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毅在转角时并未离去,而是御马朝山上跑去,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遥观着兰笞国军队,而蓝焰被兰宫漠横抱回马车上的那一幕亦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焰儿,等着我,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司徒毅紧蹙的眉头下,双眼散发着恶狼一般的光芒,一手抚上他的肩头,昨夜蓝焰留下的齿痕正隐隐发痛,这痛让他更为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
天色渐暗,白雪落满了司徒毅的肩头,他却在风雪中一动不动,望着南方,刚毅的脸上比此刻的天气更为寒冷。
雪依旧不停地落下,地上已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仿佛他离开的那一夜。柯剑疾驰的身影穿过密林,在黑衣人的身后停了下来。
“阁下何人,好快的速度。”柯剑一身白衣与雪融成一体,墨发上停留了几许雪花,见黑衣人停下,出声询问。
黑衣人并不回答,急剧转身,却突然出手,手掌划过的地方雪花凝固,形成一朵朵冰花,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在黑袖浮动之间猛地朝柯剑飞去。
柯剑不敢怠慢,手中的剑在眼前转成一个屏障,挡住飞驰而来的冰花,冰花打在剑刃上,激起点点火花,发出‘铛铛铛’的声音。冰花虽被挡住,却将柯剑震得手臂发麻。
“你究竟是何人?”此人出手狠辣,将柯剑对他的好感打消。
黑衣人一双黑眼似在微眯,仍旧不回答,赤手向柯剑攻去。柯剑虽跟在司徒毅身边,但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深有见闻,然而此人的武功招式他非但从未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几招下来,黑衣人还未拔剑,柯剑便败了阵,被他一掌打退。
“武功底子还不错,就是太过气盛了。”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雪,语气平淡,声音洪亮,听上去有些苍老。
柯剑从地上撑起了身子,拭去嘴角的血迹,再一次问道:“你既然救下蓝焰,为何不敢报上名号?”他拼了十分的功力,这黑衣人竟连气都不喘一下。
黑衣人哼笑两声,道:“我自有救她的理由,这与我的名号无关。”继而走到柯剑跟前,身上发出强大的气势,让柯剑微微感到压力,洪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皇位虚空,司徒毅迟迟未归,太子已将大部分实力都挽入麾下,三日后强行登基,你还是想着该如何助你主子一臂之力吧。”
说完又化作一团黑烟瞬间消失,可见方才他是有意被柯剑追上的。
柯剑被他的话惊得愣住,想不到太子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只怕雪域城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当下之急是赶回去将消息告诉司徒毅。
在他们赶去截蓝焰时,柯剑便发现黑衣人一路上都跟着他们,于是前去阻挠,想不到反而被他引走,致使他未能当面见到蓝焰,只看到黑衣人将她救下的那一幕。
虽不明黑衣人为何救下蓝焰,但柯剑却能感觉到此人是在暗中保护蓝焰,如此一来,他也放心许多,当下便飞身返回。
兰宫漠的剑虽没有穿胸而过,却也将蓝焰刺成了重伤,又加上失血过多,心力交瘁,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在这一天一夜里,兰宫漠不顾太医的劝告,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皇上,先用晚膳吧。”孙倾云端着饭菜走进马车,见兰宫漠正撑着脑袋守在蓝焰床前,顿感一阵嫉妒,但在他面前却表现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
兰宫漠动了动带着倦意的身体,摇头示意不吃,太医都说她傍晚时便可醒来,如今都已入夜,却未见苏醒的迹象,让他如何吃得下饭。
这已经是孙倾云第三次来催了,兰宫漠的态度一次不如一次,如今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一股不甘的怒火冲上了心头,将饭菜重重地摆在矮几上,汤汁洒了些出来,道:“那皇上就等着那红楼女子醒来再吃好了,末将告辞,不再来打扰了。”
说完起身就欲走出去,却被兰宫漠叫住:“站住!”
冰冷的声音让孙倾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才发现方才自己的话说得过重,转过身来不敢再吱声。
“将二子唤来,这几日不用你伺候了。还有,若再让朕听见红楼女子这些字眼,定不轻饶。下去吧。”兰宫漠念在孙倾云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份上,才没有与之计较她多次想要害蓝焰的事情,但今后蓝焰要生活在皇宫中,若她曾落入风尘的事情传了出去,定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孙倾云垂首低声应道:“是。”声音中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气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没落与委屈。
自从蓝焰出现,兰宫漠就不再正眼看她,曾经许下的承诺,只怕也会成为一团泡影!孙倾云对蓝焰的憎恨已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深夜,万籁俱静,偶能听到几声虫鸣,二子端来一盆热水,悉心地擦拭着蓝焰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这天正值寒冷,也不知为何她直冒虚汗?
忽见她细指微颤,眼帘轻动,二子惊喜得直喊:“娘…娘你醒了吗?”
蓝焰睁眼便看到二子骨瘦如柴的笑脸,微弱地回应了一个微笑,示意自己安好。
马车外的兰宫漠听得二子的惊呼声,急忙跑了进来,脸上如释重负,本想上前关心,但脚下却仿佛被灌了钳土,定在了原地,眼中的欣喜亦变得冷却,只道了一句:“醒了?没死就好。”
蓝焰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唇角勾笑,道:“这一剑没将我刺死,让你失望了吗?”
兰宫漠眼眸一抽,板着脸嘲讽:“你是朕用雪国江山换回来的,若你死了,岂不便宜了那司徒毅!”这个女人果真会变,但即使她再变,仍是他心目中的蓝焰,性子仍是如同一匹烈马。
二子莫名地看着兰宫漠,之前明明就很担心娘亲的安危,此时竟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刚想出声询问却被兰宫漠一个犀利的眼神惊了回去,缩着脑袋不敢出声。
兰宫漠似乎很喜欢二子这个害怕的表情,竟对他笑了起来,道:“儿子,好好照顾你娘亲,她若瘦了,我便从你身上割肉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