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年大叔立马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满脸笑容,对伍泰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三小姐介绍来的呢,怠慢了,怠慢了。”
伍泰一时没能适应过来他的快速变脸,微微有点愕愣,不知该说什么。
中年大叔对伍泰伸出手,笑道:“我叫大宝,敢问先生贵姓?”
“宝叔你好。”伍泰和大宝握上手后,也笑道:“我叫伍泰,你可以叫我阿泰,泰山的泰。”
“原来是伍先生。我这就带你去见铁叔。”
看到这位叫大宝的大叔在得知自己是萧芮朋友后的态度大转变,伍泰不由心中暗暗感叹,萧姐的声名在S市真是太好用了。但老用萧芮的名头,伍泰的心里却又有些不太自在。
大宝居然又带着伍泰往下走了一层,对于这个地下仓库兼研究所,伍泰心里是充满了惊叹的。走在这里面,就仿佛置身于科幻电影中一般,特别是在那一堆堆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前走过,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造摩托车的地方,而像是一个军事基地。
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大宝带着伍泰走到了一扇白色的小门前。
小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探头,大宝将眼睛凑了上去,然后便听到嘟的一声,门缓缓升了上去。
这样的门,又让身后的伍泰联想到了太空飞船……
门内是另一番天地,这是一间相对地下室其他房间来说并不算太大的工作室,大概有四十多平的样子。
工作室的墙壁上贴满了摩托车的格式部件图纸,有的甚至是发动机的。一圈米色的桌子紧贴着墙壁,桌上摆放了七台液晶显示器。桌下是一排排的主机和一摞摞的资料。旁边还有几台打印机和一个巨大得可以让人趴在上面睡觉的绘图数位板。
一个穿着短裤拖鞋光着上身的便坐在这堆机器当中。
伍泰一进来便打量起他,而他也把目光投向了伍泰。他有一头苍苍的白发,留着密密的落腮胡,胡子和头发一样的雪白,看起来就像是圣诞老人。他**的上半身就像个脱水的橘子,皮肤干瘪瘪地挂在骨架上。
伍泰不由想,如果他就是萧芮让自己来找的人,那叫他“铁叔”会不会太不敬了?也许叫“铁爷”或“铁伯”会比较合适?
“这位就是你要找的‘铁叔’了。”大宝对伍泰说道。
“大宝,这是谁?我不是说过吗,不要随便带人来我的工作室。”铁叔看向大宝,有些不悦地说。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就像喉咙里含了口痰,却又吐不出来的样子。乍听之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铁叔,他可是三小姐介绍来的。”大宝说。
听到“三小姐”三字,铁叔雪白的眉毛微皱了一下,又看向伍泰,问:“你想要定制摩托车、汽车还是飞机?”
伍泰怔了一下,汽车?飞机?这位铁叔未免有些太大言不惭了吧,他居然连飞机和汽车都能造?
看到伍泰的表情,铁叔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轻哼了一声。
旁边大宝忙说:“伍先生,铁叔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只要给他需要的东西和时间,就算是太空飞船他都能造的出来。”说到这,笑了笑,回头瞥了眼铁叔:“当然,还得他愿意造。”
伍泰点了点头,表示相信铁叔的神通,他从铁叔的表情中隐约可以猜到,这是个很爱面子爱听恭维话的老头。
“我是来请铁叔帮我做辆摩托车的。”伍泰说。
铁叔坐着转椅转了个圈,面向他的电脑,问:“你想要辆什么样的摩托车?”
伍泰的眼睛扫着墙上贴满的图纸,口中说道:“要绝对结实的,能承受三吨以上的重量;速度要绝对快的,绝不会比其他的摩托车慢;本身也要足够重、足够大,看起来要有气势的。”
伍泰身体最重的时候也不曾超过一吨过,但因为他的体形不随着体重的暴增而增加,所以体重暴增后,透过身体传递到摩托车上的力会被放大许多倍。承重三吨,也并不是他信口雌黄的要求。
闻得此言,铁叔的转椅又转了回来,他看着伍泰,白眉微皱,问:“你是想要台有F1赛车速度却背着坦克壳的玩意?”
伍泰点点头:“嗯,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不过不用坦克那么大。”
铁叔眯着眼睛,几乎是咆哮起来:“三丫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故意派你这黄毛小子来拿我开涮,诚心想把我气死的?!你这还是什么狗日的摩托车?!”
伍泰和大宝都吓了一跳。看到铁叔气得须发直颤,伍泰忙赔礼道:“铁叔您别生气,可能是我没表达好,我的意思是……就是……就是想要一辆承重量比较大,又跑得比较快,看起来比较有气势的摩托车。”
“没有!我造不出来!”铁叔摆了摆手,喝道:“离开我的工作室!”
大宝见状,忙上前劝道:“铁叔,这位伍先生可是三小姐介绍来的人,得罪不得啊……”
铁叔重重地哼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道:“若不是看在三丫头的面,我能让他进我的工作室?我能答应为他定制摩托车?我已经很给三丫头面子了!是这小子自己乱提要求,拿我开涮,怪不得我!”说罢便转回了电脑前。
大宝只得无奈地对伍泰摇了摇头。
这时,伍泰无意中扫见桌下那摞资料旁一张彩色设计图的一角,目光立刻被牢牢地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抽了出来。
那张设计图上,是一辆黑色的“怪物”,那模样,简直就是电影中未来世界的战车。说它是摩托车,它的个头却实在是太大,说它是汽车,它又只有两个轮子。庞大的身躯和夸张的棱角,让这辆车看起来充满了压迫感。伍泰只是看着图片,就仿佛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要向自己仆来。
看到伍泰手上拿着那张设计图,铁叔忽然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把从他手中将图抢了过来,对他咆哮道:“你懂不懂礼貌啊!在别人的工作室里,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就随便动主人的东西!太没礼貌了!你现在给我出去!”
