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袭香大公,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把诗歌奉献给贵族们,就像把深海中的珍珠呈现给帝都的美人儿。平民永远无法知道王家的乐趣,而王家的风雅宽容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一位唱歌的俊美少年朗声感激阿尔弗雷德银眼,安袭香草原之王,昔日城国王诺丁汉银眼的弟弟。
这是安袭香草原深处唯一的红石山脉,雄伟的鹫鹰城,正在热烈举行的宫廷宴会。
宴会十分隆重,整个大厅挂满金碧辉煌的壁毯,在昂贵的沙漠部落编织的地毯上,撒满了玫瑰花瓣。宴会用的东西,客人们坐的都是材质上乘的桌椅,少数贵宾还享受着青铜和黑铁铸造的十二把“银眼王座”。椅子上铺着颜色鲜艳,做工精良的丝制软垫。椅背的面子都是锦缎,这些细节的奢侈和装饰的精美,使每个来宾都感觉到银眼家族的势力。宴会厅十分宽大,估计在昔日联盟境内,鲜有能与其比肩的场所。更具有特色的,整个大厅分了高低错落的三层,客人和银眼家族的在上面两层,而最下面的一层是供歌妓表演诗人朗诵和武士护卫们寻欢的场所。
所有送餐和捧酒师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草原王慷慨和大度使客人们十分放松,有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伸手把路过的侍女和酒师搂入怀里,虽然没有求欢,却也引的哄然一片。
没有被邀请过的客人,一直听说安袭香大公的酒神大厅能容纳一千个人,当他们亲自来到这里,发现这仅仅是客人的数目,如果加上那些为他们服务的人,真的令这些迷醉忘情的人们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天国圣殿。
这次的盛宴为祝福安袭香大公的兄长,诺丁汉大公东境大捷举办。同时,也是安袭香大公麾下的草原军团开赴昔日城的答谢宴,答谢银眼家族众多封臣和部落首领的盛宴。
人们竞相恭贺银眼家族在东境战场的辉煌战果,也祝福草原王率领大军旗开得胜。
金色银色的酒杯交错着,人们的笑声和哄闹声如潮水此起彼伏,在节日般蒸腾的热情和狂欢里,一个身形衰老的垂暮老者,从大厅最底层,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走出来,走到六个火盆照亮的大厅正中间。
“展开金色翅膀的安袭香王,能否拨开醉熏熏的迷雾,听听我的警告!”老者穿着草原部落的装束,脖子和头上,带着奇怪的图腾和骷髅串成的项链。
他是个年老的萨满。
依靠大自然和草原之力,依靠巫术般的咒语,帮助人们抵御疾病和厄运的人。
周围的人们逐渐安静。这个神秘的萨满面目丑陋,浑身肮脏无比,带着迥然不同这欢乐气氛的古怪。但是草原上的人们早已经习惯敬畏这些掌握原始宗教力量的祭祀。
“毒牙,你这个扫兴的老东西,把你在破帐篷旁边宣传的那些灾难预言留给自己听吧,或者留着去吓唬那些还没有穿裤子的女人们。”大厅第三层有人大声叫嚷道。
“元素的力量在苏醒,这个世界在蠢蠢欲动……”被称呼为“毒牙”的老萨满睁开目若朗星的一对眼睛,把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寻欢作乐吧,因为你们都时日无多了。”
“混蛋!你居然敢在安袭香王的宴会上侮辱尊贵的大人们!卫兵们,把这老糊涂的家伙拖出去!”负责宴会厅秩序的膳务总管命令道。
“慢着,老者,你想说什么,虽然我们信奉不同的神灵,但是我对你的神是敬畏的,你想告诉我什么?”大厅的高处,安袭香大公的声音传下来。
阿尔弗雷德银眼是个未到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声音威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准备去抓老头的卫兵们也站住了,大家倾听着。
