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恩苦涩地看着傅孟德,过了半晌,轻轻勾动唇角:“皇上,其实跗骨之蛆一点都不难养,只要……”
夏月儿坐在屋外,搅着衣摆,直到太医出来说德妃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孩子没保住的时候,她才颓然失落,不知该喜该忧……
她的心情甚是复杂,是因为夏雨恩没了孩子而欣喜?还是因为傅孟德为那个女人宁可放弃孩子而嫉妒,亦或为那个苦命的女人又一次遭受致命打击而心生同情?
傅孟德又过了一个时辰,才离开产房,夏月儿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夏雨恩神色木然地靠在床上,脸上一片麻木,为什么她还活着,她以为自己可以一死了之,怎么偏偏命硬至此!
“姐姐,皇上对你可真好……”夏月儿由衷地说。
夏雨恩茫然看了她一眼。
“姐姐,你手上有很多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吧,给我一点儿!”夏月儿压低声音,抿紧嘴唇:“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幽蓝那丫头给做了,别让皇上起疑。”
“出去!”夏雨恩对此毫无兴趣,冷冷地转开头:“我累了。”
“姐,不能让皇上知道我跟你说的那些事,否则他的心又会飞到那个女人身上去!”夏月儿着急地说:“皇上为了你连小皇子都不要,你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心,难道要把他拱手让给别人吗?”
“我让你滚出去!”夏雨恩忽然暴起,用力朝夏月儿身上扔了一个枕头:“不要跟我提傅孟德,那个把我从青楼救出来的男人,已经死了!我不爱他了,他根本不配我爱!”
夏月儿惊得向后退开数步,咬紧嘴唇:“你敢这样说皇上!”
“我怎么不敢!你去跟他说,让他来杀了我好了!”夏雨恩冷笑:“我等着,我等这一日已经等太久了。”
夏月儿脸色苍白,仓皇逃离,这女人疯了,绝对是疯了!
夏雨恩直到夏月儿离开,才把头蒙进被子,放声大哭起来,小时候娘教过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总是嗤之以鼻,觉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必须让自己更强悍。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娘说的都是对的,女人太强悍了,在男人眼里就只是棋子,只有身轻体柔易推倒的那种,才讨男人喜欢,如果长了一张看似很容易被推倒,实际上又推不倒的,更会让男人为之疯狂……
夜晚,万籁俱寂!
“皇上驾到。”
夏雨恩第一次没有起身迎驾,只是讽刺地勾勾嘴角,夏月儿果然去找他告状了,傅孟德来得好快!
傅孟德冷俊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失魂落魄的夏雨恩,静静走到床边,侧头向她凝视:“从没见你闹过脾气,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是吗?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夏雨恩咯咯娇笑起来:“看来臣妾输在脾气太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有谁不会,臣妾对皇上不敬,皇上想杀就杀吧,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分上,痛快点。”
“朕当时只是想找点话跟你说。”
……
“皇上说什么?”过了半晌,夏雨恩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话。
“朕说,当时只是想找点话跟你说,不是想套你的话。”
夏雨恩眯起眼看了傅孟德一眼,他以为到现在,她还会相信他的这一点点吝啬的温情?她太冷了,温水没法让她回暖。
两人僵持许久,傅孟德忽然伸手,揽过夏雨恩的肩膀,让她贴到他胸口:“你自己懂医术,照顾好自己,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夏雨恩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地说:“我不懂医术,也没有力气去想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大夫都是治别人的,治不了自己。”
“那朕给你传太医,让他们照顾你。”
“皇上,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不要骗我,我宁可要残忍的真相,也不要虚伪的欺骗。”夏雨恩抬起头,看着傅孟德的眼睛……
傅孟德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有你在不觉得烦,你不在也不觉得少,但我知道,只要你在一日,我就会照顾你一日,而且有这个能力。”
夏雨恩木讷地点了点头,这答案,她多少猜到一点,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至少他这次没有骗她。她淡淡地问:“那月儿呢,皇上有没有爱过她?”
“没有!”傅孟德断然否认。
夏雨恩无声地叹了口气:“皇上,今晚陪陪我,可以吗?”
傅孟德翻身上床,将她拥进怀里。
夏月儿整夜未眠,傅孟德昨晚竟然在清心殿歇下了?在夏雨恩说出那样的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他不仅没杀她,还把她捧在手上疼惜?那个女人的灵魂在他心里,夏雨恩在他身边,自己是哪根葱……
夏月儿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回到现实,夏雨恩那个贱人,以后再收拾,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她联手先收拾了傅幽蓝!
“姐,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得好好补补身子!”夏月儿露出最真诚的笑,将热腾腾的汤端到夏雨恩面前:“你趁热喝啊。”
夏雨恩淡淡接过汤碗,看了夏月儿一眼,将汤送进嘴里。
“好喝吗?”
“还成。”
“姐,我昨儿跟皇上说,你心情很不好,让他多陪陪你,他果然就来了,其实他对我们姐妹,还是不错的。”
夏雨恩淡笑,夏月儿会让傅孟德来看她?笑话!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喝她的汤,汤里没下毒,夏月儿此番忽然如此殷勤,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姐,我昨日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夏月儿小心翼翼地问:“给我点毒药……”
夏雨恩蹙眉,原来是为了这事,她转向夏月儿,审视地问:“幽蓝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你真的要毒死她?皇上会伤心的。”
“傅幽蓝的心根本不在皇上身上,她早就被傅孟轩和那个女人收买了,她留在皇上身边,才是真正的威胁!”
夏雨恩垂首:“妆台下面,有只蓝色的瓶子,是你要的东西,你如果一定要去就去吧,以后这些事情,不要来跟我说,我累了,不想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