一旁的大宝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铁叔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但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么激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忙替伍泰向铁叔道歉。
而这时伍泰的目光却仍没有离开铁叔中中的那张图,两眼放光,亮得吓人。
“铁叔,我就要这辆车。”伍泰忽然说。
铁叔和大宝都愣了一下,看向他。
“你说什么?”铁叔瞪着他问。
伍泰和铁叔对视,肯定地说:“我要这辆车。”
“哼。”铁叔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那张设计图,淡淡道:“你走吧。”
大宝也偷偷拉了拉伍泰的衣服,低声道:“我们先出去吧,铁叔今天看起来有点怪,你改天再来吧。”
伍泰却没有动,又对铁叔道:“铁叔,我要这辆车。”
铁叔皱了皱眉,对大宝吼道:“带他到二层去选一辆车,就当送给他的。”说着又瞪了伍泰一眼:“这是给三丫头的面子。”
大宝怔了一下,一向以吝啬著称的铁叔,居然肯送一辆车给别人,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看来他是真的想快些把伍泰打发走。
伍泰发现,铁叔看着那图上的摩托车时,眼中的神色,就仿佛看着自己的恋人、孩子一般,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情感,让他知道,图中的那辆车一定是铁叔最得意、最用心的作品。
“铁叔,我只要那辆车。”
铁叔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对伍泰吼道:“这车你骑不了!”
“为什么?”伍泰眉头微蹙,“你造不出来?”
听到这话,铁叔又差点跳起来:“笑话!我既然设计得出来,怎么可能造不出来!”但是说到后面,声音却渐渐转小:“只是……只是他有个缺陷……不!应该是特点……不适合人类骑的特点……”
伍泰大为疑惑:“什么特点?”
就连大宝也是心中不解,他做铁叔的助手十几年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辆“怪物”的设计图。听到铁叔的话,他也是大为好奇,这车会有什么不适合人类的……特点?
“它……”铁叔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一会才吐出三个字:“它很野。”
它和野?伍泰和大宝更疑惑了,这可是一辆车啊,钢铁组成的机器,又不是有生命的马,怎么会用“野”来形容?
铁叔似乎也知道两人没听懂,抿了抿嘴,说:“反正没有任何人能控制得了这辆车就是了,我在设计之时没有想到,骑乘它竟然需要那么大的力量,大到了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的程度。”说着笑了笑,道:“如果那只大星星金刚能缩小几十倍,却仍旧拥有原来那么大的力气的话,也许可以骑……”
“你是说,这辆车需要非常大力气的人才能骑?!”伍泰急切地问。
铁叔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不悦地说:“不是有非常大力气的人就能骑,而是根本没有‘人’可以骑!控制这辆车所需的力量和技术,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我当然可以将它改造得普通人能够轻松驾驭,但那就不是我的‘暴龙’了,只是一辆大摩托而已。”
“‘暴龙’?”
“‘暴龙’就是我给它取的名字。”铁叔也不由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已经下了逐客令,为什么却还和伍泰说了这么多。或许,对于这辆从来没有人骑过的“暴龙”,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最后却不能看它奔驰起来,心中遗憾,需要找个人来诉说吧。
“‘暴龙’,好名字!”伍泰说,“铁叔,这辆车,我应该可以骑的。”
铁叔闻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身板的确不错,可能也有点力气。但你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驾驭‘暴龙’所需的力量,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了。它的原理和构架除了同样是两个轮胎外,几乎和普通摩托车完全不同。开得越快,动力越强时,控制他所需的力量就越大,大到了可怕的程度。就算你能轻松举起两头大象,也未必能开着‘暴龙’跑上一公里。这就是它为什么叫‘暴龙’的原因了。”
“也许,我可以。”伍泰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辆车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这世界上,恐怕再没人比他更适合骑这辆车了。
铁叔对于伍泰的执着大为奇怪,但也不愿再继续解释,正当他准备再下逐客令时,却见伍泰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工作室内那与墙壁合为一体的环形桌子。
“你干什么?”铁叔问。
“证明我可以骑‘暴龙’。”伍泰说着双手用劲,眉毛紧拧到一起,脑海中想到自己骑着那辆真的仿佛史前巨兽般的机器“暴龙”驰骋公路郊野,一股热血立刻涌上脑际。
“啪哧!”一声响,工作室内的环形桌子被伍泰整个撕裂开来,与墙壁完全分离。但桌上的东西却没有太大的移动,甚至一个木瓶装饰物都只是微颤了一下而没有倒下。
铁叔和大宝看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伍泰刚刚所表现出的力量有多强了。这个工作室是铁叔一手设计的,那环形桌子更是用高强度合金与墙壁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光那桌子就有几百公斤重了,更何况要将它与墙壁完全撕开。
伍泰撕开这张桌子,却如撕纸一样轻松,甚至平稳得像是在端离一张盘子。铁叔完全被他所展示的力量,以及对力量的控制震惊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伍泰现在却是愈发的激动,他很少会刻意地去表现自己的力量,而今天为了能得到“暴龙”,破例在铁叔面前“卖力”,发挥竟是出奇的好,对力量的控制简直达到了完美的程度,这是他之前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
似乎,释放力量比刻意克制力量,更能够将力量完全掌控?伍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