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
“传送!”
一男一女两个不同的声音,相同的是爆起的两蓬蓝光。秩序魔法的光芒!
身处危境的阿洛琉斯与德诺芙分别获救。艾米莉的转移硬生生令无力闪避的阿洛琉斯横移开去,躲开了杀身之祸;而巴特诺的传送则直接将德诺芙传送到他的保护之下。
“开枪!”随着布拉德的一声令下,星光号的船员们扳响了手中燧发枪的撞机。
密集的爆响;耀眼的火光;瞬间弥漫开来的硝烟中,是天使们狂喷的金色血液与身体化为生命能量被秩序力量燃烧的金色火焰。
九名天使在燧发枪的近距离攒射中化为生命能量消散。蒙多里欧海的特殊环境不仅令这些原本绝不至于被燧发枪伤害的天使遭受致命创伤,也令原本有机会回归神之怀抱重生的天使们直接化为了金色的火焰。消亡,彻底的被抹去了灵魂痕迹。
算上被阿洛琉斯干掉的一名,十二名天使仅剩两名,并且,其中一名还身负重伤。
“神的威严不容侵犯!”面对不可抗拒之力,剩余的天使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高喊着口号,执着的完成他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寒光一闪,克姆斯的短剑抹过了因与弗雷特硬拼力量而幸运逃过一轮燧发枪攒射的天使咽喉,掼入另一位身负重伤的天使胸膛。
金色的火焰爆起,战斗已然结束,只是,谁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此次最大的功臣无疑是星光号的普通船员。作为大海上最神秘的蓝影一员,虽然从来不曾杀害过被劫掠商船的船员,但穷凶极恶的海盗肯定是杀过的。可是这次不同,这次杀的是他们信仰的神之仆从——天使!
船员们原本绝不会与神作对,带着装填好弹药的燧发枪也只是形式上的自卫而已。他们绝对没有向天使开枪的打算,却在布拉德发号施令的瞬间惯性的作出了令自己深感罪孽的反应。
德诺芙当然不会喜悦,因为从头到尾,雏神都认为自己确实犯了错,触犯了神的戒律。在期望与克姆斯永不分离的同时,德诺芙还矛盾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惩罚。
天使的死亡更令德诺芙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还需要牺牲多么生命?雏神感到了迷茫。
克姆斯不会认为他与德诺芙犯了任何错。相爱有什么错?神与魔就应该是完全对立的吗?神要凡俗智慧生命向善,要有坚定的信仰;魔则要他们为恶,要放任一切本性。这原本就只是超自然生物玩弄的一场游戏,却要连他们这些初生超自然生物也必须一起遵循这个游戏规则。破坏了规则,就要受到惩罚,雏魔绝对的嗤之以鼻。
雏魔不能为胜利喜悦是因为天使的强大与神界的态度。这次暂时获得了胜利,下次呢?天使数之不尽,这次派十二名来不能完成任务,下次会派多少?而且,自己与德诺芙不可能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克姆斯绝不是害怕,这是面对现实,积极的寻找解决的方法。不过,即便想不到办法,雏魔也早已抱定了用生命捍卫他历尽波折爱情的决心。
“巴特诺船长,请你将我送出去吧。” 德诺芙决定了,现在就该是结束的时候。不管神与魔相爱是不是错误,至少,有人为此牺牲生命就是错误!继续的结果将是越来越多的罪孽;而结束,痛苦的将只有两个。
自己与克姆斯。雏神天性中理性的善战胜了感性的爱。虽然,这样的决定对她所爱的雏魔有多么的不公平……
克姆斯当然也听到了德诺芙的决定。巴特诺问询的目光传来,雏魔只是无言的沉默。克姆斯定定的注视着德诺芙,心中却在矛盾的挣扎。
是尊重她的决定还是强迫她?克姆斯凝视着德诺芙,却得到雏神的回避。她在痛苦;她在艰难的抉择;……雏魔看到了很多东西,让他感到心痛与痛心的东西。
“回去吧。”克姆斯淡淡的说到。雏魔最终选择了尊重她的爱人。
表面上的淡然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激烈。克姆斯的心中天翻地覆的挣扎着,混沌正在激烈的影响着他的思想,要他主宰一切,包括主宰德诺芙的思想……
成魔的唯一途径就是顺应混沌,顺应自己的本性、天性……可是克姆斯现在做不到,因为他有了爱,有了胜于一切的爱。
雏魔心抗拒着混沌激烈的影响,眼中交替闪烁着灰色、金色、绿色和红色的光芒。四种色彩狂乱的跳跃着,最终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克姆斯?” 德诺芙记起了天使到来之前的事,克姆斯的眼睛一早就出现了这样的怪异。“你的眼睛!”
