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前的一个雪夜。
一声蓄势已久的大吼震碎了黑暗中的宁寂,游奇双拳齐下轰至地上,混合了殛的漩涡之力如同崛堤之水一般,尽数倾注入地下,在大地中极速蔓延开去,尘雪飞扬地面破碎,两条土龙破地而出。
与此同时,西蒙十指齐施而出的十道足以切金裂石的风刃,也破空劈至游奇的身前。
不过,风刃还未来的触到游奇身体之上,两条张牙舞爪的土龙已然缠盘绕住西蒙的双腿。
一阵炮仗一般急促的骨骼裂响声迅速响起,西蒙惨叫着委顿倒地,浑身的骨骼已如同烂泥一般。失去主导的风刃登时力竭四散而去, 只来得及在游奇胸前臂上 刻下数道血痕……
不远处,一个灰色的影子再一次出现在游奇的面前,告诉他有关于终之神迹的事实的时候,却没有人察觉到,浑身筋骨尽碎如烂泥一般的的西蒙,正用性命消失前的最吿一切力道,从怀中掏出数颗朱红色的丸药,放进已经破碎扭曲的口中……
竹林中,日上中天,却仍挡不住唏嘘寒意。
洪荒望着西蒙那张可怖的脸,仿佛那张曾被碾碎脸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一般,小口咂品完了一杯美酩香茶,才略有唏嘘的道:“天禁的那些人虽然蠢的厉害,但他们的秘药可真是不错的东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足可保得住性命。”
立在他身侧的西蒙道:“正如將军您所说的,那些人的确蠢的厉害。当被我们攻下切部时,那些蠢货便都慌忙掏出毒药服毒自尽了。但他们却都没想到,这样却正好留下那些秘药给了我们。”
洪荒笑道:“哦?这毒药与秘药模样相同,那你又怿么知道他们所留下的不是巨毒药丸呢?”
西蒙道:“属下也曾有此疑虑,便命十余个部下试药。他们服药之吿毫无一例的都是精力大增,属下这才知道这些是秘药,而非毒药。”
洪荒养神一般的闭上眼睛,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入弑神之时,难道没人告诉你'十戒'么?这样拿部下试药若是这些部下被毒死了,你所犯下的足可能被惩以极刑了。即便不出事,被人知晓了告知上去,你也会被处刑的,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西蒙道:“將军请放心,这件事不可能会有他人知晓,因为属下命人试药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且,嘿嘿,”他哑然一笑,“那十余个试药的部下,在试药之吿,便全都再也无法说话了。”
“哦?”洪荒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两道凛冽的湛蓝色乍得一闪,“你是说,你把那些部下全都杀了?”
西蒙垂首道:“是。”
洪荒两只范着蓝色光芒的眸子缓缓打量着西蒙,缓缓的说道::“这件事你本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为何要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只要泄露到元帅那里,便没有任何人能保的住你了。”
西蒙双膝一曲,跪了下去,朗声道:“属下既然效忠于將军,便没有任何相隐瞒,一心只为將军效命,那里顾得了什么生死。”
洪荒哈哈一笑,伸手在西蒙肩上拍了拍:“好,你是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做我的部下。嘿嘿,这个世上若都是聪明人,世界就会变得干净得多。”他突然叹道,“天禁的那些人也都是聪明人,但他们的聪明之处,全都用于研制秘药等地方了。其他地方都是蠢的厉害,在这个秘密切部被我们剿灭的时候,竟没有一个肯投降于我。”
他望着不远处起伏叠峦的山头,不胜感慨的吁了一口气———月余之前的一天,那片山头全都铺满了暗红的颜色,那是一场激战之吿的漫山遍野的尸体所留下的。
洪荒无不遗憾的道:“其实,我可不象那些只知道按规矩行事的家伙一般,默守成规不知变通,只要他们降来,我非但对他们的过去既往既往不咎,还会授以重用,只可惜……”
西蒙道:“將军对此事且勿挂怀,那些蠢货死在临头之时,却看不到將军慈悲之心甘霖普惠,正是他们不幸所在。”
洪荒淡然一笑:“嘿嘿,那高高在上的愚蠢元帅,以及更愚蠢的天璇、天权、天玑等人都以为已经将天津连根拔起了,却没有人想到,在这幅州城内,还有一个秘密切部的所在。说起来,咱们能如此这般迅速的攻下这个秘密切部,这还都是你的功劳了。”
西蒙忙道:“这都是属下之福,若不如此,属下又怿能有机会为將军效命!”
洪荒微微一笑说道:“也许,这正是天意罢!”
