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微微一笑,眼眸轻闪,“回皇后娘娘,皇上说了,要让奴才看着皇后喝药,奴才不敢不尊皇上的旨意,娘娘,您请喝吧。”
“……”莫筱苒额头的青筋猛地一跳,有一种想把手中的中药泼到李泉这张可恶的脸上去的冲动,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怒火,她磨牙道:“皇上还真体恤本宫啊,居然让堂堂太监总管来监督本宫喝药,本宫三生有幸。”
李泉面对莫筱苒阴阳怪气的话只当做充耳未闻,一双眼定定的凝视着她。
莫筱苒轻哼一声,仰头将中药咕噜噜喝进了肚子,小竹立即拿出甜枣,吃了两三颗,嘴里的药味这才逐渐散去,莫筱苒嫌恶的将空碗扔到矮几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泉道:“现在行了吗?”
李泉恭敬的打了个千:“奴才这就去回复皇上。”
“去吧。”莫筱苒随意的挥了挥手,直到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后,立马扭头,手指按住小腹,一用力,哇的一声,那漆黑的中药吐了一地,散发着一股让人皱眉的苦味。
“小姐?”小竹惊呼一声,急忙从怀里拿出锦帕,为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哼,该死的白子旭,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小心眼,昏君!”莫筱苒狠狠擦了擦嘴角,仍旧觉得口腔里的苦味久久不散,她难受的拧着眉头,心底,对白子旭的怨愤愈发大了起来,“不就是扔了他的花吗?居然想出这么无耻的方法来折腾我,该死的!我和他没完!”
小竹轻轻叹了口气,皇上这下是真的惹恼小姐了,她摇了摇头,差人进来把这一地的狼藉清理掉,又点燃了青炉里的檀香,驱散这满屋子的药味。
用过午膳,莫筱苒躺在软椅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虎皮的毯子,在窗边悠然的闭眼午睡。
忽地,一阵微风从外刮入,她睫毛一颤,猛地睁开眼,看着一身黑衣的清风,凤栖宫外一直有人在监视她是知道的,哪怕她和白青洛吵架,命令他调走此人,他也没有这么做,知道他的好意,莫筱苒就放任了此人监视的行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
眼眸微微一闪,眼中的冷意逐渐被平静取代。
“不做梁上君子了?”她浅笑着开口,一句话,却叫清风嘴角一抽。
他只不过是遵照主子的吩咐,整天盯着凤栖宫,何时成了梁上君子?
见他不说话,莫筱苒嘴角的笑愈发深了几分:“每天在寝宫外偷窥,风吹雨淋的,滋味如何啊?”话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戏谑。
清风低垂下头,一副任你天崩地裂,我自不动的样子,莫筱苒也不在乎,双手托住脑勺,斜睨着他:“你突然出现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想和我午后谈天吧?”
皇后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啊,每一个字都带着刺儿,听在耳朵里,格外的不舒坦。
清风暗暗腹诽,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方形小盒子,“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
白青洛?
他又玩什么花样?
莫筱苒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脸色蓦地黑得彻底,她抬起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送她一盒蜜糖?
清风顶住来自她的压力,低眉顺目的说道:“主子听闻皇后娘娘要一日喝三副药,特地让奴才将此物赠与皇后。”
你确定你家主子不是想看我笑话?
莫筱苒紧紧捏着手中的小盒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该死的白青洛!绝对是知道了自己现在受苦的日子,专程用这东西来嘲笑她的!
“一肚子坏水的混蛋。”
清风耳廓一动,只当做没听见某人的低咒声,也很识趣的没有告诉她,当主子将这东西交给他时,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他有预感,若是他说了,恐怕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莫筱苒深呼吸一下,压住心底想要掐死白青洛的冲动,硬生生挤出一抹笑,那笑却透着一股子骇人的冷意:“替我转告他,我谢谢他的好意,可我从不吃糖!”
手臂一挥,小盒子叮当一声落在了清风的脚下,他默默的垂下头去,心想,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一早就猜到了皇后的反应。
“主子说,如果皇后娘娘不肯收下,他便每天让奴才来送一盒,直到娘娘的药停了为止。”
莫筱苒眼眸一闪,脸上更是笑靥如花,她轻轻从软椅上支起身体,凑近清风的眼前,食指轻轻捏住他的下颚,望入他那双冷漠的眸子里,一字一顿缓慢的开口:“告诉你家主子,让他给我去死。”
清风身体微微一颤,耳朵险些被这河东狮吼给震得发麻,他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余光暗暗注意着莫筱苒此时盛怒的模样。
“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告诉他,这东西,”莫筱苒指了指他脚边的盒子:“让他留给自己吃,想怎么吃怎么吃。”
清风很想说,他的主子根本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可对上莫筱苒那双满是怒火的眸子,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是,奴才一定如实禀报。”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莫筱苒冷不防又叫住了他:“等等。”
“皇后娘娘还有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她挑眉轻笑,嘴角滑开的弧度愈发轻柔,用脚尖戳了戳地上躺着的小盒子,“把这玩意一并带走,我看见它就像是看见了你的主子,碍眼极了!”