德诺芙靠近了克姆斯,捧起雏魔的脸,仔细的查看他眼中异常。
从德诺芙金色眼睛的倒影中,克姆斯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异样。“混沌融合了你们的本源,我想这应该是正常的。”
克姆斯回答的并不专心,因为他在感受着雏神因关心而急促的灼热呼吸;嗅着清馨香甜的体味,雏魔只觉得如果能够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不能,很多东西在阻碍他们,神与魔的身份,更是横在他们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也许克姆斯可以无视任何阻碍,但德诺芙做不到。魔可以率性;神却需要矜持。理性与感性的矛盾……克姆斯没有来自魔界的压力;德诺芙却有神界的律法束缚……
“这样吗?”对于克姆斯的解释,德诺芙自然是半信半疑。在菲斯汀格雏魔异变的那一夜,眼睛中同样有这样的变化。这是危险的征兆?还是真如克姆斯自己所说,因为融合神、仙、妖的本源而产生的正常反应?
“不准欺骗,永远也不准你骗我。” 德诺芙努力的注视克姆斯的眼睛,要求雏魔再次回答。
当然不是这样!重生的混沌并非想象中完全回复,再加上帮助其重新凝聚的又并非是相同性质的本源能量,现在的反应,根本就是互相排斥而即将再次碎裂的征兆。
玛莉莎终于完成了她引导者的使命,引导雏魔毁灭的使命。恶魔永远不会有好心,即便是简单的死亡也要被最大化的施以阴谋。克姆斯心中在苦笑,脸上却是表情诚挚的说到:“永远不会骗你。”
说谎是魔鬼的天性,如果能被简单的看出破绽,那必定是隐埋了比谎言本身更大的阴谋。克姆斯在心里对德诺芙说,这是最后一次欺骗,善意的欺骗。
星光号要出蒙多里欧海,只需顺着风向航行。至于将会出现在哪里,反正不会超过永恒之洋的海域就是了。
顺风向航行,到达出口所需要的时间应该是来时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二十分钟后,克姆斯就将永远的失去德诺芙。
这最后的时间,雏神与雏魔绝不愿轻易的让它流逝。克姆斯与德诺芙紧紧的抱在一起,用身体;用眼睛;……用尽所有手段来记录下对方的一切一切。
谁也没有打搅他们。甚至,连看都不忍看这对相互拥抱在一起的悲情恋人。
不速之客总是有的,十分钟之后,神界再次派出的天使部队出现在星光号的上空。上百位全副武装的天使,排列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向星光号发起了进攻前的宣言。
“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跟任何人无关!” 德诺芙朝着天使部队喊到:“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去。”
天使群中飞落一位女性天使。“我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维夏。德诺芙,只要你们放弃反抗,我可以代表裁判所饶恕这些人类杀害天使的罪行。”
天使维夏的你们根本就是指雏魔与雏妖两个跃跃欲试的特殊份子。只要这些受公约保护的危险份子不再制造麻烦,杀害十二名天使的罪行完全可以由德诺芙的自首来抵消。
“我们不会反抗。” 德诺芙最后一次用力的握了握克姆斯的手。“我爱你。”雏神带着哭腔低声对雏魔说。“保重……”
克姆斯用力的握住德诺芙想要抽离的手。“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送你出蒙多里欧海。”
“天使!”克姆斯拼命的压抑着混沌给予他要将一切毁灭的冲动,用诡异的眼睛盯住维夏。抗拒,原本就在内耗中十分脆弱的本源还能支撑多久?
维夏轻微的点头,默认了雏魔的要求。
弗雷特走出来向雏神道别。“德诺芙,在蒙多里欧海还有反悔的机会。”雏妖的意思很明显,德诺芙摇头谢绝了好意。
以妖的性格是完全无法理解神的思想的。妖激烈,认为是自己需要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哪怕是错的。
艾莉丝拖着疲累的身体从船长室出来。雏仙轻轻的触碰德诺芙的脸庞,却无任何说话。仙虽然是淡漠的,但雏仙仍有那么点淡薄的情感。淡薄到仅仅是表示出点点不舍之情;但也有可能,艾莉丝的情感是深埋的……
航向蒙多里欧海出口的星光号在船长巴特诺的授意下刻意的放慢了速度。但是,即便速度再慢,总有驶出蒙多里欧海的一刻。
从日正中天的蒙多里欧海到一片漆黑的永恒之洋;从光明走向黑暗;正正的反应出了克姆斯与德诺芙此刻的心情。
当分别真正到来的时候,德诺芙与克姆斯都不去触碰对方的眼神。是坚强还是脆弱,谁说的清楚。望着被天使押着消失于漆黑天际的雏神,雏魔放开了一直强行压抑着的混沌。
灰、金、红、绿,四色光芒从克姆斯的身体中透射出来。在这绚丽的光芒中,雏魔的身体迅速的分崩解析,只剩下一颗流转着同样四色光彩的拇指大结晶物。
‘叮……’在所有目睹雏魔消亡的观众心中响起了一声并不存在的声音。光彩流转的结晶化为最美丽的光芒,于漆黑的永恒之洋上制造了一闪而逝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