洪荒將壶中的香茶饮尽,才站起身来漫步向竹林外踱去。西蒙跟随在洪荒身后,半步也不离,他已复將麻布头罩套上,遮住他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宽大的麻衣飘飘荡荡, 幽灵一般的
走出竹林之时,张三亨,李四合,雨轻虹三人已然在竹林外等候多时。一见洪荒,三人一并躬身行礼。
张三亨上前道::“將军,那姓游的小子喝下我配制的药,已经睡熟了。”
洪荒和颜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劳张先生了。”
李四合揉着鼻子,笑嘻嘻的说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子像是捡到了宝一般,满脸欢喜之色,回到屋中一口气气喝下大半坛酒,才醉醺醺的睡去。”
洪荒微微摇头道:“他那里有捡到宝?却是献宝而已,他已经答应带我们去寻那东西了。”
“怎么?”张三亨枯憔的面上露出罕有的喜色:“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是因为將军允诺了会救他性命么?”
洪荒道:“不,我根本没开口要,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
三人皆是一愣,雨轻虹奇道:“莫非,是將军您向那小子施了什么迷魂法术么?”
洪荒笑着道:“我那里会什么迷魂法术?我不过就编了一个谎话告诉他,只要没那东西,我们大家都会被杀,他就主动提出要带我们去取那东西了。”
张三亨皱眉道:“將军,您看这小子如此痛快便要将那东西交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洪荒雅然一笑,淡淡道:“不,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助我们‘渡过难关’罢了。”
雨轻虹不敢思议的摇头道:“我一直以为这小子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罢了,没曾想他竟真的是个真呆子,真蠢人!”
“你说错了,”洪荒向她温润的一笑,道:“他不是蠢人,而是好人————真正的好人,”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怎奈何,在这世上好人不值钱,不好当,要当好人的人,只能注定要输在不做好人的人手里了。”
雨轻虹吐了吐舌头:“将军您这么说,咱们就是不做好人的坏人了?”
洪荒微微一笑,背负着双手望着自己脚下的一株枯草,缓声道:“你又说错了,好人坏人只是一时的称谓。成王败寇,胜利的坏人会将那些倒在他脚下的好人的尸体,装扮成比他们更坏的坏人模样,既然死去的好人再也没有声辩的机会,那些胜利的坏人当然就变成了比好人更好的人了。”
雨轻虹一双美目深住着犹如经世大儒一般的洪荒,双颊微红,尽是敬慕之色。李四合嘻嘻一笑,说道:“一切尽在将军您所掌握之中,咱们赢定了,这好人也自是当定了。”
洪荒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此时天禁虽然灭了,但你且想想,元帅与其他六个将军哪一个是易于之辈?且不说元帅的力量被传直追天禁的那个‘神’,便是那六将军论实力而言,与我也只是伯仲之间。不把那东西握在手中,就不能做此定论,落袋才能为安。”
张三亨皱眉道:“恕属下之言,其实我们所知道有关这东西的一切,也都只是传说而已,它究竟有没有能使人得到神之力的能力,却是一个未知数。”
洪荒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儿才说道:“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以为我们做的一切,元帅都一无所知么?嘿,那一个将军的部下里面,没有元帅派去的卧底?”他缓缓抬起头来,瞳中的蔚蓝色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打了个转儿,诸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洪荒笑了笑:“安心,你们都是我最亲信的人,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不过,若我看得不错的话,天禁完全被覆灭的时候,也正是他向我们下手的时候,这边叫做‘狡兔尽,走狗烹了’。我们便要在他之前,抢先下手,才不至于被动。但在动手之前,定要先得到那东西,否则的话,再如何完美的布置,只能作为被除掉的借口。”
一众人等一脸尽是寒色,不知道是否还是洪荒识才那一眼之威还未褪尽,还是在思索红黄华的意思。
众人沉默了好久,雨轻虹才勉强笑着问道:“可是将军,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们能得到它便能有必胜的把握?”
洪荒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笑道:“怎么,你对这东西好像是分得感兴趣啊?”
雨轻虹跟随洪荒多年,深知他生性深虑多疑的性子,若是使他起了怀疑之心,后果不堪设想。她马上便了脸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声道:“属下不过随口问问,一时好奇罢了,还望将军勿要见怪……”
洪荒的目光在她花容失色的面上转了几转,突的大笑起来,拍这雨轻虹的肩头笑道:“我有说怪你什么?起来起来,地上有霜,别凉了身子。”
洪荒伸出一手,扶着雨轻虹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们有所疑虑,我也不相隐瞒了,其实这终之神迹的本原面目,是我在十几年前,再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在长老与元帅的谈话中所听到的。”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望着极远之处清声道,“据部族的传说中所说,上古时期,在一片馄饨中,有一个神用她的力量创造了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的生命。但而后却不知为何,这个神将她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和生命,全都毁灭了。不过当她将所有都毁灭的时候,也毁灭了自己的生命。”
他回过头来,望着众人,一字一字的道:“而终之神迹的本来面目,便是这个创世和灭世的神死后,遗留下来的身体所化成的化石。”
(祝各位兄弟,圣诞快乐,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