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姆斯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被两个女神救了，知道她们在带着他往他原本目的地更远的东方而去。
克姆斯无所谓，到哪里都是一样，引导者并没有要求他具体到哪里。玛莉莎只要他一路向东，向人类的城市而去。
到哪里都可以试练，都可以做坏事，只要有智慧生灵的地方就可以。
神带着一个雏神和一个雏魔在天空飞翔，飞得很快。克姆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引导者玛莉莎带着他到信仰神的土地时，也是这样来的。
前方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城市，神降落下来。
“把他放在地上” 安娜对德诺芙说道。
德诺芙轻轻的将克姆斯放下，让他可以躺的稍微好受点。
“魔鬼，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跟着我学做神；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做魔？” 安娜厉声喝问。
“安娜导师，他伤的这么重，等他好了再问不行吗？” 德诺芙哀求。
“德诺芙，现在不许你说话。”安娜将德诺芙拉到身后。“魔鬼，回答我。”
克姆斯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可惜，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从嘴里涌出几口血沫，除此之外，就是咿咿呀呀的杂音和咳嗽。
“安娜导师。” 德诺芙又开始哭了。
“魔鬼，跟着我就点头；留在这里就摇头。” 安娜看着哭泣的德诺芙，似乎心软了下来，接着又柔声说道：“做魔鬼是没有好下场的，玛莉莎已经放弃你了。而且，你们魔的世界也不需要……”
安娜话还未说完，克姆斯已经用点头或摇头的方式回答了她。
克姆斯艰难的摆动脑袋，坚决的摇头。做魔鬼！做坏事！
“导师，他一定是领会错了。他想跟您走的。”看着安娜叹息，德诺芙急的跳出来解释。“傻瓜，你一定想点头的，对不对！对不对。” 德诺芙扑到克姆斯身旁，制止他继续摇头的动作。“导师，求您了，让他跟着您吧。您看，他已经快不行了。”
“傻孩子。”安娜想，德诺芙多么象以前的自己啊。
看着德诺芙在身边又哭又叫，克姆斯心中突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温暖？为什么有这个之前还和自己打过一架的神在身边，自己就可以感到一种奇妙的情绪？连身体的伤也不再那么痛了。
克姆斯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很想触摸这个女神。所以，克姆斯抬起手，艰难的向德诺芙面颊伸去。
德诺芙按住这只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她不知道克姆斯想要触碰她，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为这个魔鬼求情。是同为虚无中诞生的高等生命之间的联系；还是田野里儿戏似的一场打闹；又或是因为一起干过一件愚蠢的错事……。
德诺芙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魔鬼很傻，傻的让人不忍放开。
“德诺芙。” 安娜原本想强行带走德诺芙的。最终她却心软了。既然救了魔鬼，不妨救到底吧。至少，等他伤好以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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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斯汀格，托兰特平原上的明珠。平原中心小国，昆廷王国最繁华的城市。当然，菲斯汀格也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
它并非昆廷王国的王都，但胜比任何王都。
菲斯汀格有全世界最令人向往的维多克学院。无分贵贱，全世界望子成龙的父母趋之若骛的将子女送往菲斯汀格，以求有机会让子女进入维多克学院学习。
就连精灵与兽人都不能免俗。更有传说，龙族也有青年化身人型前来维多克学院。当然，传说仍然没有达到极至丰富的联想。真实情况是，连最高级的生物，神都要进入维多克学院获得知识。
德诺芙，刚刚诞生的雏神，来菲斯汀格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维多克学院。