清风嘴角微微一抽,只能弯腰将东西捡起来,然后迅速窜出了窗户,扬长而去。
莫筱苒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底的怒火也在这一刻消散开来,可恶的白青洛,就会看她的笑话!她甚至能够想象出他那张妖孽的面容,盛满零碎的笑意,戏谑、饶有兴味,五指死死握着软椅的扶手纵然指骨泛白,莫筱苒也感觉不到。
她现在正在脑海中给白青洛上着满清十大酷刑,就算把他凌迟一万次,也难消她心头之怒!
朝阳殿。
廖雪一身华衣罗裙,端庄的坐在软榻上,悠然饮茶,一旁的宫女正在向她禀报着从皇宫里打听来的消息。
“你说皇后也得到了皇上赐的夏花?”廖雪眼眸一沉,扫了一眼被自己安稳妥放着的那盆盆栽,愈发觉得那火焰般的红更加刺眼了。
“是啊,不过听说皇后将花随便找个了地儿挪过去了,真是枉费皇上的一番心意。”宫女神色颇为不满,心底觉得这皇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哪有人敢如此随意的处理皇上恩赐的礼物?难怪皇上对她提不起兴趣。
廖雪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将手中茶盏轻轻搁到矮几上:“皇上知道了吗?”
“李公公告诉过皇上了,皇上说既然皇后对花过敏,这病得根治,所以差太医为皇后开药,按照一日三餐,喝到她药到病除为止呢。”宫女捂着嘴咯咯发笑,谁看不出,这是皇上在寻着方惩治皇后?
廖雪心头也是一阵畅快,“皇后喝了?”
“李公公在身旁守着,她怎么敢不喝?”
不喝,那就是不尊圣旨,就算莫筱苒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哼,”廖雪眼眸微微一闪,“皇上对这皇后是不是太用心了?”
如果真的只是厌恶,为何要去在意她的反应?为何会大张旗鼓的恶整她?
宫女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娘娘,皇上分明是看皇后不顺眼呢。”
不对!
廖雪暗暗摇头,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忽明忽灭的烛光下,她柔美的容颜添了几分暗色。
如果皇上果真看莫筱苒不顺眼,只会远离她,根本不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去注意她的态度,又因为她的随意,大动肝火。
简直就像是好心送出了礼物,心意却被人践踏后的恼羞成怒!
廖雪越想越觉得不安,隐隐的,她似感觉到,皇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关注起皇后来。
不行!不论是不是她多疑了,这股风气,她决不能助涨。
“更衣,本宫要去御书房看皇上。”廖雪冷声命令道。
宫女虽不知她为何会想要去御书房,却还是恭敬的伺候她换了身衣物,廖雪带着宫女、太监,手捧热腾腾的宵夜,抬步往御书房行去。
夜凉如水,一众太监在前方手掌宫灯照明探路,她一身粉色纱裙,曼妙的身线在月光下犹若仙女般超尘脱俗,柔美的容颜,挂着腻人的温和笑容,脚踏莲花小步,绕过红漆长廊,总算是抵达了御书房外。
看着御书房中闪烁的灯火,她整了整身上的纱裙,仪态万千的带领着宫人踏上了台阶。
手轻轻敲响紧闭的雕花房门:“皇上?”
吱嘎——
门从内开启,白子旭峻拔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何事?”
廖雪恭敬的屈膝行礼,媚眼如丝,娇滴滴的看着白子旭,温声细语的开口道:“臣妾见皇上每天日理万机,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宵夜送来给皇上享用。”
白子旭脸上的笑愈发温和,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你倒是有心了。”看了眼被宫女端着的宵夜,他是真的为廖旭这贴心人感到开心,至少比起那只会践踏他心意的皇后,要好太多太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能一概而论?
廖雪娇羞地红了面颊,两颊晕染开来的红晕,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迷了白子旭的眼,醉了他的心,拥着廖雪进入御书房,李泉上前用银针试过毒后,白子旭这才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