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人在疯癫时曾无意向夕芫透露过王宝络和小梁子私通之事,自那以后夕芫也多有留意,他们二人之间常有一些反常的小动作,给人一种十分亲昵的感觉。
这种亲昵出现在嫔妃和内监身上的确让人怀疑,不过王宝络对这件事很是小心谨慎,若不是夕芫留心许久,决计不会这么轻易就发现,况且王宝络是身居正二品的昭仪娘娘,又有谁敢往那方面去想。
此刻,王宝络的身上已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中衣,夕芫暗暗握了握拳,看向殿首神色颇为得意的贤妃和毫无表情的贵妃。
刚才小梁子向贵妃告发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夕芫心中便已十分肯定,王宝络身上一定留有印记,如若不然,那小梁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诬陷嫔妃是死罪一条,小梁子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决不会将自己置于死罪的境地。
这衣服如果真的脱下来,那王宝络就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小梁子伸手要去撕扯王宝络身上最后一件中衣的时候,殿门处却突然有人喝道,“且慢!”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素粉色宫衣的夕芫,轻迈莲步走到王宝络身边跪了下来,她只简单的绾了一个斜云髻,用两根素玉簪子固定,没有施一丝粉黛,更没有多余的装饰。
贤妃看见是她,一反平日冷淡的态度,热络道,“是夕妹妹呀!怎么来得这样急?也不多加件衣裳,不过来了也好,你在这后宫中也是居于嫔位的正经主子,今儿个就一起看看王昭仪干的那些龌龊事,妹妹往日里受她的冤屈不少,今天都大胆的说出来,自有贵妃娘娘给你做主。”
夕芫斜头看向狼狈不堪的王宝络,王宝络以为她是来一起落井下石的,轻蔑的‘呸’了一口。
贤妃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王宝络在宫中树敌颇多,倒给自己扳倒她提供了不少便利,只要有一人先挺身控诉王宝络的霸行,那其他的嫔妃一定会争先效仿,跟红踩白见风使舵可是宫中之人惯用的伎俩。
可夕芫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朝向殿首磕了一个头,声音清冷道,“嫔妾一向与昭仪娘娘来往甚少,自入宫承宠以来还多有误会,所以嫔妾与昭仪娘娘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如果因为这样便去冤枉昭仪娘娘,嫔妾心中恐有不安。”
“冤枉?”贤妃的面色由温骤冷,就连贵妃那处事不惊的雍容之态,也被她的话激起了一丝涟漪,王宝络则惊讶的看着她,眼中满是警惕,不知她是不是和贤妃串通一气耍什么花样。
贵妃瞬间掩起心绪,再开口时已与平日无二,“夕妹妹既然说王昭仪是冤枉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夕芫瞥了眼小梁子,有条不紊道,“嫔妾在殿外听了也有一会儿了,事情的原委也大概清楚,若昭仪娘娘真的犯下这么多罪状,那真是死不足惜。”
贤妃听了她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夕芫却话锋一转,“只是嫔妾尚有疑惑,这些所谓的罪状都只是梁公公一面之词而已,两位娘娘圣明贤德,怎能听信一人之言呢?何况梁公公这等买主之人的话,实在不知可不可信,两位娘娘若是如此含糊的处置了王昭仪,怕是不仅不能让后宫姐妹臣服,姐妹们恐都要如惊弓之鸟了,日日担心哪个奴才生了怨气,随便寻个错处去揭发自己。”
一旁的嫔妃听了这话,都不住的点头赞同,在后宫中想要生存,身边绝不能有像小梁子这样吃里爬外的奴才。
小梁子见贵妃和贤妃一时无话,亟亟的跪下道,“娘娘明鉴,奴才绝不敢欺瞒娘娘,奴才所说的若有一句是假,奴才???奴才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听了小梁子恶毒的誓言,夕芫掩口轻笑,“梁公公咒的也太毒了,不过这话谁都会说,反正一时半刻也应验不了。”
小梁子虽然说话尖酸恶毒,可口齿却不怎么伶俐,一时被夕芫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急道,“脱了王昭仪的衣服一看,娘娘便知奴才的话是真是假了!”
“这怎么行?”未等贵妃和贤妃开口,夕芫便抢先说道,“嫔妃之身哪能说验就验?难道只凭公公空口白牙一句话吗?若是公公哪天再来了兴致,随便指认哪个嫔妃淫|秽,这后宫三千佳丽难道还要任公公验个遍吗?”
夕芫的疾言厉色唬住了小梁子也唤起了不少嫔妃的共鸣,平日里王宝络就是再嚣张跋扈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多半都是这个小梁子狗仗人势欺凌位低的嫔妃,很多人早已对他不满,今日见他做出卖主求荣的事,神色皆是一片鄙夷。
贵妃轻笑着拂了拂鬓角,面色依然和善,只是那双黑眸却似透着戾色,“夕妹妹口齿伶俐,今儿个本宫真是见识了,可妹妹说小梁子的话不可信,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假的呀,依本宫看不如找几个有资历的嬷嬷带王昭仪下去验一下,也好早早的为昭仪洗脱罪名。”
贵妃说罢示意身后的几个嬷嬷上前,夕芫紧忙阻止道,“娘娘,嫔妾既然敢出来说话,自然有证据证明梁公公在说谎。”
贤妃神色一凛,沉不住气道,“你有什么证据?”贵妃立刻白了她一眼,可话已出口,只能让夕芫说完。
夕芫起身看向小梁子,“梁公公方才说前日夜里与昭仪娘娘欢愉一夜,可是真的?没有记错吗?”
小梁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没有,前日皇上召众大臣入宫商议祭拜先帝一事,晚膳是和大臣们一起在璋庆殿用的,奴才还在璋庆殿门口和职守的公公说了好一阵话呢,直到王昭仪派人来寻奴才才回去的,就是那天没错,奴才记得真真的,回去后便与王昭仪一起在寝殿一直呆到天亮。”
夕芫蹙眉听他说完,厉声喝道,“公公说话真是不老实!那晚本宫在素梦阁与昭仪娘娘夜话,直至戌时末宫门将要下钥,昭仪娘娘才离去,何来与你欢愉一夜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