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大学士默默立在老师的遗体旁边,整个早晨他都沉默着。当诺丁汉大公和他的宫廷重臣赶到现场,看见的就是一脸哀伤,双眼迷茫的凯恩。
凯恩在心里问了一万遍,谁会对一个学识渊博的老人下此毒手。这个老人给予了凯恩一切,而如今却突然遇害,凯恩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送乔治桑回去,虽然旁边两个折断了腰椎,被踩的血肉模糊的随从明确说明一个事实,就是如果凯恩在场,那无非只是多一个受害者而已,但是凯恩依然自责,他必须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自己,就像用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刺自己的胸膛,他才能遏止自己做一件更疯狂的事情,他想去质问克士莲紫罗兰,那个带来一切厄运的邪恶女人。
乔治桑昨天还在对凯恩说,“我能预感到,这个女人有多危险。”这声音还如雷声在凯恩耳边回响,而此刻,说这话的乔治桑倒在血泊之中,连头颅都失去踪影。
凯恩猛然间,仿佛恍然,他已经认定是克士莲紫罗兰谋杀了老师乔治桑,因为老师去调查这个女人的底细,并且在自由议会上支持席可法家族,意图阻止向射手城宣战。
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她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过去。凯恩让悲痛和愤怒肆意缠绕着,就像两股飓风呼啸着,“我现在需要的是克制,但是更需要的是怒气,有人谋杀了乔治桑,把这个一直保护我的老人从我身边用最可耻的方式夺走了。”
“凯恩大学士,国王和他的大臣们来了。”旁边一位学院教授提醒道。
凯恩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诺丁汉大公,越过大公身后的金冠骑士们,也越过菲利普伯爵,他一眼就看见身穿海绿色祭祀袍的克士莲紫罗兰。
“一个真正伤害过你的敌人,能灌注你无限的勇气。”凯恩默念着老师曾经教诲过他的话,这句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让他感触这么强烈和真实,凯恩在那瞬间发誓,他绝对不会让乔治桑死不瞑目,血债血偿,凯恩在心里大吼,血债血偿。
一阵秋天的凉风贯穿街道,迎面扑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诺丁汉大公用手阻止莎娜兰尼格王后靠近,他甚至嘱咐由几名使女和克士莲紫罗兰专门陪伴王后,贵族和骑士护卫们走了过来。
愤怒和复仇的决心使凯恩更加敏锐和细心,他注意到了莎娜兰尼格王后和克士莲紫罗兰的亲密,也留意到诺丁汉大公对这个女人的信任,他暗自想到,一个才来到昔日城不到一周时间的宗教导师,怎么会如此轻易获得国王和王后超越常规的信任,必定背后大有文章。
血案现场周围早已经被封锁,昔日城守备团的士兵驻守在四周,诺丁汉大公从守备团长汉科烈火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安慰了学院里来的一些乔治桑的学生和亲信。
当国王随口询问关于乔治桑院长血案的看法时候,众人都不语,一名学院的官员突然发问,“尊贵的国王陛下,我想询问一下克士莲紫罗兰导师,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诺丁汉大公和身后的贵族们都惊异的望着提问的学士,国王明显不悦,但是还是答道,“这个问题,不必问她,我可以告诉你,她在陪同莎娜兰尼格王后。”
法务大臣雾岛伯爵奇怪道,“克士莲导师刚刚来到昔日城,你们怎么会怀疑首相大人的亲信和泰神教宗的特使,这也未免太不敬了吧?”
“因为院长大人曾经怀疑克士莲导师在爱尔兰堡的所作所为,派人前去调查,碰巧得到消息,知道爱尔兰堡的罗德利克学士一月前也不幸意外身亡,而且院长大人的调查行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已经被克士莲导师洞悉了,这一切令人生疑,况且,克士莲导师为什么夜晚要陪同莎娜兰尼格王后?难道泰神教的枢机大主教夜晚不主持弥撒的吗?”
