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远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声野兽长嚎。
白翦翦在青托罗盖就领教过一次了,这时候一听就变了脸色,低声说:“是狼啊!”
——要知道,新疆草原的狼,那可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
赵登峰吃了一惊,心想自己虽然英明神武天下无双不过要对付草原狼群还是心有余力不足,于是冲着张健一瞪眼,把他拖下来:“会不会修车?”
张健听到狼嗥,一张脸也顿时就绿了,咕噜咕噜的边说边摇头。赵登峰十分郁闷,给了他一拳好的,一把将他塞回车上,说:“得了,上车再说。”于是两人匆忙跳上车,牢牢关好车门,摇起窗户。
不知何时,狼嗥声越来越近,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坡,远方的草丛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绿光在闪动。
白翦翦奇道:“草丛怎么会发光?”忽然看到张健惨绿的脸色,一下子明白了,那是草丛中狼群的眼睛在闪亮……
她顿时就有点发毛,低声说:“老赵,怎么办?”
怎么办?赵登峰心里也发愁,可他要发慌了,白翦翦只怕更没招,眼看张健也是个不靠谱的,他老赵说什么也得硬挺了。
嘴里一边安慰白翦翦:“怕什么,有我呢。”一边胡乱翻找行囊,琢磨有什么趁手的家伙。
远处草丛中冒起十来条黑影,在月光下静静凝视着前方。为首一头苍狼,特别高大威武,大概是狼王。赵登峰隔着玻璃和这畜生眼光一对,忽然有种寒侧心肺的感觉。平生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做野兽的眼睛。
白翦翦见状,一声不吭递给他一只扳手,赵登峰看她一眼,发现白翦翦眼中光芒居然镇定异常。他略为惊讶,苦笑心想:“就这个吧,好歹是个铁家伙。”
草丛中的群狼已经纷纷站直身体,伴着沙沙的脚步,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吉普车。
星光下,白翦翦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显然内心十分紧张。赵登峰就低声安慰:“别怕,他们总咬不破这铁家伙。”
这话一说,他无意中一抬头,顿时叫一声苦。
——这个老式吉普车,车身固然是钢铁和玻璃,顶棚却是帆布的!不知道这群野狼会不会聪明到爬上车顶呢?
白翦翦发现他在紧张,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说:“别看车顶!听说狼群机灵得很,你要老看那里,它们一定猜到你害怕的是什么地方!”
赵登峰一怔,这才明白为何刚才白翦翦脸色发青,她多半已经发现了车顶的漏洞,却只能直直瞪着头狼。那是一种原始的野兽之间的对阵方式。人固然怕狼,狼自然也是怕人的。
白翦翦说:“你眼睛一直瞪着头狼,手上摸摸看车上还有啥东西。”
张健忽然呼噜呼噜插口道:“前排还有个尖头铁杆……如果狼王扑过来,扎,扎他!”说着弯腰去摸那铁杆。赵登峰点点头,忍不住看向他的方向。
就在这时,狼王忽然一声长嚎,第一个飞冲而起!狼群的攻势发动了!
“砰!”狼王巨大的身体狠狠撞在车窗玻璃上,撞出一声大响,玻璃抖索了一阵子,好歹没有炸裂。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撞击,更多草原苍狼冲了上来,撞在玻璃和钢板上,把吉普车抖得摇摇晃晃,连车身都在剧烈震动。
赵登峰叫苦起来:“妈的,再撞只怕玻璃都要碎了!”
白翦翦满头大汗,喝道:“别管,防好顶棚!”
赵登峰才一点头,那狼王不死心地又高高跃起,撞了上来,这次,它的利爪成功勾到了一角帆布,就听哗啦一声裂帛,随着白翦翦和张健的惊叫声,吉普车坚韧的帆布被它的利爪勾飞了一小块,室外的寒气顿时冷森森灌入。
赵登峰冻得老大一个哆嗦,忽然觉得,那几乎就是死亡的气息——
他情急之下,正好听到张健在颤声狂叫,一窝火,手中扳手趁着新撕开的小洞,猛地刺了出去。
这一下用力奇大,赵登峰的手臂随着铁扳手一起杀出,那头狼的爪子正挂在帆布上还没脱开,被赵登峰狠狠一家伙敲在头上,就听一声长号,狼王的头骨被他硬生生砸得塌陷了半边!脑浆血花一起四射!
