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没有吭声,但是萧燕燕明白现今他对赵匡胤的忠心已经不再那么地坚定了,有时候压倒一切的只需一根稻草,她希望她自己就是那一根决定一切的稻草,便继续说:“如今,王爷手握重兵,且有属下旧部听从于你,何不早做打算,也免得到最后失了先机。”
萧燕燕见赵光义只是低头寻思,便又说:“王爷也不妨想想与玉儿的婚事,一来,玉儿是真心喜欢王爷,得此真情实属不易,本宫看王爷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也许嘴上不愿承认,可是本宫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玉儿,而且还对她很是爱护,不然在刚刚宴会之上,审密石旺突然来袭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你还会记得玉儿的安危,及时将她推到安全的地方,难道这不是你的真情流露吗?”
赵光义猛地抬起头,她的话像是敲在耳边的铜锣,那一声共鸣又似乎不只是响在耳边更震动在心里,他突然犹豫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顾忌着耶律璇玉的安危?
也许他是不够爱她,可是却再也不忍去伤害她,而现在,最令他害怕的是,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了生活里有她,习惯了她的爱,他原来也会在意这些,突然他在这一刻想起雪灵的话,是的,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不是那天庭上的神仙,他也贪恋这人间的温暖,他也需要有人去暖他冰冷的心。
萧燕燕看着眼前这个如冰的男子慢慢地融化着他的冷酷,她在心底笑着,男人终究也不过如此,纵然你是一世英雄,也难逃这美人一关,她心里的胜算忽然又多了几分。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赵光义眼中的柔情更多的是不忍,而不是那寻常男子对美色的贪恋,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冰冷的男子心里也许的确是有一团燃烧的情火,只是那情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那女人远在大宋的深宫之中,而不是耶律璇玉这朵美丽的大辽之花。
在多年以后,当萧燕燕已是叱咤风云的大辽太后的时候,她独坐在暮色中,回顾过往的岁岁年年,她想,她这些年真心地对不住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玉儿。
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在意这些,她只知道她想要的就快要取得了,而玉儿也会得到这个她爱慕的男人,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她的笑弥漫着妖魅的味道,她的心也被自己膨大的欲望所扭曲,轻扬着嘴角,那优美的弧度只是在显示她的自信,她自信已经把握好了这个男人的命脉,她只需要适时地鼓动他,他就会成为她胜利的果实。
她笑着,唇部的舞动带着她心里对权利无限的欲望:“二来,王爷可以想想,如果你和玉儿成了亲,你就是咱们大辽的驸马,整个大辽各个部盟,或者说全部契丹人就是你最好的依靠,倘若有一天你想有所图谋,大辽就是最好的帮手,任何一个同盟都不会像大辽这样坚固,因为你是玉儿的夫君,只要你们在一起,你们就是大宋和大辽的全部。本宫想,王爷也不会看不出大汗对这个妹妹有多么的宠爱吧?只要你对玉儿好,我们契丹人就会对你好,这个婚姻,王爷应该不亏本。”
耶律贤抬起头来,燕燕,你把玉儿当成了什么?难道她是政治上的筹码吗?你真的有把握这个男人会对她好?如若不是,玉儿会怎样?
他的眼落寞地望着她,可惜,这一刻她心中天衣无缝的计谋早已让她忘乎所以,她不会看见他的眼神,即便看见,她也会用她一贯的温柔去改变他与她的意见不一,他投降一般,因为不管怎样,他都阻止不了这个女人。
赵光义依旧是沉默的,他越来越看清眼前这个女子了,她的身上散发着异于人类的气息,如今的她更像是悄悄溜出冥界的鬼魅,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全部都带着死亡般的腐朽之气。
他的眼睛没有看她,可心却是把她看过了千遍万遍,他想,她还是不明白他,如果他想娶玉儿,不用别人说,他也会娶她,可是如果他不想,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从命,这个道理一样可以用在他对王权的态度上,他想争的他不会放弃,可是他不需要别人的指挥,更不会忍受他人的要挟。
萧燕燕还在继续,可这一次她的话却是真正令赵光义为之一动,她说:“再有,如果王爷答应迎娶咱们玉儿,给她王妃的名分,那么王爷就是咱们大辽的贵宾,贵宾又怎么会被看管呢?到那时,王爷愿意在大辽小住也好,还是想尽快回到宋廷,大汗都会应允,王爷,这自由你不向往吗?”
自由?赵光义深深吐出一口气,好一个大辽皇后萧燕燕,打蛇打七寸,你竟然真的打在了本王的痛处,本王什么都不怕,甚至不怕死,但就是怕过这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日子,如果他肯娶耶律璇玉就能重获自由?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王爷,还是好好想一想,明天大汗会派人来听您的消息,这是咱们大辽独有的花,若你应允,就将这一朵花交给来人便可。”萧燕燕说的胸有成竹,她将一朵火红色的花朵慢慢递到赵光义的眼前,她希望这一朵花可以开在他的心间。
耶律贤与萧燕燕慢慢走出大帐,帐外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人们都已经安歇了,即使鸟儿也不再轻啼。
万籁俱静中,萧燕燕抬头仰望着星空,她突然觉得这一晚的北斗七星居然离她那么近,近的似乎抬起手便可轻易摘得,她笑了笑,也许这是个好兆头。
耶律贤沉沉地说:“燕燕,你真的舍得玉儿去做这一场政治交易的人质?”
“人质?大汗何出此言?玉儿是真心喜欢赵光义,燕燕是在帮他,而且燕燕即便有欺骗又有什么关系,本来这就是大宋太后的意愿,你我不去推波助澜,自会有人去做,燕燕只是想在这一个危机中找到生存的夹缝,如果咱们大辽与大宋结下姻亲,那么不但于两国有利,对玉儿也好。”
“那么,为什么要撒谎说咱们与大宋皇弟有约?”
萧燕燕撒娇地挽起耶律贤的胳膊,娇嗔地说:“大汗,若不这么说,那赵光义怎会下定决心?燕燕是在帮他。”
“帮他?”耶律贤一眼看穿她一般,在她脸上轻轻一掐。
“哎呦,臣妾错了,好,臣妾承认这是在帮咱们自己,咱们的玉儿嫁的怎能只是个王爷?咱们玉儿要做那大宋的皇后,他大宋皇室的子子孙孙都要流着咱们契丹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