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和悠兰的谈话中,蓝沫已经了解到,悠兰和云飞都是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她才大胆地让他们帮忙。
悠兰二话不说就点了头答应,先让云飞云准备,自己则找来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给蓝沫换上,然后一起出了宫,坐上了前往驸马府的马车。
因为正如蓝沫所料,夜珲派了眼线盯着悠兰的宫殿,所以他们这一出宫,那些眼线自然也是跟了来的。
蓝沫不能让悠兰把她直接送回恒王府,这样不就等于告诉了夜珲她是那个偷听谈话的人吗!所以她先去悠兰和云飞的驸马府转一圈,待半个时辰后,再换了身衣裳,悄悄地从驸马府后门离开。
恒王府。
蓝沫一回来,就急切地奔向书房,可是书房里空空如也,并没有齐泽奕的身影!
她心里一阵失落,又跑回玉明宫,同样也没有见着他。
她找遍了王府里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她又焦又急,只能返回玉明宫,唤来丫环问道:“小碧,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今天进宫后,就一直没回来过啊!”小碧恭敬地回道。
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府,还能去哪里?
蓝沫坐立难安地屋内来回踱着步子,正想着是否要出府找他,可是却突然灵光一闪!王府里还有个地方,她没有找过!
桃花林后院的厢房内,门和窗都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屋内有些过分的安静。
齐泽奕趴在书案上,如墨般的长发不扎不束,顺着双肩散落。他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想着那个让他心痛的人。
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决绝话语,他的心就像被刀剐了一样,血淋淋的痛着。
他有多在乎她,就有多痛!
曾经他是个那样不可一世风流倜傥的人,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般,为了个女人,放下所有的尊贵繁华,只想给她一生的幸福,可是到头来,她却不屑一顾!
他真的想不明白,以前口口声声跟他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沫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狠心!
如花的唇瓣轻扬,泛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慵懒地起身,可是刚抬起头,就见得房门‘砰’一声被人撞了开,接着,便是那抹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的样子是那样急,就像是丛林间遇险的蝴蝶,逃难似的,惊慌地出现在他眼前。
“你真的在这里!”
找到他,蓝沫终于放下心来,明明与他才分开不到三个时辰,可她却觉得已经分开了好久!
她喊出一句,猛地奔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这般突来的举动让齐泽奕微愣,而且她这一扑,正那撞到了他胸前的刀伤,顿时痛得他倒吸一口气。
可他却咬着牙隐住痛,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
“怎么了?”
他淡然地问出声,不喜不怒,迷人的桃花眼更是淡漠地看着她。
蓝沫仰起头望向他,眼里有泪花打转,那些晶莹的水珠,含满了她内心里许多无法言说的情绪。她就这样隔了层朦胧的水雾,深深的凝视着他俊美的容颜。
齐泽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突然这样。虽然她说了狠话来伤害他,但看到她眼底的泪,他仍旧心疼着,不忍她这般伤心难过。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放到她的眼角,用指腹轻轻地抚去那里的泪水。
“为什么哭?”
他轻声问道,其实,他多么希望沫儿告诉他,刚才说那些话都是违心的,更希望她像之前那样子,靠在他的怀里撒娇,然后告诉他,她最在乎的人,只有他。
可是蓝沫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一把扯开了他胸前的衣服!
刹时,他胸前包扎过的伤口呈现在了她眼前,而且因她刚才一撞,伤口裂了开,渗出了点点血迹,将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
一滴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蓝沫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小手颤颤巍巍地轻碰他的伤处,生怕一用力,他就会痛。
“…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她泣不成声,如果知道他为了她而做这些,她铁定是不会说出那些狠话来的。
齐泽奕拧紧双眉,坐回软凳上,顺势把她搂入怀里,哑声道:“对我而言,只要是为你做的,不管什么,都值得!”
