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对于挥金如土,骄纵奢靡的顾大小姐当然是种羞辱,但是对于从小生活拮据,精打细算的顾筱北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顾筱北从小跟阿婆相依为命,一老一下的生活,可想而知的艰难。好在她是那种心存善良,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这一点从她四岁就上山挖荠菜可以看出,只是那次很丢人的,她在山里迷了路。在最初的时候她还很争气的没有哭,后来转来转去的,总要出不来,急的的她哇哇大哭起来。以至于从此一世英明尽毁,被某些人嘲笑了若干年。
长大后的顾筱北还经常想,是不是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力太好,还是因为医学上讲的惊恐记忆。反正她对那天的事情永远牢牢的记着,如同刻在脑海里一样。
那个渐渐暗沉下来的黄昏,那条山间的小溪,那黑黝黝的树林,还有一个用笑容照亮天地的小帅哥!
厉昊南几天来对她的不闻不问,让顾筱北渐渐的忘记了最初的羞辱痛苦和恐惧。她带着些兴奋的拿着钱,在小区附近的超市和天桥下买回很多经济又实用的家居用品,兴致勃勃的装饰着她的新家。
忙乎了一天的顾筱北有些累了,晚餐决定将就一下,在锅里面煮了面,放了几个翠绿的小白菜,一个西红柿,一个鸡蛋,看着就有食欲。
正在她将煮好的面盛出来时,随着开门声,屋里走进来一个人。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阴冷冰寒的气势,是厉昊南,原来他没有忘记自己!
明明屋里温暖如春,但顾筱北不知道到为什么,却冻得想添衣服。
厉昊南眼睛随便的在屋里一扫,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
曾经凌乱邋遢的房间变得一尘不染,茶几上大捧黄灿灿的油菜花,蓝白相间的沙发上随意放着几个奶白色卡通靠垫,落地窗前随风轻舞的冰蓝色纱帘,音响里流淌出如水般的乐章,还有,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诱人的香气……
不应该啊,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顾晴北怎么会在这种环境里过的如此惬意!她应该歇斯底里,哭天喊地将这个狭小不堪的地方变得更加乱七八糟啊!
怎样会是这样,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重挫受辱之后哀伤不已的女孩,可是她竟然如鱼得水般生活在这个被打理得舒适安逸的房间里,她不应该这样的快乐啊!
厉昊南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顾筱北,心里揣测着。
顾筱北没想到厉昊南会突然回来,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讪讪的将面放到餐桌上,不安的看着厉昊南。
偏偏厉昊南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垂着眼睛便会掩盖住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到他眼睛里是何神色。
顾筱北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厉昊南就感觉有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并无其他任何的动作,但顾筱北就是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巨大的侵掠性,如同无形的手将她紧紧地抓住。
最后她还是强自镇定的向厉昊南开口道:“你,你回来了!”她强迫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气,以免给父亲丢人,但是一张嘴,话还是说得结结巴巴。
厉昊南不说话,低头看向餐桌上那碗视觉上很是好看的面条,难道外界传闻顾晴北懒惰成性是假的,她竟然还会煮面,而且是这么有食欲的面。
顾筱北缓过神来看见厉昊南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面条,下意识用胳膊将面碗往回拽了一下。
厉昊南立刻被她这个小动作惹火了,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顾筱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气,“那你要想吃就给你吃。”她把面碗又往前推了推。
厉昊南被她气的反而笑了一声,咬着牙转身推门大步的离去。
车窗外的夜色繁华绮丽,霓虹绚烂,车灯如河,蜿蜒静静流淌。厉昊南今天难得的亲自开车,有几辆黑色的房车跟在后面,那是他的保镖们。车子停停走走,但他并不着急,眉峰微蹙,目光凝聚,好似全神贯注。
多年前的一幕幕往事再次回放,那些惨伤熬成了恨,一丝一缕,侵入了血脉,不死不休!
***********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顾筱北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厉昊南,让他摔门而去,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用面对他。
毫无预兆响起的门铃声吓了顾筱北一个激灵,会是谁来找自己,是厉昊南吗,他有钥匙的!
“顾小姐,昊南哥让我来接你!”一个清悦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顾筱北把门打开,看见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站在门外:“顾小姐,我是吴闯,昊南哥让我来接你。”
她对这个叫吴闯的年轻人微微的点点头,厉昊南的手下终于有一个正常有礼貌的人了!
