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虽然宽阔易行,可夕芫并不敢走在上面,路面笔直且毫无遮挡,如果后面有追兵很快就会发现她们。
夕芫和雪春手拉着手走,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艰难跋涉,和大路保持着恰好能够看见的距离,灌木丛中常年无人行走,到处荆棘横生,还好韩玉给她们的衣服是由兽皮制成的,在荆棘的剐蹭下不至于破裂。
夕芫拿着匕首在前面开路,手掌被细刺划出无数道细小的口子,虽不是很痛,可双手被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在黑夜里看着尤为恐怖,从前她曾听说,在森林里鲜血的味道可以引来野兽,夕芫不安的看向四周,不知道这种小规模的灌木丛里会不会也有野兽。
又走了一会儿,荆棘终于慢慢减少,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虽然又饿又累,但却不敢停留,从包袱中拿出两块干粮分给雪春,两人边走边吃。
没过多久身后的雪春突然惊呼了一声,夕芫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有很大一片星星点点的光亮慢慢向她们移动,夕芫愣了一瞬,猛地意识到那些光点是火把,看火把的数量不下百个,一定是匈奴人发现她们逃走后出来搜寻了。
夕芫一把拉起还在惊愣中的雪春,飞奔着向前跑去,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夹杂了几声隐隐约约的狗吠,夕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们的目标渺小,如果只有人来搜寻,要发现她们不会太容易,可狗却可以带领搜寻的人准确找到她们,匈奴人养的狗都是用来打猎的,不光个性凶猛,嗅觉更是灵敏,几里地之外的猎物,只要一闻便能确定方位。
虽然知道这次肯定是九死一生,可夕芫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的跑,尽快甩掉追踪她们的人,到达韩玉所说的瓦股城内,人多的地方也是最好掩饰身份的地方。
夕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胸膛像要炸开了似的,突然她看到前面似乎有光亮,那些光亮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又向前跑了一段后,她终于看清那是城墙上的巨型火堆。
那些火堆就像是生的希望一样,引着精疲力竭的夕芫不断向前,她一边奋力向前跑,一边叫身后的雪春快一点,可在四周绝对的黑暗中只有那些火光作为引导,根本看不清地上有什么。
夕芫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扑倒在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肯定是被蹭破了,可她顾不得这些,心想雪春还在后面什么都不知道,连忙回身提醒道,“快停下,前面有东西,别???”
可话还没说完,夕芫便愣在了那里,漆黑的身后,只有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哪里还有雪春的影子。
夕芫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周身彻骨的寒冷,她不久前还听见雪春的喘息声,就算摔到落下也总会发出声音,可现在雪春却在她身后无声的消失不见了。
试探着喊了几声,可四周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再没有任何回应,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夕芫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黑夜中无比的凄凉。
一阵冷风吹来,夕芫打了个寒颤,头脑也在瞬间清醒过来,如果她一直是这种状态,不等右贤王的人追上来,自己便会先崩溃,现在雪春生死未卜,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雪春。
夕芫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瓦古城,毅然掉头跑回了黑暗之中。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灌木林中幢幢的黑影逐渐消散,给夕芫的搜寻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夕芫一直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直到被一片荆棘拦住才停了下来,她记得在走出荆棘后她们还休息了一会儿,那时雪春还在她身边,可一路走过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走错路了吗?
夕芫在四周搜索了一圈,发现地面上有一处干涸的血迹,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是她走出荆棘丛后处理伤口时留下的,这就说明她并没有走错路,雪春就是在这段路上消失的。
她起身决定在这段路上再搜索一次,可望向荆棘的另一头时突然蹙起了眉头,她记得刚走过这边荆棘丛后,看到的那些火把距离她们不过七八里地,按时间来算,她早该被追上了,可那些人也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没了踪影。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夕芫甩甩头撇除脑中的杂念,顺着脚印仔细向瓦古城方向寻找,天已经蒙蒙亮,太阳从天边探出了一角,周围的景致也跃然呈现在眼前,不再似黑里那般阴森恐怖。
夕芫躬着身顺着地上的脚印前行,想从脚印的变化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漠北天气干燥,地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沙土,印上的脚印被风一吹就变的模糊不清,夕芫几乎要贴在地上才能勉强辨认出来。
走到一处土坡脚下,夕芫突然发现一片凌乱的沙土,这片沙土再往前只有两排脚印,是她一来一回留下的,看沙土凌乱的程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雪春也应该是在这里失踪的。
沙土上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一旁的树丛中,那片树丛极其茂密,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一棵棵树木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夕芫壮着胆子拨开草丛,向树林深处走去,荆棘越来越多难以行走,可也留下了重要的信息,荆棘的尖刺表面带着小小的倒钩,倒钩上挂着几片衣物的碎屑,夕芫仔细看了一下,和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很像,肯定是雪春留下的。
越往深去路越不好走,可以说根本就无路可走,荆棘上倒钩的衣物到最后也不见了。
夕芫气馁的直起腰,突然身后一片窸窸窣窣之声,她刚要回身,只觉得脖颈后面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身体瞬间麻木,‘砰’的栽倒在地,意识也愈来愈模糊,临昏厥前似是看到了一双深青色,绣着狼图腾花纹的靴子出现在身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