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再和伊莫顿见面了,和我结婚,好吗?”
我轻声说:“你喝醉啦,在说醉话。”
“姐姐,你和他不能结婚的,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和他在一起?他到底有哪里好?”
我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手劲松了一些,我转过身来。
曼菲士已经比我高许多了,我如果朝前靠过去,头正好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脸上用孔雀绿色和黛墨色化着妆,眼线被描绘的精致且细长。白天看起来英姿勃勃的少年,现在却有一种奇妙的,魅惑妖异的感觉。我以前一直用看孩子的眼光看他,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对异性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连我都会看的愣神,那么别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象米达文就是被他迷惑的其中一人,我相信以后他会变的更加成熟而风度翩翩,那时候对女性的杀伤力一定会更强了。
我回过神来说:“曼菲士,爱这种事非常奇妙的。你其实说不出来对方哪里好,也讲不清楚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但是,他就在心中那个位置上,与别人不同。谁也取代不了……”
“说不清楚,又无法被取代……”他喃喃自语,忽然间重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对姐姐,也是这样啊!姐姐在我心中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这样不是爱吗?姐姐对我难道没有感情的吗?”
“你啊……”我看着他象是越来越激动的神情,这孩子真是喝的不少吧。
我忽然想起从比泰多回来的路上,伊莫顿教我的那一招……
我另一只手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忽然外面一声惊呼:“陛下,爱西丝陛下!神殿起火了!”
我一惊,一脚踹开了曼菲士,两步扑到了窗前:“什么?再说一次?”
“陛下!神殿起火了!”
“废话!烧死人了没有?我的那些书和图画呢?都抢出来了吗?”
“这个,还没有回报……”
我匆匆的跑了出去,塔莎慌忙迎上来:“爱西丝陛下,那里危险,请不要去!”
我绕过她继续向前走,乌纳斯快捷而无声跟了上来:“您要当心。”
我问他:“你知道怎么失的火吗?”
他摇头:“刚刚才得到消息,并不清楚。”
我跑的越来越快,乌纳斯紧紧跟随在我身旁。
火光已经渐渐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很呛人,鼻腔和喉咙都很难受。
我站在还散发着焦黑烟烬的神殿大门前,无语的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宫人,侍卫,僧侣们……
“陛,陛下!爱西丝陛下。”
我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年青僧侣,定了定神:“都烧着了哪些东西和殿室?”
“是从大神官的屋子开始烧起来的,可是没有见他出来,现在正在往里寻找……”
我问:“大神官?他的屋子怎么会烧起来?”我环顾四周:“今天我让人送来的那个女孩子呢?凯罗尔哪儿去了?”
“爱西丝!”
我转过头去,凯罗尔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披头散发,光着肩膀赤着脚,从一断墙后面冒出头,小心的绕开火堆,冲到我的面前。她眼睛里也在冒火:“他们说是你把我关进神殿的,还要拿我当祭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你为什么要害我?”
“好朋友?”她以为她是谁啊。我看着她的衣裳,不象是因为火灾奔逃而散乱,倒象是……被撕破的?
“你这是怎么了?”
她眼圈发红,却强撑着说:“你知不知道,卡布达那头猪想非礼我……”
“那他非礼成了吗?”我感觉不会成功的。
“我用油火灯砸了他……”
很厉害的姑娘,不过卡布达那头猪也的确太过分了。
嗯,凯罗尔形容的很对,我也认为卡布卡这家伙的确是一头猪。不,猪都比他强。
等等。
“这么说火是……你烧起来的?”
她退了一步:“我不想的……我,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砸晕了他,就赶紧躲了起来了……我,我也不知道火会烧了起来……”
一旁有个小僧侣走近我旁边,小心翼翼的说:“爱西丝陛下,您的书……”
“怎么样?”
“抢出来一大半……”
我先是心里一松,可是马上又觉得不对头。要是抢出来了,他何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副唯恐获罪状?
“只是……”
“你说吧。”我都有心理准备了,这只是,可是,但是的转折后面,肯定没跟着什么好消息。
“您的图画什么的,都……都……”
“算了,别说了。”我摇摇手,这种消息听起来只会让人不愉快。
那些图画我陆续的画了很久,有些是象水车之类的工具的大概样子,有些是马刀和长剑的图形,还有些是作物和果实等等。还有一些是地图。虽然很宝贵,但是没有了我还可以再画,书都是很困难才收集来的,好些都是绝本孤本,世上仅此一册,虽然我让人抄写整理,但是也只整理出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书若是没了,可再没有地方找去,它们没事就好。
“爱西丝!”凯罗尔不依不饶:“你一开始骗我说给我吃了毒药,可我想你是吓唬我的,因为我并没有事。但是你为什么,说,要拿我祭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啊!”
我懒得理她,但是身后却传来曼菲士的质问声:“祭河?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头来,曼菲士扶着神殿的门,他大概过来的也很急,气喘吁吁的说:“姐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曼菲士。”凯罗尔看他的眼神,其中……很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她往前赶了两步,被乌纳斯挡住了。
“姐姐,凯罗尔她做了什么错事,我让她向你赔罪吧。不过,拿去做祭品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她的交情这么好了。虽然说是祭河,其实是我想通了送她回家去的法子,只是不便让外人知道就是了。你要舍不得她走,不妨把继续她留在你身边好了。”我看看凯罗尔:“只要她自己也愿意留下,你们的事情我再不管了。”
我一个示意,乌纳斯松开了手,凯罗尔向前冲了两步,到了曼菲士身前半米远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爱,爱西丝,你说送我回去?送我回二十世纪?回家去?”
“是啊,送你回家去。”我点头:“那你想不想回去呢?”
她干脆的答道:“想!”
曼菲士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迷惑样子:“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曼菲士,你先摸摸你自己的心,你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吧。”
我问凯罗尔:“那个人除了给你花让你带回来,还说了什么吗?”
凯罗尔呆呆的说:“是,他还说,请你好好保重……”
那个男人真象一条令人无法捉摸的,狡猾的蛇。我感觉他比亚尔安的威胁可要大得多了。而且埃及和
凯罗尔看看我又看看曼菲士,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全是迷惘的表情。
“姐姐,什么花?是谁送花?”
我没理他。
“姐姐……你,生我气了?”他的酒意醒了大半,有些不安的问。
“没有。”
“可是,你不开心。”
“不是因为你。”我说:“你快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火已经全被扑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灭的味道。凝而不散的黑烟,远处奔走而嘈杂的人声,从黑暗的沙漠吹来寒冷的风。
我仰起头看看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仿佛……仿佛这风里,这寂静的氛围后,有些什么无法把握的东西,缓缓的,笼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