他捧起她的脸蛋,俯首吻着她脸上的泪,咸咸的味道冲斥着味蕾,却终是比不上他心里的苦涩。
“沫儿,告诉我,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对吗?你是在乎我的,就如同我那样在乎你一样,你说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现在都可以给你了,只要你说不要让我娶希若,我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温柔地带了种催人意识的魔力,听得蓝沫多想马上开口告诉他,她爱他,在乎他,更不想让他娶初希若。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狠心地咽了回去。
见她沉默不语,齐泽奕心里升起怒火,就算连骗他,哄他开心一下,她也不愿意吗?
他猛地将她推倒,然后欺身压着她,微怒地自嘲道:“本王还以为,沫儿哭得这样伤心来找本王,是想告诉本王你真正的心里话,可是如今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你之所以哭,是因为本王身上的伤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你没必要难过了,就当本王自刺这一刀是自作自受!”
“奕……”
“哭也哭过了,本王的伤你也看过了,你走吧!”
齐泽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漠地撤离开她的身子,不再看她一眼。
蓝沫心底生痛,自打失忆回来后,他何曾像现在这般冰冷地对待过她……这样的结果,早在她伤他的时候,就料想到了。
“我来,是想说,太子和初玦化已经连成一线,他们有阴谋想要害你!”
她落寞地说完,起身想要离开,却不想齐泽奕听了她的话后,又倾身压了上来。
“既然说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本王误以为,沫儿还是关心我的吗?”
蓝沫咬着唇,应道:“不管是谁,只要是我的朋友,我知道有人要害他,我都会告诉他,不单单是你!”
她这话再次刺痛了齐泽奕,让他本就受伤的心痛到麻木。
“爱妃的心意,本王心领,没事你可以走了!”她无情,就休怪他无意。既然她要让他娶初希若,那他一定如她所愿,风风光光地把初希若迎进恒王府的大门!
他再次冰冷地下了逐客令,蓝沫只好黯然起身,失落地走到房门边,终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奕,好好照顾自己!”
她这一走,屋子里顿安静下来。齐泽奕怒不可遏,只觉得心里有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让他无处释放,唯有愤怒地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
蓝沫颓废地回到玉明宫,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小雪和小碧见她这样,都为她担心,却也不敢多嘴说些什么。
翌日。
“扑通……”
“扑通……”
殿内反反复复传来跳水的声音,这让被关在外面的小雪和小碧好不苦恼。
“王妃这是怎么了,一起床就在那里跳啊跳,万一把身子跳出毛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小雪将耳边贴在门上,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又是‘扑通’一声传来。
小碧重重叹息出声,“能有什么办法,方才我去找王爷,刚开口提王妃,他就狠狠地凶了我一顿,说以后王妃的事不用和他禀报,真不明白这两个主子又是唱得哪一出!”
“那怎么办,王爷不管,咱总不能一直让王妃在里面跳吧?”小雪面露焦急,生怕蓝沫在里面有个好歹。
“唉,虽然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王爷要娶希若姑娘,王妃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她这样也许只是想发泄一下,我们就由了她去,先让她再跳会儿,实再不行,我们再进去劝劝她!”
一提起希若,小雪就想起了苏苏之死,她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便神秘兮兮地近小碧,悄悄道:“希若小姐为人阴险,王爷怎么娶这样的女人呢!”
“小雪可别乱说话,希若小姐同王妃情如姐妹,又怎会是阴险之人!”
“你是不知道,去年苏苏姑娘就是被她害死的!”
“苏苏是谁?”
两个丫头只顾着说话,全然没注意屋里的动静,这不,小雪刚说完,就听得蓝沫的问话传来,只见她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门,正看着她们。
小雪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话,忙惶恐地躲到小碧身后,因为王爷交待过,不许在王妃面前提起苏苏之死。
意识到小雪的恐慌,蓝沫询问道:“怎么不说了,小雪你在怕什么?”
“回王妃,苏苏姑娘是当时住在府里的一名琴师!”小碧巧言回答。
蓝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希若不仅处处害她,还害了别的女人,真是可憎又可恶!
“呀,王妃,您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出来了,快随奴婢进去换换吧!”
小碧猛地尖叫出声,因为刚跳完水的蓝沫,此刻身上只穿着那蓝色的泳衣!在这些封建丫头的心里,她贵为王妃,穿成这样出门,是有失风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