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大虞城乃富饶之地,所以纵是心中千万分地想拒绝凌越尘的邀请,可挣扎到最后还是同意了凌越尘的建议——同游大虞城。
大街之上车水马龙, 行人摩肩接踵,店铺林立,笑语不断。走摊的,杂耍的,购物的,闲逛的,个个满面春风……颜月细细打量着这来来往往的行人,无论从穿着打扮上还是从言语行动上都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容与细缓,这样的状态应该只有生活富足,精神安乐的人才会有。颜月不禁想到前些日这个城镇还面临着重新易主的命运,难道这都没让大虞城的人为之焦躁不安吗?
想到此颜月不禁侧首看向一直走在左侧的凌越尘,却正对上凌越尘一往情深的目光。在这让无数女子都为之向往却又让颜月为之胆怯的目光下,颜月不禁脸上一红,问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
"月儿,想说什么?"凌越尘温柔的声音响起,颜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不得不说,这凌越尘真可与那为女人抛弃王位的温莎公爵有的一拼,为了一个女人,爱德华八世宁愿放弃国王的宝座,失去了地位、头衔、朋友,也失去了统治帝国和皇室家族的权利。颜月完全相信,身边的凌越尘为了自己也会做到这一步。
"当初你真得想将这大虞城拱手送给大戎朝,你心里可曾感觉到可惜?还有这大虞城的子民可会怨你?"颜月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问出了口。凌越尘不禁笑了,温柔的笑意中却有着诸多的清冷,听得颜月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他淡淡地回道:"是那慕容炎太贪心了,我可以将这大虞城给他,可他却不一定有本事吃得下。"
在凌越尘那关切的目光下,颜月强笑着转移了话题:" 古时候鲁国的单父县缺个县令,国君请圣人孔子推荐一个学生,孔子推荐了宓子贱。此人善于弹琴。其到任后立刻在衙后建了一个琴台,每日弹琴唱歌,连衙门都很少进。可这个县城而长治久安,人民安乐。后来他卸任后,圣人孔子推荐了另一个学生巫马期。此人每天早出晚归,励精图治,废寝忘食,一年下来头发也白了,身体也垮了,县城里却大事小事不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官者,在于管。事事亲为反倒不如不为。你说的那位弹琴人倒是一个可做大事的人。"凌越尘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凌越尘的回答并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可见这些念头一直在他的思想深处。而颜月却是看了书,经过了许多事才悟到了这一点,想到此颜月不禁钦佩地看向凌越尘道:"表哥你才是真正适合做大事的人。"
颜月本无心吹捧,更对说好听话没有任何的经验。这句话却发自内心,因此那表情真挚,眼神中也充满赞叹,那精致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的向往。这番表情落在凌越尘的眼里,凌越尘竟不自禁情动,宠爱地抬手捏住了颜月的鼻子,在颜月还没来得及反对时又快速地离开。
颜月再度脸红,这般亲密的小动作即便是与那慕容炎也不曾有过。只是那凌越尘做的自然,让颜月想要反对却又说不出话来。两人再度向前走着,前面一家茶肆出现眼前。凌越尘随口介绍道: "月儿,这家茶铺己有百年历史,它们自家酿的红茶不仅茶味香甜,而且对身体十分有益。"
逛了半天颜月正觉有些劳累,凌越尘的提议正合颜月之意。当即随那凌越尘之后进了茶肆。此茶肆算得上是这大虞城中颇具规模的茶肆了,整个茶肆分为三层小楼,一楼设有一个较大的戏台外,随意摆了许多的桌凳,有些像普通的大排挡的感觉。坐在这里的多是这里的平民百姓以及经商之人,可以喝喝茶,听听戏。而二楼以上则是单个的包间,这里出入的人则非富则贵。凌越尘带着颜月本想直奔三楼,可颜月却在一楼止了步,好不容易来到这大虞城,正想好好感觉下这里的生活氛围,关在那包房内喝茶有什么劲呀。
凌越尘的面色略一迟疑,却很快微笑地应了。颜月也不禁展颜一笑,这里民风朴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就是这凌越尘不说,颜月也知那身后跟着数十位武功高超的侍卫呢。而颜月这般做法当然也有一定的把握,在颜月的身上有着很多很多种毒药,颜月还没有一一试验其药效呢,若真有不怕死的想来对付凌越尘,颜月保证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选一正对戏台的座位坐下,颜月这才发现这茶肆一楼虽然面向大众,可装饰上却别有韵味,戏台、角落、楼梯拐角等外都摆放有那碧绿的盆景,墙壁上挂着那梅兰竹菊四君子之画。环顾之时颜月更发现这个茶肆不仅卖茶,更兼营点心、茶食等。在颜月四下环顾之时,凌越尘已点了一份物色红茶及几份小吃。
戏台上的说书人也开讲了,讲的正是一个帝王为一女子误国的故事,颜月听了不觉好笑,手里拿着那蟹壳黄冲着凌越尘直乐。颜月的意思很是明显,眼前的这个凌越尘也是把红颜大于江山的人物,如果哪天真的是国家不稳,估计也都是女人惹的祸。
凌越尘却一边举筷挟起一个排骨年糕放在颜月的日碟中,一边笑着道:“只要为你,任何事我都乐意。”颜月一口点心卡在喉中,差点一下滑入口中,连连咳嗽方才缓过劲来。只气得狠狠瞪着那惹事的凌越尘,暗思如果自己的小命因为吃东西而送掉,那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笑语。
眼前人影一闪,颜月只觉心脏突突跳动了几下,那感觉有几分的怪异,更有几分的恐慌。颜月不禁瞪大了双眼瞅向那人影。突然间颜月全身发僵,那人背影,身材,身高,走路的姿态都像极了一个人——慕容炎。颜月的手都在颤抖,不是听说那慕容炎摔断了骨头在皇宫中静养吗?难道他也来到了大虞城?