“因为莎娜兰尼格王后有了身孕,奥里斯家族的小天鹅将为你们的国王陛下诞下继承人。作为奥里斯家族的宗教导师,莎娜兰尼格王后认为,这段时间,有我的陪同,会使她更加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克士莲紫罗兰已经悄然走到近前,她态度和缓地答道。
“王后有身孕了?但是不久前,凯芮学士还为王后检查过呢。”王家学院的惠斯特大学士奇道。
“如果不是克士莲导师细心,王后又被你们学院派的那些庸医给误诊了。”国王的智囊,或者不如说是国王的弄臣金格嘲笑道,“今天宫廷会议之前,陛下请来了希瑞克的教会修女,又一次为王后诊断,她也证实王后陛下有了身孕。现在王家学院华而不实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国王陛下刚在宫廷会议上向重臣们宣布了这个喜讯,不久将公告昔日联邦。”高卢伯爵说道,同时对学院众人道,“对于院长阁下遭遇不幸,我向各位表示沉痛的哀悼。”
学院众人都向高卢伯爵还礼。凯恩不由心生恐惧,他明白为什么王后态度上如此依恋克士莲紫罗兰,而国王如此信任她了,同时他涌起了更可怕的不安,他感觉自己在朝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洞里望,这是种恐惧,寻找答案的人,也许会自身难保,被这无底深渊吞噬。
一队至少十人的守备士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国王侍卫和鹰冠骑士扎拉赞恩迎了上去,他们交谈了数句,扎拉赞恩转身回来禀报国王,“院长阁下的……头颅,被人发现了,但是……匪夷所思……”
诺丁汉大公不解地望着这个贴身近卫领队,“匪夷所思?什么意思?”
“在王家学院的屋顶上。”扎拉赞恩答道。
“屋顶上?”众人都望着前面几百步远的,高耸的王家学院的建筑,那建筑至少有三十米高,而屋顶是类似城堡的圆顶和尖顶,几名身穿布甲的军人,利用绳索和铁钩爬了上去,他们正围着一尊三米多高,伸展开翅膀的石像鬼的青石雕像,有个军人正爬在石像鬼的脖子上,大声对下面叫嚷着什么。
贵族们面面相觑,国王没有听清那屋顶上的军士叫些什么,扎拉赞恩重复了一遍,“乔治桑院长的头颅在这尊石像鬼的嘴里,石头咬住的,取不出来,除非砸碎石像。”
素来胆大,敢独斗沼泽巨鳄的诺丁汉大公也倒吸一口凉气,咒骂了一声,“该死。”
金格自作聪明道,“这是巫术,是邪恶的巫术,老院长是死于巫术。”
财政大臣满脸的肥肉一抖,“是那个女巫,几周前,有人曾经在城墙上看见城外有个身穿红衣的女巫举行邪恶仪式,那天出现了恐怖的血色之月,一定是她,她在城里!”
高卢伯爵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他几乎瞪着财政大臣菲利普伯爵,“大人觉得现在昔日城的谣言还不够多吗?”