“不要北上,草原雄鹰,你的生命力在草原,北面的石头城里,没有供养你的生命力,那些饥渴的人们,等待着食物。”毒牙说道。
“你的意思,我不要去昔日城?”阿尔弗雷德银眼奇怪道。
“鹰翔千里,裹尸而还。”毒牙答道。
“放肆,居然敢在祝福宴上诅咒草原王,来人啊!”草原王身旁王座上的几位大人怒骂着站起来,高喊着侍从。
“安袭香!你不能离开草原,你的生命力在草原上。北方的黑影里步满了鬼魅的生物,还有魔鬼的制造者们,那石头城已经成为灼热的城市,尸体都会被蒸发殆尽,那是燃烧之地,传说中的影子出现在噩梦里,它们的身后跟随着令地面颤抖的大军。”毒牙紧张地望着周围跑过来的全副盔甲的卫兵们,他依然大嚷着,手里的枯杖用力的在地上敲击着,似乎心有不甘。
“拖这个老疯子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叫嚷道。
草原王高居王座,他眼神游移,听着下面那六个火盆中央的草原祭祀疯癫般狂叫着,像个受惊吓的猴子一样蹦蹦跳跳,他觉得这是个不祥的征兆。
“这不是冒犯,我是出于忠诚在警告吾王,你们这些无知的蛆虫!”毒牙在原地跳跃着,越来越亢奋疯狂,他的眼睛里的光芒明显和刚才不同,刚才是智慧和明亮,现在变成了狂热和疯癫。
少数人开始觉得这场面滑稽有趣,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拿着长矛和盾牌,企图制服一个在宴会大厅中央招神一般乱跳的老萨满。有人笑了,笑声是有感染力的,原本心有畏惧和在恐惧中迟疑的人们,也发现了这场面的滑稽,都跟着笑起来,终于,演变成哄堂大笑。
预言者变成了小丑,被人们取笑着。
少数原始住民惊恐的站起来,倒退着,他们知道,这是侮辱萨满祭祀的行为,而侮辱祭祀的结果是可怕的。
随即,大厅中间,如猴子一般跳跃尖叫的老萨满,在人们的视野里变的模糊起来,人们看见他长出了乌鸦一样的黑羽毛,他褴褛的衣服变成了黑色的羽毛。
接着,毒牙在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中,化成了一群黑色的乌鸦,哇哇叫嚷着,猛然冲向大厅里近千名宾客。周围卫兵们也在后退,因为他们手里的长矛全变成了大蛇,十几条大蛇盘踞在宴会厅的中央,昂起了令人畏惧的颈子,死亡般注视着人们。
大厅的墙壁上若隐若现出现金色的文字,然后整个城堡都开始摇晃了。
草原王,阿尔弗雷德银眼惊叫着醒来,他愕然坐起,发现身旁是两名身上未着丝缕的少女,似乎还在酣睡中,而自己浑身**,竟然满身大汗。
他还清晰记得刚才的梦境,是梦境吗?还是昨夜盛宴的回忆?他居然记不清了,他努力想着最后残留在脑海里的那漂浮在墙上的金色文字。
似乎是“愤怒始于愚昧终于悔恨”。
是吗?真的是这句话?
阿尔弗雷德沉浸在初醒后的混乱和震惊中。
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境,还是宿醉后的迷乱?
他正在努力分辨的时候,一位亲信推门进来,将一份托盘放在他的身旁,然后望了那两个丰满的美如雕塑的少女一眼,悄然退出。
年轻的安袭香大公浑身冷汗,木然的望了一眼身旁的托盘,里面是丰盛的早餐和红酒,哦,又是酒……旁边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一封信笺?
阿尔弗雷德银眼拿起那封信笺,扫了一眼,就好奇起来,是昔日联盟最古老的联盟徽章封的绝密信笺。他用手揭开封蜡,然后抽出信纸,随即,他的浑身剧烈发抖,喘息也变的急促和愤怒起来。
半个小时后,年轻的草原王和麾下十七名爵士,带领两百精锐骑兵直扑昔日城。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都能体会到安袭香王的愤怒,原本计划当日出发的两个草原军团都被延迟行程,驻留在火红色的红石山脉下面。
雄伟的鹫鹰城之颠,一群黑色食肉渡鸦盘旋哀鸣,惨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