“怎么了,月儿?”凌越尘看着颜月失色的脸庞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点心的味道不太好。”颜月随口答道,凌越尘微微地点头,目光却在那没剩下几片蟹壳黄上闪过,随口道:“月儿,不要吃了,再换份点心吧。”
颜月无语地点头,在凌越尘低头品茶之时目光再度追随上那熟悉的身影,此时那身影已然在桌前坐下,从颜月的角度正能看到他的侧面。这一次颜月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因为那个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从侧面看应该有三十四岁了吧。
颜月暗骂自己多疑,那慕容炎骨头摔断了,没有个三个月是不会好的。纵是他再想着找到自己来交换这大虞城,也不能让人抬着他来吧。颜月无语地端起那茶杯,胸口竟传来隐隐的疼痛。颜月并不知道在自己低头的时候,凌越尘的却目光凌厉地扫向那端坐在角落喝茶的男人,更向着某个角落做了个手势。
"来一份红茶。"那人扬声招呼着店小二,那声音有如闷雷直击颜月的心脏,直压得颜月喘不过气来,莫名的感觉让颜月觉得恐慌。颜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络腮胡子的身上,看着他端起茶杯递到唇边,看着他轻轻吹了一下杯中的叶片,看着他先轻尝了些许,看看他眉峰略皱……颜月的一颗心似乎跳出了胸腔,连杯中的水洒了出去也不知道。
说书人此时正说到关键时刻,贪恋女色的帝王被新帝赐了三尺白绫,而那误国女子最终被被腰崭于莱市街头。说书人用那即惋惜又沉痛的声音总结着:"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红颜皆祸水,英雄过了美人关,方是天地之间真男儿!"
"月儿,你怎么了?"凌越尘的目光追随着颜月的目光,却只是飞快地掠过那些不相干人,很快又投到颜月的身上。颜月再度紧张,握着那茶杯的手己是冰凉彻骨,忍了又忍犹没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道:"没什么,没……这女子的下场也大惨了些。"
凌越尘再度笑了,颜月却觉得那茶喝起来却变了味,甚至那点心也变得苦涩不堪难以下咽。看着那一脸宠爱的凌越尘可怜兮兮地道:"表哥,我想走了。"凌越尘当即示意那店小二结帐,两人一前一后向那店外行去。门外突然涌进一群客流群,凌越尘一把揽过颜月的肩头,将颜月紧紧拥在了怀中。
颜月片刻的愕然之后便明白凌越尘此举的含义,他怕那么客流不小心冲撞到了自己。这种小心又小心呵护的感觉,让颜月心头再度荡起一股暖流,一时间颜月看不到眼前的拥挤的人流,就那般软软地依在凌越尘的怀中。
直到那人流过去,凌越尘放开了那紧拥的臂膀,颜月这才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上,那炙人的凝视让颜月全身都变得异样得火热起来。
"走吧!"凌越尘的声音有些异样,怜爱地牵起颜月的手,两人并肩向着外面走去。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颜月软软地央求着。凌越尘看着颜月有些苍白的脸,眼神黯然闪过,随手招唤来身后不远处的一随从,低声嘱咐了几句。片刻之后一辆马车驰来,两人随而登上了马车。