菲利普一愣,有些尴尬地喃喃道,“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呢。”
“叫他们砸碎那雕塑!”诺丁汉大公命令扎拉赞恩,鹰冠骑士应了一声,然后去吩咐守备团的队长去了。
随即,石锤被绳子吊了上去,几名军士用石锤用力破坏起石像鬼的雕塑,石屑飞扬,远处和王家学院里很多人都在围观。
克士莲紫罗兰小声提醒国王,王后不太适合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久留,她愿意陪同王后先回寝宫休息,然后和王后先离开了。
凯恩目送着克士莲紫罗兰的背影消失,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举动被高卢伯爵看在眼里,高卢伯爵微微对他点头,然后把注意力转向王家学院的屋顶。凯恩犹豫,是否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这个昔日城口碑还算不错的护民官,虽然市井里一直有传言说伯爵的夫人是个女巫,但是事实是,人们和这个被昔日城传言了十几年的女巫在一起所遭遇的灾难,还比不上一个手戴枢机大主教戒指的神恩祭祀一个星期的厄运。凯恩突然认识到,乔治桑院长的遇害,使一个问题暴露了,刚才那个国王小丑金格对学院的恶意诽谤和攻击,更加强了凯恩的念头,有一股针对学院的势力正在形成,而自己,是最有可能接替老师院长位置的人,那自己就必须为学院派寻找一些盟友,而席可法家的高卢伯爵,是自己必须首先考虑的人选,因为那天在宫廷议会中,只有两人反对克士莲对射手城宣战的提议,一个是已经失去头颅的乔治桑老院长,一个就是高卢。
众人的尖叫把凯恩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他看见王家学院屋顶的石像鬼雕塑,被砸断了脑袋,巨大狰狞的石头头像骨碌滚下来,吓的下面的士兵们慌忙逃散,那巨石顺着屋脊滚下来,飞出屋沿,如悬崖上推下的巨石,猛烈砸在石砖街道上,劈啪轰一阵,高空砸下来的头像居然四分五裂,里面居然炸出一颗苍白的头颅,断脖处暗红色,像个球一样滚着,引起不少人尖叫,那头颅一直滚到贵族们前面。
国王的弄臣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拿过了一只长枪,看那企图,居然准备用枪把头颅扎住,凯恩和其他学士们的眼都被气红了,但是幸好金格没有办到,因为高卢伯爵和金冠骑士伊文斯塔尔几乎同时出手,高卢抓住了金格手里的铁枪,而金冠骑士伊文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他一把抓住了金格华丽的官袍,几乎把他提起来,一把将他差点推了个跟头,他噔噔噔倒退着,撞在一名守备士兵的盾牌上。
“乔治桑曾经是宫廷会议的重臣,你对他遗体的冒犯就是对这里所有人的冒犯,浑蛋!”伊文怒气冲冲骂道。
“金格,如果你做事情总是忘记用你的大脑,我就收回这件官服,赏赐你一件马戏团的衣服。”诺丁汉大公冷冷道。
金格畏缩着躲在一边,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看他闪烁着不满的眼光,必然是低声恶毒地诅咒了。
雾岛伯爵望了一眼金格,暗想着,这个愚昧又恶毒的家伙,如果不是几年前,献上一条毒计,帮助诺丁汉大公剿灭西疆几个沙漠部落,宫廷会议上怎么会有这个废物的位置呢,这家伙就是一条有毒的蛇,没有人会愿意沾上他,而他有时候还总认为自己有惊人的天赋,时不时地想搞点花样出来,这就更为可怕了。偏偏诺丁汉大公欣赏他的一些才能,似乎克士莲导师也对他青眼相加。一向性格刚烈的御前近卫们,都不喜欢这家伙。相信金冠骑士伊文斯塔尔非常愿意代替御前执法官霍威德火手,把金格给就地正法。
凯恩走到头颅前面,居然真的是乔治桑的头颅,凯恩接过同伴递过来的一块精美的白色缎子,用手捧起老师的头颅,放在缎子里,小心又恭敬的包裹着。
屋顶上的军士们大叫起来,好象是叫嚷那个石像鬼的断颈处流血了,叫声明显带着惊慌和恐惧,连下面的军人们也有些惊慌,他们担心自己会遭到什么厄运,贵族们都皱起了眉头,圣痕法师公会的大法师左德叹道,“真是多事之秋。”
高卢心里更是惶恐,学院派的诸人也迷惑不解,凯恩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在一夕之间遽然大变,超自然,超自然,没有人比他们学院派更迷茫和困惑的了,他们都是遵循自然科学的学者,而此时此刻,他们却被接而连三的超自然事件包围了,淹没了,并且置身其中。
就在众人茫然失措的时候,王家学院上的一个军人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系着他腰部的绳索离奇的断裂,他惨叫了一声,在屋脊上翻滚了几米,凌空摔了下来。
惊叫声和身体撞击岩石的闷响,还有可怕的骨骼折断的声音,周围大多数人吓得面目惨白,口里哀叹诸神,街道边上,刚刚落下的牺牲者摔断了脖子,鲜血汩汩从口里流出来。
“看啦,天上有条火龙!”守备团的卫兵惊慌叫嚷道,他用手指着东面的天空。凯恩如此近距离,亲眼目睹死亡,他也不禁相信,昔日城的厄运逼近,他听着卫兵的叫声,抬头望向东面的天空。
一头火龙!