坐上吴闯的车,顾筱北不觉的心里打鼓,厉昊南要让自己去哪里,要做什么?她就像一个即将走进幼儿园的孩子,茫然而恐惧。
车子里静默无言,连轮胎行使过地面发出的沙沙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吴闯似乎看出顾筱北的紧张,打开收音机,听里面交通台的主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聊的话,然后就是放一些好听或不好听的歌,目的只是为了调解气氛。
顾筱北这才有机会从后视镜里看到,吴闯的眼仁黑亮且清澈,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俊美中带着孔武有力。
吴闯这个待人接物的态度,真的是最适合他的这份工作,他总是不卑不亢的把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拿捏到一个合理的范围,让你觉得他既谦和又无法靠近。
车子一直开到这个城市富人居住的别墅区,吴闯把车速放的慢下来。顾筱北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只是曾经在父亲家里恶补了一些简单情况。但是这里是哪里,她却不知道。车子在林荫道上拐了几个弯,前面是一排排樱花树,山上的小喷泉流水淙淙,拾着青石板筑成的螺旋阶梯可以走到山上,一幢幢的别墅掩映在绿树后面,每幢别墅,都带着很大的,很奢华的那种,每家都有些宽敞而美丽的大花园。
吴闯一直将车子开进一幢豪华别墅的花园里才停下,顾筱北在下车前就知道,厉昊南他们早就来了,他们都在陪着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说话,顾筱北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着,听见了从里面传出来阵阵男男女女的笑声。
吴闯引着她穿过花园,这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妖娆热情的印度音乐里,几乎裸.体的女人和男人恣意调笑着,她们风情迥异,但却一概的年轻美丽。
空气中充斥着烟味,酒味还有一种迷离醉人的香味,顾筱北本能的觉得这种味道,是他们这些从东南亚走出来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迎面一阵风吹来,顾筱北感觉大脑像缺氧一样,空气中呛人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收缩,干呕了两声。她刚想捂着胸口低头,吴闯在她身后低咳一声,她急忙把身体挺直。
暗暗心惊自己的大意,如果自己敢在这种地方干呕起来,如同当着回族人吃猪肉,非激起民愤不可。
“顾晴北,你干什么来了,来伺候我哥啊!”距离顾筱北最近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嬉笑道。
顾筱北这才注意到,他就是那天该死的冼志明。
依偎在冼志明怀里的是个半红不黑的小明星,顾筱北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身材很是正点,“晴北,厉先生在那边呢,你还不快过去,单佳童早就到了!”
看来这个女人跟姐姐是很熟的,对着自己连连使眼色通风报信。
在这个圈子里,每个女人都在挖空心思寻找通往荣华富贵的机会,无疑,找个富有权势通天的男人是最好的捷径,俗话说女人找个好男人,等于第二次投胎。
而这圈子说起来也就那么点儿大,每个女人都想找座金山,可惜优质资源太少。这也就注定了,为了得到厉昊南的青睐,美女们要使出浑身解数,尽情的‘勾心斗角'。
顾筱北抬头看见远处华丽的洋伞下面,厉昊南,文以墨,还有那几个客人坐在那里,无一列外,每个人身边都依偎着一个美人。或者娇俏地攀住眼前男人的胳膊,或者乖巧地倒酒给他们喝。
一个明眸如水的绝世佳人依偎在厉昊南身边,几乎是半边胸脯贴在厉昊南赤‘裸的胸脯上,她看着厉昊南的目光,仿佛眼里要滴出腻死人的蜜来。
也难怪,厉昊南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他同普通男人的气质相去甚远,那仿佛渗透骨血的霸气令他即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都显得魅力非凡。只须一眼,对任何人来说,都会变成为一个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对女人来说,这种魅力,势不可挡。
厉昊南面色如常,一边喝着红酒,一边随手捏了下女人的脸蛋,女人立刻含羞的对他一笑,更显娇丽。男人们显然也早经过这种世面,都把身边的女孩子拥进怀里。
虽然顾筱北是小县城出来的人,但是厉昊南身边的那个美人她还是认识的,单佳童,最红的玉女掌门人,连着两年的金鹰奖影后,名气大得即使她在小城市也耳熟能详。
厉昊南其实早就看到了顾筱北,看着顾筱北眼睛里明显的惊惧和惶恐,他满意的淡笑一笑,这才是顾晴北应该有的生活,她就应该是这副胆战心惊,惊魂不定的样子,看来,还是外面的世界可以刺激到她!
他不喜欢她在家里的样子,太怡然自得,太安逸!那样不好,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