那畜生当真悍勇,一侧头还是狠咬赵登峰胳膊,赵登峰眼看缩手不迭,正值焦急,一根冷森森的铁杆猛地刺出,那狼王被铁杆架入咽喉,哀嚎一声,串在铁杆上抽搐几下,就此断气。
赵登峰赶紧收回胳膊和扳手,大叫一声:“张健!翦翦!好样的!”
——这铁杆却是张健和白翦翦合力刺出,力大异常,竟然把狼王一家伙串死。
白翦翦微微一笑,抖动铁杆,把狼王尸体扔了出去,铁杆依然飞快收回。张健被赵登峰一夸,勉强笑了笑,随即还是捂着腮帮子呲牙咧嘴。
狼王固然死了,群狼哀号声中,略微后退,小心翼翼围住了吉普车。
赵登峰被寒风吹得哆哆嗦嗦,看着帆布上的大洞,不由得苦笑:就这个样子,说什么也挡不住草原群狼了。难道居然会……
手上忽然一软,却是白翦翦汗湿发抖的手轻轻握住了赵登峰的手。
赵登峰心里一暖,又伤心又发急,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翦翦,下辈子我还娶你做老婆!待会我抱着你,让狼群先啃了我才轮到你,我长得肥,没准还没啃完我,你就遇救了。以后你嫁人生子,偶然也要记得我。你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小学时候我就老爱欺负你,初中时候我经常拦截其他男生给你的情书,高中时候我还偷过你的大头照——”
张健再是牙疼也听的捂着腮帮子乐了,随即呸呸两声:“妈的……哪有这么容易,容易死,亏你说的出!”
白翦翦脸一红,小声说:“原来那些坏事都是你干的!”本来又好笑又温馨的事情,偏偏轮到这个要命时候来个表白,白翦翦再聪明冷静也有点跟着赵登峰这衰人抽风了。
张健翻个白眼,听不下去这肉麻段子,握紧铁杆,心想再有狼敢过来,立马给丫一下子。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战术方针,狼群发出一声整齐的长号,纷纷飞冲而出。
“妈的,居然还会掀人浪冲击?”赵登峰咒骂一声,抓着扳手,猛地一开车门,一头大青狼正好扑到,赵登峰一家伙砸在它头上,再碰地关上车门!正好有一匹狼冲着帆布缺口伸脑袋,赵登峰又是一下狠的,正好张健的铁杆也杀到,顿时又了结一条狼命。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群狼都扑了上来,伴着哗啦啦的撕裂声,眼看这帆布屏障就要毁个干净!吉普车本来就断了车轴歪在一边,禁不起重量,顿时越发倾斜。
白翦翦猛地大叫:“都滚一侧,把车带翻!”
赵登峰一怔,忽然会意,三人狠狠一滚,就着狼群的冲上来的重量,轰地一下,吉普车猛地倒翻过来,把三人严严实实扣在下面!伴着可怕的骨骼碎裂声,赵登峰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失声大叫:“翦翦?”
张健哼哼了一声:“好歹是难友,都,都没人问我。”
赵登峰身子无法动弹,一手摸到白翦翦,觉得她还在出气,心里大定,问:“你怎么样?”
张健说:“手臂,骨折……没别的……咳咳……”
白翦翦也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缩着呢。刚才那几声,好像是压死了几匹狼。”
奇怪的是,她说话的时候头上始终响着某种奇怪的咔咔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断裂。白翦翦听得心里发毛,想问问赵登峰,却怕惊到他们,疑心不过是自己的幻听。
赵登峰却说:“奇怪,翦翦,什么声音……”白翦翦发抖的手紧紧握住赵登峰,却没有回答。
幸好狼群损失惨重,盘旋一会,眼看无计可施,哀号着缓缓远去。
三人本想松口气,可是头顶上那种可怕的咔咔声还是不断传来,赵登峰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一寒。
这老爷吉普车虽然破烂,底盘可不轻,这么倒扣着,只怕是钢架不能承受底盘自重了。待会这大块铁架子压下来,自己几个人岂不是要肉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