凯恩屏息,他眼里充满了惊恐,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龙吗?不然那燃烧了东面天空的庞然巨物又是什么?
“是颗火流星。”凯恩身旁的惠斯特大学士正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他将遮光镜调节好,然后递给凯恩。
凯恩从望远镜中,仔细再看,果然,那燃烧着的,后面拖着橘红色尾巴的,而且还在缓缓飞来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火流星,不是龙。
国王的首席祭祀,大法师左德呆望着天空中的异常,他两眼放光,口里喃喃自语,这使旁边的高卢伯爵和雾岛伯爵不得不用手拍打左德的肩膀,“以你那个什么圣痕的名义,快告诉我们,这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烧到昔日城。”
“这是……古籍中记载过的,以撒的天火战车,它会点燃整个天空,它会点燃全世界的天空!”左德像个梦游的人一样,无神的凝望着高卢和雾岛,嘴里喃喃说着写似懂非懂的东西。
雾岛略为惊讶,然后狐疑地望了望左德,又看看了高卢,“他在说什么?你能明白吗?” 高卢摇了摇头。
诺丁汉大公望着天空,他问身旁的红衣主教达马苏斯,“主教,这是神迹吗?还是诸神的怒火?”
红衣主教望着天空中的火焰,他敬畏地祈祷道,“诸神,难道末日降临了吗?请饶恕我们吧,诸神啊,宽恕无知的人们吧,我们已经看见您的神威了,宽恕我们吧,我们已经看见天上的火了,宽恕无知的人们吧……”
天空里的火龙越来越大,昔日城的市民已经被惊动了,他们爬上了自己的房顶,有的尖叫,有的哀号,有的祈祷,周围的房子上面转眼站满了人,都瞠目结舌望着那喷着火飞翔的东西,所有人都感觉,这一刻,如末日临近。
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鸽哨,这尖锐的声音又密又急,转眼,至少有几百只鸽子出现在昔日城的上空,这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军鸽,带着特有的鸽哨,如蝙蝠一般密密麻麻扫过天空,它们有的冲进王家学院,有的飞向昔日城皇宫,有的落在广场方向。贵族们和学院的大学士们都不禁愕然,怎么会同时有这么多送信的鸽子,国王也急忙命令护卫回宫,迫不及待想知道信鸽带来什么消息。
凯恩和教授们带着老院长的遗体离开,他听见财政大臣自言自语着,“我发誓,昔日城一定有厄运之人,这些可怕的事情全是她招来的,看吧,这些带翅膀的信使绝对不是什么可爱的天使,看吧……一定是可怕的消息……”
随后不久,昔日城所有教堂的钟全都被敲响了,市民又一次聚集在昔日城广场,中午刚过,广场东侧的联合大厅里拥挤了数百名贵族和议员,灰鹰爵士敲响了自由议会的银钟,“国王陛下,尊贵的王后以及各位大人们,为什么昔日城敲响了一百年来第一次警钟,所有的教堂和钟楼都警钟长鸣?诸位大人都看见了,一条燃烧的火龙正横过天空,不祥笼罩着昔日联邦,诸神让战争的铁蹄踏进了爱尔兰堡,同时,联邦失去了一位最渊博的长者,也是自由议会的一位老朋友,王家学院院长,国王宫廷议会御前顾问,乔治桑阁下昨天夜里遇害了。”
自由议会的大人们一片惊讶之声。转眼,银钟又一次被敲响,灰鹰爵士道,“诸位大人,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现在,我把这宝贵的时间,交给能给我们提供真正帮助的人,同时,他们也带来了解决的提案,昔日城面临的一切,都在诸位大人手中。”
灰鹰爵士请出红衣主教达马苏斯,红衣主教步入演讲池,他手里拿着几封信笺,微微一躬,大声道,“各位,我收到教宗路德二世的亲笔短信,教宗大人昭示,这横过天空的火龙是诸神对世俗不敬的愤怒,并且,这天象将持续数月之久。”
众议员哗然。达马苏斯毫不理会,接着道,“它将引发洪水、地震、战争和瘟疫,立场纯正的人,最终才能得到诸神的眷顾,被宽恕。”
议员中有的并非是泰神信徒,他们肆无忌惮的反对着红衣主教,达马苏斯冷冷地望着那些人,“我手里还有十多封信笺,是各地济赈所和施赈所的函件,那些只会大声亵渎神灵的人,是否知道,昨天夜里到现在,昔日联邦各地发生了多少天灾?”
