微地祈求出声,只因心中对他的爱至深,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