克姆斯被安娜带到了菲斯汀格的圣菲斯汀格大教堂。在这里，魔鬼将得到照顾，同时也会接受神的教育，为善的思想改造。
安娜想的很清楚，这个魔鬼稚幼，纯洁的象个婴孩。当然，克姆斯原本就只能算是婴孩，虽然他有成人一样的身体，但他的思想却是一片空白。
就象一张白纸，它现在需要书写。至于要写什么，留下什么，这可以人为的控制。也许，在圣菲斯汀格大教堂接受为善的思想教育，魔也能做个好人吧。不过，即便失败也没什么，至少，情况不会比任他自由发展更坏吧。
克姆斯成了一名圣菲斯汀格大教堂的杂工，负责清扫教堂钟楼与准点打钟的杂工。
克姆斯并不想待在这里，教堂的气氛令他感到压抑。
每天，还有牧师专门教他识字读书，为他讲解为人、为善的道理，这更让他感到混乱。这些思想与组成他身体的混沌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冲突，使得克姆斯经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就是说，混沌给他的影响越来越频繁。
他易怒、冲动、暴躁……莫名其妙就会摔东西。有时，更有自残的情况出现。比如在准点打钟的时候，克姆斯用撞木撞的好好的，突然会抛下工具，转而用自己的头去磕。每每，要是没人在旁边制止，他会将自己磕的头破血流直至昏倒。
有一次，还从高高的钟楼上摔了下来。幸好，魔的体质强横，生命力顽强，才没有在这些足以令凡人致命的重伤下毙命。克姆斯也因此得到了一个不死克姆斯的别号。
这之后，圣菲斯汀格大教堂专门派遣了一位牧师充当克姆斯的贴身导师加护卫。
在外人看来，一位牧师整天围着一个杂工转悠，这多少有点奇怪。虽然，这个杂工可能是全世界最英俊的杂工，但这并不能成为被如此重视的理由。
外人不知道，其实就连绝大部分教堂的牧师和高级神职人员都不知道。只有圣菲斯汀格大教堂的库布里克红衣大主教知道。克姆斯是个魔鬼，是女神安娜亲自带来并要求圣菲斯汀格大教堂收留、教化的魔鬼。
神的命令既是一切。库布里克红衣大主教为能亲自聆听神的声音而感到荣幸；为能帮助神而倍感荣耀。
克姆斯不想留在这里却没有私自逃走的原因很复杂。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然，雏魔克姆斯认为复杂的事其实根本很简单。不过以他那可怜的知识无法解答而已。
魔鬼并非是因为教堂里衣食无忧，也并不是因为这里没人打他。克姆斯只不过是为了每个月那难得的一天，德诺芙可以从学院出来看望他的一天。
当然，德诺芙的身份库布里克红衣大主教也是知道的。所以，在这一天里，克姆斯和德诺芙是自由的，没人会来打扰的。
“克姆斯，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德诺芙在钟楼底下叫喊。今天又是维多克学院每月一日的休假，德诺芙一大早就跑来圣菲斯汀格大教堂。
这半年来，克姆斯每个月都在盼着这一天。所以，一听到德诺芙的声音，他就立即抛下了手中的扫帚，噔噔噔的从钟楼上跑下来。
“克姆斯，今天你休假，好好去玩吧。”钟楼上传来古柏牧师的废话。
“哦！可怜的克姆斯，你又被那只可恶的猫袭击了吗？” 克姆斯头上缠着绷带，那是他前天撞钟时趁古柏牧师不留神中制造的杰作。虽然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并且早上刚换过新绷带，上面依然浸出点点血斑。德诺芙轻轻的抚摸着克姆斯的脸庞，嘴上却咬牙切齿的诅咒那只虚构的坏猫。
当然，关于猫这一说法，是古柏牧师随口瞎编的烂理由。不过，用来骗骗象德诺芙和克姆斯这样智力的雏魔、雏神却是足够了。
“给你。” 德诺芙双手捧出一个手工编织的草蚱蜢递给克姆斯。“克姆斯，漂亮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跟艾莉丝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克姆斯欣喜的接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德诺芙每次来都会带上点小礼物给他。有时是糖果；有时是一些奇怪的图画，克姆斯都将这些东西贴身藏着。
“哦，对了，艾莉丝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仙。她可厉害了，会用草编织出好多小动物。还有妖，那个叫弗雷特的家伙最讨厌了，老是四处惹麻烦。呵呵，这次诞生的神、仙、妖、魔，都在菲斯汀格聚齐了。”
“走，我们今天去城外怎么样。”和德诺芙在一起，克姆斯总是个最好的听众。他很少讲话，也很少发表意见，德诺芙说什么，克姆斯就做什么。德诺芙要去哪里，克姆斯就默默的跟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