一名宫廷官员从国王后面站起来,他的手里捧着很多信笺,还有名助手捧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全是红字的加急文书,官员走到靠近演讲池的边沿,开始大声念信笺的内容,随着官员的声音,自由议会里鸦雀无声了,议员们被彻底惊骇了,山体滑坡,地震频发,连降暴雨,台风袭击,群狗乱跑,所有马戏团的动物逃跑,地面突然出现数米宽裂痕等等,全部是各地领主和贵族的告急文书,求救信笺,并且还有数封信笺告知,将有几股难民潮涌向昔日城,规模估计每一股难民都超过十万之众。同时恳求泰神教会和国王赈灾。
达马苏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回到议席。圣痕公会的大法师左德慢步走进演讲池,他也微微一躬,然后望了望刚刚退回去的达马苏斯,红衣主教觉得这个左德的眼神有点怪,他没有明白,就听见左德说道,“也许我马上要说的,会和大主教阁下有些冲突,圣痕高层已经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尊贵的教宗路德二世,相信不久路德二世会有新的昭示。”
红衣主教微微皱起了眉头。议员们有些惊讶,但是知道泰神教和圣痕公会一些内幕的贵族,并不惊讶,左德和达马苏斯虽然都是梵天诸神的信徒,但是绝对是属于同床异梦那种类型的,而且达马苏斯的教会和左德的圣痕神殿也隐隐有对峙的迹象。
左德说道,“圣痕高层从一个神秘的庇护所里得到可靠的消息,横穿天空的火龙是个恶兆,因为这个恶兆的出现,那个庇护所的一座中古时期的法师塔开启了,里面苏醒的法师断言这就是巫师书中所说的复活日大预言。如果在座的诸位中,有对宗教历史和古大陆历史了解的,可能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预言正在兑现,魔法的冰川时代正在溶解。复活日大预言中说过,传说中的恶龙将返回这个世界,它叫恶魔之牙,并宣称这头龙将开启所有魔法和巫术之门,它将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和厄运,这个世界已经在毁灭的边缘。”
“无稽之谈,圣痕法师会最擅长的就是宣扬末日言论,这些危言耸听的家伙。”有个靠近凯恩的议员小声骂道。
凯恩和学院派的几为教授都为左德的话愕然了,凯恩都忘记该由自己代表学院派发言,直到被银钟惊醒,灰鹰爵士正在邀请凯恩大学士发言。凯恩四顾,才发现语惊四座的左德回到议席中了。
他站起来,走到演讲池中,犹豫片刻,说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足以使最聪明和阅历丰富的大人们迷惑,凯恩作为一个自然科学研究者,也不例外。”
“我想告诉诸位大人的是,那天空中的火龙,是一颗燃烧着的陨石,或者是火流星,但是这仅仅是表面我们能够看到的,王家学院的学者和教授们,仅仅能告诉人们的,就是表面上能够看到的。对于是否如达马苏斯主教所说的诸神之怒,或者如左德大师所说的恶魔之牙,我不得而知。如果是几个月前,我可能会狂妄的否定其他论断和无根据的猜测,坚信天空中那仅仅是一颗火流星而已,但是现在,我对看到的一切超自然的,奇异的事物,保持无比敬畏的心态。”凯恩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议员高声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这是一颗表面上看起来很像火流星的陨石,而实际上它代表的,或者预示的东西,我不知道。”凯恩答道。
