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众人都只愣愣的看着她,直到空中的光影淡去才慢慢收回心神。
夕芫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满满荡开,众人的反应比她预期的要好上百倍。
赵淑容轻瞥了王宝络一眼起身说道,“夕妹妹今天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昭仪娘娘这方青砖还真的引出了一块美玉呢!”
嫔妃们皆掩口轻笑,王宝络脸色青白一阵后扬首说道,“妹妹有如此绝活怎么还藏着掖着的,你今天还真是要感谢本宫呢,要不是本宫非让你表演,你怎么会抢得这么大的风头?”
王宝络说完,嗔了眼击鼓的李美人,李美人怯懦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夕芫将她们微妙的神情看在眼里,向王宝络一福身道,“嫔妾谢过娘娘,娘娘的剑舞形式新奇,嫔妾正是受了您的启发才想到这以舞作画,若无娘娘为引,嫔妾是断然想不出的。”
王宝络哼笑一声,“说到底还是皇上赏的衣裙好,要是没有这身衣裙,这舞怕也好看不到哪去,皇上还真是偏心,有好东西便都给了妹妹,也不说让宫中的姐妹们同享恩泽。”
王宝络这话说出了众嫔妃的心声,夕芫不好接话,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宇文皓轩眉头微蹙,刚想要说话,一旁的贵妃却笑着开口道,“妹妹的书画精妙本宫是知道的,可这以舞作画妹妹是怎么想出来的?本宫真是好奇呢!”
“其实这用脚作画并不是嫔妾所创,早年嫔妾曾在一本杂书中看到一篇有人穿上特制的鞋子,用脚沾上颜料作画的记载,那时闲着无事,几番尝试,不成想还真的画成了,今日见昭仪娘娘把剑术和舞技结合起来,嫔妾便也突发奇想,将书画和舞技结合在一起,没有想到会有这般效果。”
“妹妹就不必自谦了,就是上京舞坊中的第一舞姬见了也要汗颜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贵妃转向宇文皓轩,宇文皓轩不说话,只是看着夕芫颔首轻笑。
贵妃看了看夕芫又看了看宇文皓轩,对身后的太监说道,“还不快给夕婕妤赐坐到皇上身边来。”
宫人们赶忙将夕芫的坐席搬到宇文皓轩身侧,夕芫几番推辞却架不住贵妃的盛情,只好与贵妃和贤妃一同坐在了殿首。
王宝络神色微颓,闷闷的喝了几杯酒,击鼓传花还在继续,可接下来的几个表演虽然不俗却无法和夕芫的相较,无论是看的还是表演的也都没了兴致。
众人都正觉得无趣,一个嫔妃提议道,“听说今年的表演中还有杂耍一项,不如叫上来看看吧?”
节庆表演的节目都是由尚仪局安排,尚仪局的管事一直在旁便盯着,听到有嫔妃点了节目,见宇文皓轩点头应允便立刻传了表演的人上来。
杂耍在民间其实很常见,可宫宴一般都较为严肃,不适合表演这类不入流的东西,但年夜宴为家宴,只图一乐,尚仪局便也备下了这些民间的戏耍,有人想看就上去演,无人点看也就作罢了。
夕芫在陪宇文皓轩微服出巡时,曾看过这类的街头表演,觉得很新奇也很喜欢,心想能进宫表演的一定更为精彩,便聚精会神的观看。
殿中,几个彪形大汉和瘦小的女子走了上来,脸上都带着一幅奇怪的面具,跪地三呼万岁后就开始了表演。
彪形大汉稳稳地站在地上,几个女子则单脚点在大汉的肩上或头上,坐着顶碗顶烛的惊险动作,看得众人惊叫连连,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一番表演结束后,艺人们都好端端的站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可看的人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想不到,这民间也是卧虎藏龙呢!”贵妃拂了拂胸口,吁出一口气,“这么辛苦的表演,皇上可要重赏。”
“赏!”宇文皓轩一个字,艺人们皆跪首谢恩,能得皇帝的赏赐,日后上京中各处公侯府第都会抢着请他们去表演。
尚仪局的人摆手让他们下去,可几个艺人却站在原地没动,嫔妃们都忙着同宇文皓轩说话敬酒,没人注意到几个人的异常。
直到尚仪局的人惊叫出声,众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注意到艺人的反常,可为时已晚,一把利器已经破空而来,直奔夕芫的面门。
夕芫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这股厉杀之气,同在阳城凤阳坡那晚的一模一样,都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可就在刀尖离夕芫的面庞只有一寸时,刘茂林轻抖手上的拂尘,将利器卷在其中,‘啪啪’几声脆响,利器从拂尘中掉出时已经碎成了几节。
众嫔妃吓得尖叫躲藏,而第二波利器已经漫天而来,袭击的对象不再是夕芫一人,而是殿首上的所有人。
刘茂林一人难当数面,护了这个就疏忽了那个,皇帝禁卫不方便与后宫嫔妃过近,都留在沅陵殿数里外守护,无法及时赶到。
几个刺客的攻势渐渐向宇文皓轩加强,刘茂林的拂尘早已被利器绞断,只能用随手可抓之物格挡,殿首上瞬时倒下了数位宫人。
刘茂林瞧见宫人的死状,神色大惊道,“皇上小心,暗器有毒!”
宇文皓轩掀起桌案,替夕芫挡掉了几枚暗器,可自己的面前却露出了一大块破绽,嗖嗖的暗器如雨点般向他袭来,眼见已是无处可躲。
夕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护着自己的雪春推倒在地,用身体挡住了宇文皓轩。
宇文皓轩怒喝一声将她抱起,旋身间把自己的背部袒露在了暗器面前。
“不要!”夕芫撕心裂肺的哭喊,凤阳坡上的血战还历历在目,她无法再承受那样的心痛,她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
‘噗噗’几声闷响,夕芫感觉到环抱在腰间的双手微微一颤,她的心也猛烈的抽动,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喊后,只觉得口中血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