“学院派如果只能这样提供解释,那自由议会还不如不问你们了。”这声尖细刻薄的声音非常有特色,凯恩不用回头去看,都知道是那个小丑金格。
“学院派能告诉自由议会的是真相,而不是谎言,更不是猜测和传说。很多事情,甚至这个世界,如果让我看来,都在最近急剧发生着变化,一些以前闻所未闻的超自然事件,最近在频繁发生,我亲眼看见老师制作了十几年的木偶,一直像堆废铁一样在那里生锈了十几年的兵人,最近居然活灵活现的走动,我作为一个自然研究者,一个一直不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学者,正在客观的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正疯狂的变化中,这个世界正在变化中!就像冰正在融化成水,或者是一池子水正在冻结成冰,而我们所有人,都置身其中!”凯恩以少有的激动对恶意攻击学院派的金格反击道,当他说完后,自由议会一片肃穆。凯恩开始后悔,也许自己不该把乔治桑的兵人说出来,这会给老师一直推崇自然科学的良好形象有负面影响。
金格用意味深长的声音道,“原来令人尊敬的乔治桑阁下也在探索巫术类的东西,真是令人惊讶啊,或许……王家学院的院长大人,就是因为研究会走路的铁皮人,才发生了不幸的呢。”
“不,金格,是有人谋杀了我的老师,这一点,也许你和我一样清楚。”凯恩说完,觉得非常疲惫,他颓废地走会议席,一句话不说了。
下一个起来发言的是国王的情报官亨米歇尔,他告诉议会的大人们,爱尔兰堡上午发来二十封飞鸽传书求救,射手城的招募到一个雇佣军团,意外出现在爱尔兰堡西侧,封锁了奥里斯家族军队的退路,同时东面告急,尊贵的国王之手,史恩首相大人命垂一线,王后的奥里斯家族危在旦夕,恳请自由议会能紧急授权,给诺丁汉大公昔日城自由军团,好及时救援爱尔兰堡,同时射手城全面进攻联邦,希望自由议会颁布昔日联邦全境军事管制,以召集全境的领主和贵族能率领军团前来支援。
这一次关于自由军团指挥权的投票,意外的顺利,诺丁汉大公以高票获得自由军团授权,银眼家族的金冠雄鹰的战旗当夜就在昔日城外的军营中高高飘扬起来。同时本届自由议会决议还通过应付未来难民潮的赈灾方案和临时安置令,议会颁布昔日联邦全境军事管制,并授权灰鹰爵士和护民官高卢伯爵协助管制期间昔日城的军事、商业、宗教、法律等事务,相当于代理领主,而国王离开昔日城期间,由首相大人的代言人,神恩祭祀克士莲紫罗兰导师全面执政,掌管宫廷会议和御前重臣。
凯恩看见高卢伯爵身担重任,脸色沉重,他突然明白了原因,护民官不能离城,而伯爵的长子正在救援北方的琴痕堡,独自面对诡异狼群。联想到最近失控的局面和危机,那些狼群肯定不会是只偷偷羊的荒野狼,凯恩本想去安慰高卢伯爵几句,又放弃了,他想到老院长的尸体还躺在学院大厅里,他又不禁望了望克士莲紫罗兰的背影,这个女人,偏偏这个危险的女人将在国王离开后代理执政,凯恩默道,我会盯着你的,千万不要大意,克士莲导师,你现在暂时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